第44章 缅甸在这里

大雨倾盆而下，玉鲲的身体被雨水浸湿。他破旧的衣裳紧紧粘贴着他的身体，他坐在河岸边盯着远处的潮汐，看到一个水龙卷连接天地。水龙卷像一只巨龙在雨水中翻腾，似乎想要吞噬着这世间仅仅残留的光明。

玉鲲站起来，看着乌云席卷而来，天地变色。远处的世界像突然关上了灯，暗了起来。

玉鲲在河岸上坐了整整一夜，等待安默能平安回来，期待一切能重新开始。玉鲲心里想着若安默回来，自己便不再在意之前的种种。自己只是一时生气，过段时间就会原谅她。

在那黑暗的十几个小时里，玉鲲最后等来的却是一夜的狂风暴雨，一夜的冰冷孤寂。

海鸥盘旋在天际，发出明亮的声响，太阳从平静的察隅河上升起。玉鲲还坐在河岸上的原地，凝视着渐渐平息的海岸线。他从他的包中取出那本书——《卖火柴的小女孩》。童话书被雨水浸泡出褶子，颜色也花了。玉鲲翻了黏糊糊的几页，叹了口气。他又拿出那张缅甸的水彩画，三个人开心地站在那些城堡上面。三个人紧紧地抓着对方的手，肆虐的笑着，如今也被雨水冲花了脸。他哭着哭着笑了，那时候也不曾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三人若是一直流浪该多好，没有幻想的缅甸，没有骨感的现实，没有李星的离开，没有安默的离去，天天睡在猪圈中岂不是一种乐趣？

玉鲲站起来，将童话书和水彩画放入自己的绿皮包，冲着潮汐大喊一声。他转身看到四个渔人经过。

渔人甲手里拎着个红桶说道，“你们听说了嘛？昨晚有一个小女孩在察隅河里淹死了？”

渔人乙说道，“发生了什么？”

渔人丙回答道，“她尝试着通过察隅河到达缅甸，但是因为昨天晚上的暴风雨淹死了！”

渔人乙继续说道，“谁想去缅甸啊？不是特别穷吗？”

“说什么呢？”渔人丁走到其他三个人身前回头比划着，“我听其他渔民说她自己跳到河里了。”

“这怎么可能？”渔人甲说道。

渔人乙调侃道，“我说她啊没准发现缅甸不好，太伤心了！好好待在中国不好吗？”

“真可怜，”渔人丁说道。

这时，玉鲲着急冲向他们，摇晃着渔人丁的肩膀，“你们确定安默淹死了吗？”

“安默？那是她的名字吗？她死了，”渔人丁对大家说，“那个女孩的名字叫安默！”

渔人乙叹了口气，“安默？多年轻的女孩就这么死了。”

“是啊，”渔人甲补充道，“我永远不会让我的女儿接近这条河。这种事还会发生，今年已经第三次了！”

玉鲲恸哭着跑到河边，平静站在那里，望着波澜的河面。他本以为，三个人起码有一个人成功到了缅甸，没想到一个也没有幸存。明明是白昼，太阳却好像照出了黑色的光，世界顿时失色。

“这个孩子认识她？太可怜了，”渔人丁继续说道。

玉鲲身子晃了晃，跪在岸上，他擦着脸颊旁流淌下来的泪，“默，星，我们已经到缅甸了。我们没有分开。缅甸就在这里，一直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