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节　货币的产生和早期发展

随着易货贸易的逐渐增多，人们渐渐发现这种交换方式效率太低：一个人手里有羊，想要换农具；而这时刚好有人想出售农具，却想换器皿。结果他不得不跑很远，把羊换成器皿之后，再找有农具的那个人去交换。于是，那些交易频繁的人首先开始萌生了这样的念头：如果有一种大家都想要的产品，我把多余的家产都换成这种产品，以后再去交换所需，那该有多么方便啊！

■通用货币的产生

依照上述思路，人们开始寻找在他们所处的环境中接受度最大的商品。在当时，食品和衣物还是大部分人最关注的方面。因此，食品和衣物成为了通用货币的首选形式。

据记载，古代的波斯、印度和欧洲的意大利、雅利安地区都有用牛羊作为货币的记载。

荷马史诗中，古希腊的英雄狄俄墨得斯的铠甲被标价为9头牛，格劳科斯的铠甲价值100头牛，一名手工技艺娴熟的女奴可以卖到4头牛。

食品作为通用货币这一点，甚至在语言中留下了难以磨灭的痕迹。拉丁文中表示钱的词汇pecunia和印度目前仍在使用的货币名称Rupee，分别来源于pecus 和Rupye。这两者在两民族古代语言中是牲畜的意思。汉语中的“币”字则是纺织物的名称（“币，帛也。”——《说文》）。

值得注意的是，这时的通用货币，无论是食品还是纺织品形式，都是用来在生产和生活中消耗的，对生产和生活有直接的作用。也就是说，这时的货币，都仍带有商品的主要属性——使用价值。在这一点上，它们和我们今天所使用的货币存在很大的不同。因此，这一阶段的货币可以被称为“使用价值货币”。

无论如何，这一时期的货币已经具有了通用性，人们在使用这种通用货币的时候，已经不再像之前那样，与对方交换之前，还要考虑自己手里的货物是否是对方需要的。当答案是否定的时候（事实上这是最常见的情况），此前的买者需要进行若干次中间交易才能交换到自己需要的货物。

使用价值货币使古人的易货贸易进入了一个全新的阶段，真正意义上的商品市场出现了。市场调配资源的作用开始体现出来，结果就是生产、生活资料被更有效地利用起来，而这则导致了生产力的大幅提高。生产力的提高反过来又提供了更多的剩余产品进入市场。生产和交换之间形成了良性循环，经济规模不断扩大，而这一切，都是货币通用化的结果。

然而，使用价值货币虽然具有了通用性，却仍然存在极大的局限性。一旦某一区域通行的使用价值货币如牛、羊等，数量已经完全满足了人们对其具有的使用价值的需求，人们就会不再需要这种货币。而一旦这种货币的生命走到了尽头，基于该使用价值货币的市场也将随之崩溃。

■使用价值的剥离

在使用价值货币市场崩溃了一次又一次之后，人们开始倾向于在另外一种市场进行交易了。这种市场与此前的市场形式不同，在这里流通的货币不是基于自身的使用价值，而是基于它的交换价值。

最初的交换价值货币也是从使用价值货币演变而成的。

商周的铜器铭文和甲骨文都有关于当时人们使用贝作为赏赐物的记载，墓葬挖掘得到的陪葬品中则有着大量被用作货币的贝类。

在春秋时期之前，贝类一直是中原人们通用的货币，单位是“朋”，即10个贝组成的一串。这就是“夏后以玄贝”的说法来源。

我国古代中原地区和日本、东印度群岛及美洲、非洲的部分地区，据考证都有使用贝类作为货币的历史。但人们最开始接受贝类作为通用货币，还是因为它们的观赏价值，也就是使用价值的一种。但由于观赏这种价值太过虚无，而人们对美的追求又是无限的，人们渐渐淡忘了贝类在观赏方面的使用价值，而把它作为了纯粹用于收藏和交换的通用货币。这样一来，贝币就只有交换价值，而不再有使用价值了。

使用价值从货币属性中被剥离出来，是货币发展史上影响最为深远的一次进步。即便是和后来的货币信用化和虚拟化比起来，它的地位也只高不低。比起使用价值来，人们对交换价值的需求是无限的。他们不会因为不再需要这种货币的使用价值而终止了它作为交换货币的使命。人的欲望是无限的，但也是善变的。交换价值货币“培养”出了人类第一个单一且无限的欲望。从此以后，对金钱的渴求成为了全人类共同且永恒的追求。正是这种追求，推动着社会生产力的不断提高，且永无止境。

当然，金钱与生产力的方向并不总是一致。一旦生产力的发展会导致货币收益变少，人们甚至会做出主动降低生产力的行为。上节提到的经济危机就是明显的例子。但无论如何，使用价值的剥离，使现代意义上的货币第一次出现在人类的生活中。从此，商品经济才真正进入了飞速发展的时期。

■最广泛使用的货币形式

随着生产力的提高，人们开始掌握了开采矿石和初级冶炼的技术。当铜铁等金属被人们发现后，由于其具有易锻造、成品坚固耐用的特点，很快被广泛地应用在生产、生活之中。因此，人们开始使用金属作为货币。

金属是古代货币的最终归宿。它统治了古代商品市场一两千年的时间，为古代商品经济的发展发挥了重要的作用。但是到了近代，金属货币还是被信用货币逐步取代了。

■货币对交换的促进作用

货币的存在对商品交换产生的加速作用明显。在成型的国内经济中这点表现并不明显，但在国际市场上却可以很清晰地看到。以欧洲为例，2002年欧元流通前后，欧元区成员国的对外贸易额变化巨大。

在图4-3中我们可以看到，各国贸易额在2002年以后普遍有了明显的增长，并在之后的时期里保持相对稳定。前者是货币统一的功劳，而后者则是因为欧元稳定流通后，对贸易额的提升作用已经远不如统一货币刚刚推行时那般明显了。

从2000年以后欧洲和北美洲出口总额的对比（如图4-4所示），也可以看出欧元的推行对欧洲各国对外贸易的推动作用。这期间欧洲的外贸出口一直昂扬向上，而同期经济结构和欧洲类似的北美洲，其出口额曲线却近乎水平，波澜不惊。统一货币对地区交换活动的激励作用由此得到了明确的佐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