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越狱（4）

猛烈的阳光穿过狭小的绿色玻璃照射在过道上。玉鲲带着脚链，一瘸一拐地走向过道的尽头。

他突然回头看去，所有的守卫都停下来陪着他。他呆站了一会儿，眼睛迎着正午的阳光，依稀看到了光晕里安默的样子。安默正手里捧着野花，伸出手。玉鲲也伸出手，两人同时安详地笑着。

一个看守打了玉鲲一棍，安默的画面突然消失，玉鲲从幻境中苏醒。窒息的沉默中，两人在看守的看护下回到了牢房。牢房门一开，刺眼的阳光照得牢犯们睁不开眼睛。两位少年拖着冰冷的脚镣进入熟悉的牢房。

就在两人进入的瞬间，铁门噌的一声被拉了起来。

李星摇晃着手中的铁链，“你敢相信吗，他们竟然增加了我们的刑期！”

“没什么不同，”玉鲲说道。

“怎么没什么不同，之前，我的刑期是六十年，现在却是九十年！”

玉鲲停下来，“你告诉我有什么不同？我们能活那么长？”

李星拔着自己的手指，“不能哎！”

玉鲲拖着脚坐下来，抬起头看着猛烈阳光，“怕是这辈子都再见不到默了。”

阳光越炙热，黑暗越清晰。玉鲲在监狱的角落细数着离开安默的日子。

监狱的餐厅中，阳光划过窗外嫩绿的树梢，打在堆积着尘埃的窗户上。窗户旁，玉鲲带着手铐，吃着窝窝头。他表情倔强，望着远方的红土高墙。那红土外的世界可有缅甸的幻美光华？

李星坐在玉鲲身旁嘴里发出嘟嘟的响声，见玉鲲在走神，他蹭了蹭玉鲲的肩膀，“昨天晚上，凯以前的打手问我想不想在床上睡觉，我说，我需要问过你再决定。”

玉鲲依旧凝视着窗外飘零的落叶。苏明，穿着看守服，进入餐厅。他先是愣了愣，眼神怜悯地看着玉鲲。玉鲲扭过头也看到了他，勉强地冲老师笑了笑。

苏明摸着光滑的桌子走向两人，桌子在他的手下发出刺耳的声响，“我知道你俩想做什么？”

“管好你自己的事，长官，”李星瞪了苏明一眼。

玉鲲低下头，阳光滑过他的刘海，洒在他倔强的脸上，“我只是想见安默。”

苏明握着拳头，声音颤抖而喧哗，“我可以让你见到她。你别越狱啊！”

“星，能给我们一分钟吗？”玉鲲两手的手指交叉。

“他不能被我们相信，”李星突然站起来。玉鲲吃惊地看着他，咳嗽了一声。

“玉鲲，你能理解我的感受吗？我有多担心？我问看守你在哪？我到处找寻你的踪迹，结果当我终于找到了，看到了你牢房里一个巨大的洞。你人早就不在了！”太阳渐渐下山，照耀在苏明颤抖的肩膀上。

“该死，你是出卖我们的人！”李星火冒三丈，气势汹汹。他忍不住摔了一张凳子。

玉鲲脸黑了下去，苏明看不到他的表情，玉鲲说道，“你为什么这么做？”

“玉鲲，你在摧毁你自己。我可以证明你的清白。”阳光仍然打在苏明清澈的眼眸上。

“如何？垃圾？”李星走到苏明面前。他个子很高，两人眼睛对着眼睛。

“我说了，我会尝试！”

“继续胡说！”李星控制他心中的怒火。

玉鲲仍旧背对着两人，“星，冷静下来。他是个好人。”

李星握着拳头，“如果你没有举报我们，我们现在已经到缅甸了。你还装做是一个极品好人，尝试着救赎我们。你，苏明，不过是一头穿着羊皮的狼！你和他们没有任何区别。你，不是我们这边的人！”李星眼中有泪，转向玉鲲，“你还相信他是一个好人？”

“你冷静一下，”苏明举起手，将手小心翼翼地放在李星肩上，“我做了我必须做的事情。”

“别碰我，”李星怒吼道，他黑着脸低下头酝酿了一会儿，“我艹，所有的事情因为你全毁了！”李星的吼叫声中包含的不仅仅是愤怒更是对于未来幻想的破灭，缅甸的毁坏。

李星用他手铐上的铁链打在苏明的头上。苏明晕了一下倒在地上。

玉鲲着急的站起来，想要制止李星，“星，停下，快停下！”

玉鲲使劲抓着李星颤抖着的手。玉鲲看着苏明头上流着血，躺在地上，尝试扶起老师，却被李星拉了回来，“这是他应得的！”

李星踹着躺在地上的苏明，玉鲲用力一把推开了李星。李星惊讶地看着玉鲲，“鲲，你为了他，伤我？”

就在这时，五个看守听到喧哗声冲了过来，“住手！快住手！“

看守尝试将苏明扶起来。苏明意识模糊地看着玉鲲，摆摆头。苏明推开了看守。其中一个看守用警棍狠狠地打着李星背部和胸部。李星叫着摔倒在地上。

“他只是一个孩子！”苏明突然怒吼道，指着那些警卫，“你们难道看不出他俩还是个孩子吗？他们只是需要读书。你们为什么要这样？他们根本什么都不懂，只是需要父母，需要老师，需要一个机会。”

苏明抢过警棍，打在自己身上，“都怪我，是我应该让他们走。法律根本不配约束他们！玉鲲，我说我会证明你的清白，我一定会。你相信我。”

所有的人看到这一幕都看傻了。一个看守说道，“苏明警官受伤了，快将他送到医院。”

苏明似醉酒般推开看守，拖着身体，傻笑着离开。

“警官！”

苏明回头，“让我一个人静静。”

朝霞红遍千里，太阳渐渐陨落。最后的阳光洒在监狱的餐厅。看守，玉鲲，李星看着苏明离开餐厅。他流淌下的血染红了灰色的石面。他最后将血摸在墙面上，回头透过玻璃看着玉鲲。玉鲲也盯着老师，微微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