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3 我国企业技术引进的现状以及技术引进的必要性
1.3.1 我国企业技术引进取得的成就
建国60多年来,在“自力更生,自主创新”的方针指导下,我国的技术引进工作取得了举世瞩目的成就。通过技术引进,节约了大量的技术开发费用,缩短了技术开发时间,减少了技术开发失败的风险。更重要的是,在我国工业基础薄弱的情况下,有力地促进了我国产业结构调整和高新技术产业的发展,给自主技术创新提供了基础。通过技术引进消化吸收,我国已经发展起来一批具有较强竞争力的行业和企业,诸如家用电器制造、钢铁冶炼、通信产品和计算机制造等,它们已在国内占有较大的市场份额。尤其是改革开放以来,我国的技术引进取得了显著成绩,为提高我国产业技术水平,缩短我国部分行业与世界先进水平的差距,增强我国的经济实力和综合国力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以制造业(Manufacturing)为例,20世纪下半叶,我国通过技术引进再加上艰苦奋斗,启动了中国工业化进程,建立了较为完整的工业体系。今天,中国的制造业已成为我国最大的产业和国民经济主要的组成部分,成为就业的重要市场和出口主力军,制造业的增长率高出国民生产总值的增长率约3%~8%,个别制造学科和先进制造技术领域已经跻身世界先进行列。统计数字显示,“中国制造”的产品已经在国际上逐渐崛起[55]。2010年我国制造业增加值跻身世界第一位,全球占比达到19.8;2017年我国工业增加值总量达到28万亿元,按可比价计算,比1978年增长53倍,年均增长10.8%。与此同时,我国制造业信息化也取得了很大的进展,计算机集成制造系统(CIMS)应用示范工程有200多家企业,多数企业经过实施CIMS,提高了竞争力(Competitive Power)。
总之,目前我国的技术引进已表现出如下几个鲜明的特点[70-74]。
1.技术引进规模不断扩大
改革开放以来,由于受宏观经济环境的影响,技术引进工作也经历了几度沉浮。但是,从总体趋势看,我国技术引进的项目数和金额总数都呈上升态势,特别是20世纪90年代以来,技术引进总体规模迅速扩大。国家的技术升级围绕着国家重点建设,以能源、交通、国防等行业需要的重大技术和装备为重点,引进规模进一步扩大,引进项目涉及国民经济各个领域,使技术引进进入了新的发展阶段。进入21世纪,我国的技术引进又出现了新的特点,引进的项目技术含量提高,引进了一大批先进适用技术,如大规模集成电路制造技术,低密度聚乙烯生产技术、焦炉煤气脱硫技术、不锈钢冶炼技术等。在资金投入上,2000年我国各地区大中型工业企业,技术引进合同金额为245.4亿元,而到了2016年,我国技术合同成交额首次突破1万亿元大关,达到11407亿元。
2.技术引进的方式灵活多样
目前我国采用的引进方式包括:许可证贸易、技术咨询服务、技术服务与协助、外商投资、专项贸易等。按方式的使用频率计算,许可证贸易成为获得国外技术的最主要方式。近些年来,技术许可、顾问咨询和服务也一直呈稳步上升趋势。尤其在2000年后,我国的软件引进有了大幅的上升,这说明我国现在技术引进的方式日趋合理,技术引进的结构也得到了进一步优化,档次不断提高。据不完全统计,1950~1995年,45年的时间,我国引进的成套设备金额均超过技术进口合同总额的73%,甚至更高。近些年来,我国的专有技术、技术咨询、技术服务引进金额均有一定幅度的增长[75]。
3.技术引进的国别来源走向多元化
从不同的国家引进技术,有利于兼收并蓄,可以避免造成对某一技术来源国的过分依赖。以前我国主要从美国、苏联等国进行技术引进,改革开放以来,我国已同220多个国家和地区建立了经济贸易合作关系,技术引进的国别由初期的十几个国家,扩展到40多个国家和地区。目前,中国最主要的技术贸易伙伴是美国、日本、韩国、德国、澳大利亚。
4.外国直接投资在技术引进中的作用日趋显著
各国由于自身经济基础、管理体制、技术水平的差异,其采取技术引进方式、渠道的侧重点也不尽相同。随着改革开放的逐步深化,国际资本大量涌入我国,利用外国直接投资引进技术、资本、设备正逐步成为我国技术引进的重要渠道。
1.3.2 技术引进工作中存在的主要问题
诚然,技术引进在推动我国技术和经济的发展过程中起到巨大作用,但是我国的技术引进工作还是存在着许多问题,下面结合我国部分期刊、论文和报纸中提到的相关问题,将我国技术引进存在的主要问题归纳如下:
1.技术引进结构不合理
从引进的技术构成看:在前一阶段的技术引进中,一般技术引进较多,高新技术引进较少。另外一个表现是:技术引进主要集中于制造业,而其他高新技术行业引进比例相对较少;从引进的组织机制看:主要以成套设备的引进为主,硬件设备引进多、软件技术引进少。这种引进方式不利于我国国内技术再创新,同时也不能使引进技术的上游产业、配套产业、相关产业得到相应的发展,限制了产业升级对经济发展的带动作用。
2.盲目重复引进现象严重
在引进技术时,缺乏对市场信息的准确把握和分析,多个地方、多个企业同时甚至先后引进同一种技术,造成引进了第一代技术后又引进了第二代技术和第三代技术。每个企业并没有对引进的技术进行消化吸收,从国家这个层面上看,浪费了有限的资金,又没有收到好的效果。与我国这种“一号机进口,二号机进口,三号机进口”的现象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日本,他们则是“一号机引进,二号机国产,三号机出口”。
3.引进的技术水平低
目前,虽然我国也出口高新技术产品,但出口的产品以加工或装配为主,别人提供技术,我们只是按照标准程序进行来料加工和装配,相当于“代工”的性质。我国的技术引进已经实行了多年,但是对核心技术和创新技术的引进却很少,所以没有学习到根本。当今世界,经济的竞争已经从传统的生产力转向了品牌和标准的竞争,核心技术的竞争在经济博弈中占很大的分量,因此,从长远来看,传统的技术引进已经不适应时代进步的要求,只有加强自主创新能力,研发出具有竞争力的核心技术才能使我国的经济得到持续发展。
4.技术适用性有限制
对于发展中国家来说,跨国公司转移技术的适用性尤为重要。新技术都是在跨国公司自己的国家首先使用,这些技术反映的是这些国家当前的成本和要素的可获得性,往往是资本密集型而非劳动密集型,发展中国家大多为劳动力充裕、资本较缺乏的国家,这部分新技术如果直接转移到发展中国家,将无法适应当地的资源禀赋,同时,这些技术对于精度、规模、复杂程度等方面的要求很高,发展中国家的人力资源水平较难达到,因此,即使引进了这类新技术,也难以顺利地消化吸收,而我们国家在技术这种适用性方面的重视程度还不够。
5.消化吸收不力,技术创新困难
成功的技术引进是推动一国技术进步和国民经济发展的捷径,而有效地消化吸收,则是实现引进技术的国产化和技术创新成功与否的关键。目前,我国技术引进的消化吸收工作,大多停留在零部件和原材料国产化状态等上面,创新工作的力度和强度均远远不够,消化吸收速度迟缓,质量和水平较低。如果只是简单地重视技术的引进而不关注技术引进消化再创新,将始终阻碍我国企业自主开发和创新能力的提高。这样看来,我国对技术引进和消化的资金投入不完全合理。想要在此基础之上进行创新更是障碍重重、步履艰难,这也就成为本研究的切入点。
6.自主品牌方面的问题
伴随着国外技术的引进,外国品牌也同时进入了中国市场。这些品牌在丰富中国市场需求的同时,也挤压了我国自主品牌的生存空间。因此,我国在技术引进的同时,必须培养自己的民族品牌和技术创新能力。我国企业在选择技术引进方式的时候,只有注意到各种引进方式的利弊,才能趋利避害,发展壮大我国自己的民族工业。
1.3.3 技术引进的必要性
本节将从以下三个方面介绍我国企业技术引进的必要性。
1.技术的来源分类
从技术的一般来源来看,笔者总结主要有三条途径:接受施舍(过时的或“友好”相送的)、剽窃、自主创新。第一种,即使得到一些技术,但也不会产生很大的经济效益,同时也不是一件体面的事;第二种,得到一些技术就更为不光彩,同时还可能面临因知识侵权而被起诉的风险;而第三种又分为以下三种情况:一是通过原始创新,即通过研制、开发新产品、新技术从而提高自身的实力。如我国航天事业的发展,“神九”“神十”的成功发射和回收,就是自主创新的典型成果。二是可以通过技术引进,即引进外国先进技术为我所用,充分利用世界各国的科学技术成果,实现消化吸收和技术创新。三是集成创新,集成创新是科学技术向前发展的重要形式,推进自主创新也一定要顺应这一潮流和趋势。
2.技术引进是缩短我国与国际技术差距的重要途径
如何推进我国技术的快速发展?在技术发展过程中,曾先后出现了以“市场换技术论”“构建世界制造业中心论” 和“跨国并购论”等观点。他们想借此促进我国技术的发展,但这些不是收效甚微,就是很难与国情匹配,缺乏长期的有效性和普遍的实用性[76]。虽然引进先进技术在我国发挥作用的同时也暴露出很多问题,但这并不影响我国对技术引进作用的坚信,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我国企业技术引进还有着很大的必要性。引进是永远都会有的,无论是发展中国家,还是发达国家,要想发展本国经济,提高综合竞争能力,都不可能仅仅依靠自己的力量闭门造车,都要引进别国技术互相学习、取长补短。原始创新与适度引进相结合,有效互补,是保持强盛的必要条件。
历史也证明,引进先进技术是后进国家缩短与先进国家的差距,赶超先进国家的重要方式,是一个国家和地区运用“后发优势”,站在较高起点上发展经济,促进技术进步,增强自主开发能力的重要途径[77-80]。当前我国相当一部分生产技术和设备落后于国际先进水平20~30年,而要在不太长的时期内缩小这一差距的重要途径,就是必须把技术引进作为我国技术发展战略的重要组成部分,只靠自己关起门来自主研发是不够的。
目前我国企业的成长,已经走出要素驱动和投资驱动的阶段,进入创新驱动阶段。但是在坚持自主创新的过程中,如何摆正原始创新、集成创新与技术引进的关系,不只是企业要面对的研究主题,而且是一个国家政策研究的方向。在国家创新体系提供的技术和产业环境支持下,企业可以通过引进技术消化吸收,学习掌握引进的技术,通过一定的知识积累,为再创新打下坚实的基础,达到积累创新的效果。目前,世界上还没有出现,也不太可能出现某项技术或产品,它天生就与其他同类技术和产品无任何瓜葛,相反,它必然是现有同类技术和产品的衍生品。没有对现有有关技术的积累,就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创新。因而技术消化吸收是再创新的基石,是引进技术的出发点。如果只是为了满足一时的需求,而不是为了更好地培育创新能力,那引进就不能让价值最大化。引进—消化吸收—再创新是在消化吸收基础上的创新,是“站在巨人肩膀上”的再前进、再创新。
3.我国技术引进消化吸收再创新能力不足
这些年来,我国引进了大量的国外先进技术,实践也证明,引进国外先进技术,给我国经济注入了新的动力,使我国的产业要素水平得到了极大的提高,带来了显著的经济效益。但是同日本、韩国相比,我们的成效还并不理想[81-83]。关于我国技术引进工作不理想的原因,许多专家学者也进行了多方面的探讨,如张彩昌等提出,我国在技术引进方面,重引进轻消化、重硬件轻软件、重技术轻市场等。而笔者通过把我国技术引进后实际操作情况同日本、韩国等国的技术引进情况进行比较,发现我国技术引进消化吸收再创新能力不足,是影响技术引进效果最主要的问题。
日本产业界认为,仅是对引进的技术加以改进,仍属于“模仿”阶段,还没有独立的技术基础,不得不任人摆布。必须在吸收消化的基础上,发展本国独创的“自主技术”。日本在这方面有很多成功的例子,如在1957年引进奥地利的纯氧顶吹转炉炼钢技术时,日本经过试验、改进,使钢铁生产迅速增长,并且研发出了“烟气回收”技术,输出给英国、美国,使得日本钢铁生产技术跃居世界前列。
再如韩国,我国与其几乎同时引进电视显像管,但现在韩国在家电行业的发展已保持领先。另外在机床方面,1989年韩国金星公司一次订购北京某一机床厂100多台普通机床时,韩国产的机床还处在低端发展上,他们对高档机床主要靠进口,当时在中国市场还见不到韩国机床。目前韩国机床取得了迅速发展,凭借自己的高端技术出口到很多国家,其中也包括中国。其成功的原因当然是多方面的,如在出口上下大功夫;以汽车工业带动机床工业等。但其中有一个不容忽视的方面,那就是政府和企业十分重视引进技术的消化吸收,积极开发新产品,形成自己的知识产权。
若消化吸收工作没做好,技术创新必然会大打折扣。近百年来,世界产业发展的历史表明,企业是技术创新的主体。在市场经济中,企业具有其他各类创新机构无法替代的地位和作用,只有千千万万的企业自主创新能力得到提升,才能使国家整体的创新能力得到增强。虽然现在我国企业在技术创新方面取得了一定的成绩,但是总体来看,我国企业创新能力仍然较为薄弱,由于缺少拥有自主知识产权的核心技术,我国不少行业存在产业技术“空心化”的危险,这已经成为制约我国社会经济可持续发展的瓶颈之一。
再从中国企业专利统计中,也可以看出我国的技术创新能力还不高。据国家知识产权局数据显示,2017年,我国国内发明专利授权32.7万件,数量相当可观。而且,近年来社会专利的申请量呈明显的高速增长态势。但是在庞大的专利申请队伍中,国内企业不但没有成为主体,甚至成为较薄弱的环节。据初步统计,在社会申请的专利量中,由国内企业为主体申请的不到20%[84-85]。
因此,根据目前我国的国情,笔者认为:为了充分发挥技术引进的“后发优势”,对引进技术进行消化吸收和再创新是企业的根本出路,应加强对引进技术的消化吸收和再创新的研究。
1.3.4 生态理论对技术引进消化吸收再创新的指导作用
生态学(Ecology)是研究生物有机体与其周围环境相互关系的科学[86]。德国生物学家E Haeckel最早在1866年提出,生态学是研究生物与其环境相互关系的科学。美国生态学家Odum提出,生态学是研究自然结构及其功能的科学,是以生命物种为核心对象,从个体、种群、群落、生态系统等不同角度去研究。近几十年来,人们对生态学的兴趣和关注与日俱增,自然界中的任何事物几乎都可与生态学联系起来。生态学本身形成的一套特有的宏观思维方式及处理复杂事物的方法,为生物学乃至整个自然科学,甚至哲学、社会科学、人文学科和文学艺术等提供了理论,以及方法论的支持[87-89]。作为经济领域的微观组织,企业类似于生物世界的生命个体,用生态理论来解释企业间的竞争合作关系等,已逐渐成为近几年理论界探讨的热点。
从生态学的角度来看,企业技术引进消化吸收再创新工作,在很多方面也表现出生态的特征:在企业知识生态系统中,技术消化吸收再创新能力不足的原因,可以理解为企业内部限制因子发生了作用,使得其运行机制出现障碍,造成企业知识生态系统(Enterprise Knowledge-ecology System)失衡。因此应用生态理论中知识生态(Knowledge-ecology)、企业生态(Enterprise Ecology)、信息生态(Information Ecology)等有关理论,对企业技术消化吸收再创新进行研究,就成为帮助企业在争夺生态位(Ecological Niche),促使企业在竞争进化中保持企业知识生态系统平衡的重要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