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记第十四 颉利可汗 突利可汗 阿史那社尔

颉利可汗（？—634） 名咄苾，东突厥启民可汗第三子。唐高祖武德三年（620）六月，其兄处罗可汗死，咄苾即位，是为颉利可汗。颉利即位之初，继承父兄之业，兵马强壮，幅员广阔，有轻视唐朝之心。唐高祖因为中原未定，无暇他顾，因此对突厥采取怀柔政策，前后赏赐的财物不可胜计。而颉利可汗却言词傲慢，索取无厌。

武德四年四月，颉利亲率万余骑兵，与马邑（今山西朔县西北）军阀苑君璋部六千人联合攻打雁门（今山西代县），被唐将李大恩击败。颉利大惧，立即将原来拘留的唐朝使者郑元、长孙顺德等放回内地，并遣使通好，还送来了数十斤鱼胶，意思是希望唐与突厥的关系像胶一样牢固，永不破裂。唐高祖见其态度诚恳，也放回了拘留在长安的突厥使者，并赏赐了大量金帛。

武德五年春，颉利又派兵万余随刘黑闼一起入寇河北，并亲率五万余骑分道进攻并州（治所在今山西太原）和汾州（治所在今山西汾阳），但先后被唐太子建成和秦王世民率兵击败，颉利只得引兵出塞。

武德八年七月，颉利可汗率兵十万，南侵朔州（治所在今山西朔县）。唐代州（治所在今山西代县）都督蔺謩率兵迎击，在新城（今山西神池东）被突厥击败。唐高祖闻讯，当即令行军总管张瑾屯兵石岭关（今山西忻县南），将军李高迁屯兵太谷，秦王世民屯兵蒲州（治所在今山西永济西），将军李靖率兵从潞州（治所在今山西长治）北进，防卫突厥。同年八月，颉利率部大掠朔州。张瑾部抵挡不住，退守太原，途中被突厥包围，全军覆没，颉利乘机占领太原，并驱兵继续南进，正与李靖部遭遇，突厥大败，颉利遂引兵北归。

武德九年八月，颉利可汗趁唐太宗刚刚继位、政局不稳之机，又率兵十万，大举入侵。一路势如破竹，很快就进入关中，抵达武功（今陕西武功西北）和高陵一带。八月二十八日，颉利进至渭水便桥（在今陕西咸阳）以北，派心腹执失思力来到长安，陈说利害，并刺探虚实。太宗闻讯，一面派将军尉迟敬德率兵屯驻泾阳牵制突厥，一面整顿长安守军，并宣布京师戒严。执失思力面见太宗后，便大声威胁说：“颉利与突利二可汗率兵百万，已经快要抵达长安了！”唐太宗也声色俱厉地回答说：“我以前曾与突厥当面约和，是你们首先背叛和约，我是问心无愧的！当初太原起兵之时，始毕可汗父子都曾给予过大力援助，我们也赏赐过不少金帛。现在你们为何屡屡犯边？你们虽为异族，但也应有人心，为何偏要忘恩负义，自夸强盛？我今天先要杀死你，然后再兴师问罪。”思力恐惧，跪地求饶，太宗下令将其囚禁在门下省中。接着，太宗与高士廉、房玄龄以及将军周范等六骑驰至便桥南岸，与颉利隔渭水而对话，责备其背负盟约。不久，唐长安守军亦缓缓而来，旌旗遍野，鼓角喧天。颉利远远看到唐军兵力众多，旗甲鲜明，军容甚盛，又听说思力被囚，因而大惧，当即便向唐太宗提出了求和罢兵的请求。太宗表示同意，于是双方各自引兵退回。

贞观三年（629），由于颉利穷兵黩武，法令残酷，突厥内部民不聊生，怨声载道，加之连年大雪成灾，六畜死亡殆尽，内外交困，统治集团内部也矛盾重重，离心离德。特别是由于颉利之侄突利可汗率部降唐，极大地削弱了突厥力量。同年八月，唐太宗派兵部尚书李靖为行军元帅，率唐将李、柴绍、薛万彻等共十余万人，北击颉利。在强大唐军的接连攻击下，突厥兵众抵挡不住，向北撤退，逃窜于铁山（今阴山北）之中。颉利遣使求和。唐太宗当即派鸿胪卿唐俭等持节安抚，颉利稍安。但唐军统帅李靖却趁颉利防备松弛之机，发动突袭，颉利大败，在逃跑途中，被唐军俘获，执送长安，东突厥亡，时为贞观四年二月。

颉利被押送长安后，唐太宗安慰他说：“凡对我大唐有功的人，我绝不会忘记；凡对我大唐有恶的，我也不会耿耿于怀。按你所犯之罪，确实不小，但从便桥会盟以后，却从未扰我边境。有鉴于此，我不再责备于你。”于是，下令归还其家属，并授予右卫大将军之职。贞观八年，颉利病逝，唐太宗诏令以突厥风俗，焚尸于灞水之东，赠归顺王。

突利可汗（603—631） 名什钵苾，东突厥始毕可汗长子，颉利可汗之侄。隋炀帝大业年间，突利数岁时，始毕可汗就派他领东牙兵，驻守在今蒙古草原东部，号为泥步设，地位仅次可汗之下。颉利可汗即位以后，封其为突利可汗，牙帐设在幽州（治所在今北京市南）之北。

唐高祖武德七年（624）八月，颉利偕突利率突厥全军从原州（治所在今宁夏固原）南下，侵扰关中，李世民奉诏率兵抵抗。由于当时关中霖雨如注，道路泥泞，交通阻绝，粮饷不继，唐军只得屯兵邠州（治所在今陕西彬县）。突厥兵马依靠骑兵的优势，在颉利和突利二可汗的率领下，不断东进，迅速抵达邠州城西，并占据了有利地势，摆开阵势，准备攻击唐军。李世民亲率百余骑兵驰至突厥阵前，大声说道：“大唐与可汗曾有盟约在前，誓不相互侵扰，今天为何背叛和约，深入我地？我是大唐秦王李世民，前来决战。你们可汗如果敢只身前来，我当与他单独决斗；如果想要全军进攻，我仅以此百骑抵抗！”颉利不知唐军虚实，不敢贸然进攻，只是笑而不答。李世民又向前走了几步，令一骑将走至突利面前，对他说道：“你以前曾与秦王结盟，发誓要患难相救，今又率兵入寇，难道竟忘记了香火之情？赶快走出阵来，与秦王决一胜负！”突利闻言，也缄口不语。颉利见李世民冒险出战，又听到“香火”之言，便对突利产生了猜忌之心。当即派人对李世民说：“秦王不要误会。我这次前来并无恶意，只是想与你重新订立盟约而已！”说罢，便引兵北撤。李世民率部连夜追赶，又派人暗中到突利营中，对其陈说利害。突利早有归唐之心，闻言大喜，表示愿与李世民结为兄弟之交。颉利见唐军尾随追击，本想回军迎战，但突利却拒不出兵。颉利在进退两难之中，只得派突利与李世民签订和约，双方各自罢兵。

唐太宗贞观初年，突利可汗管辖的奚和霫族迫于赋敛沉重，相继降唐。颉利又派突利率众镇压北境薛延陀族的武装起义，突利因兵力不足，大败而归。颉利闻讯大怒，派人将突利囚禁十日，并经常用皮鞭抽打。因此，突利与颉利之间的矛盾日益加深。

贞观二年（628）四月，颉利派人多次向突利所部征发兵众，突利不服从，二人关系决裂。突利便派人上表，请求归附唐朝。不久，颉利又发兵进攻突利。突利自知不是颉利对手，便派人入唐求救。唐太宗当即派将军秦武通率并州兵马前来接应。颉利闻讯，只得撤退。贞观三年十二月，在唐军大举进攻颉利的前夕，突利率部降唐，被唐太宗任为右卫大将军，封北平郡王。贞观五年病逝。

阿史那社尔（？—655） 东突厥处罗可汗之子，十一岁时，即以智勇双全而著称，被拜为拓设，建牙帐于大漠之北，与欲谷设分统铁勒、纥骨以及同罗诸部。社尔任职十年，对所统诸族部落从不加敛赋税，下属很多部落首领都很鄙视他的清贫廉洁，但他却处之泰然，经常对人们说：“我所统辖的部落民众既已富裕，就是我最大的满足。”因此，诸部首领都对他敬而爱之。

武德九年（626），铁勒、回纥等诸部叛乱，欲谷设被打得大败，社尔率兵镇压，也遭失败。贞观二年（628），社尔率众西逃，入据可汗浮图城（今新疆吉木萨尔）。贞观四年，东突厥颉利可汗被唐所灭，西突厥统叶护可汗也被其伯父莫贺咄所杀，而奚利邲咄陆可汗兄弟又展开了争夺汗位的斗争，相互攻击，兵连祸接，干戈屡动。阿史那社尔扬言归降，但暗中却引兵西进，趁机向西突厥发起进攻，相继占领了大半领土，兵众增至十余万，并自称都布可汗。接着，他又对诸部首领们说：“首起叛乱并击破我们东突厥者，是薛延陀的罪过。如今我已占据西域，兵马强盛，不先平薛延陀而自取安乐，是忘记先祖，最大的不孝。如果命该失败，死亦无恨。”诸部首领都一致进谏说，如今刚在西域站住脚跟，尚未稳固。如果立即远离此地，东击薛延陀，统叶护可汗的子孙必然会来夺取失掉的国土。社尔固执地亲率五万余骑东赴碛北，征讨薛延陀。社尔东征途中正与唐朝奉命册立同娥设为西突厥咥利始可汗的使者刘善因相遇，由于社尔部众久服兵役，厌苦战事，故多随唐使逃跑。薛延陀趁机发兵进攻，社尔大败，只得退守高昌国（在今新疆吐鲁番东南），残部仅有一万余众，并与西突厥汗国之间的怨恨日益加深，经常相互攻击，互有胜负。

唐太宗贞观十年（636）正月，阿史那社尔在西突厥的威胁下，率众内附。唐太宗将其部众安置在灵州（治所在今宁夏灵武西南）以北，留社尔在长安，娶皇妹南阳长公主为妻，拜左骁卫大将军，统领宿卫军屯住于北苑之内。十四年，社尔被任为行军总管，随侯君集平定高昌。唐军统帅侯君集遍赏有功将士，但社尔认为未奉诏旨，秋毫无取。凯旋班师以后，唐太宗很赞赏社尔的清廉谨慎，特意赏赐给他大量战利品，并仍令宿卫北苑，进封毕国公。

贞观十九年，阿史那社尔又随唐太宗东征高丽。兵至安市城（今辽宁海城）北，正与高丽援军遭遇，双方展开激战。社尔率部冲锋陷阵，接连几次被流矢射中，但他每次都自拔其箭，继续前进，故所部兵士，锐气倍增。班师以后，社尔兼授鸿胪卿。二十一年，社尔又为昆山道行军大总管，奉命西征龟兹（今新疆库车）。次年，进入西域以后，相继大破处密部，攻占拨换城（今新疆阿克苏），俘获了龟兹王白可黎布失毕及其大臣那利等百余人而还。

贞观二十三年（649），唐太宗病逝，阿史那社尔痛不欲生，请求以身殉葬。太子李治不许，派人慰喻。不久，迁右卫大将军，后加位镇军大将军。永徽六年（655）社尔病逝，赠辅国大将军、并州都督，陪葬昭葬，谥曰元。

评：颉利、突利两可汗，都曾长期与唐朝为敌，最后又都归顺于唐朝，是唐太宗恩威并施的御边政策的成功体现。阿史那社尔身为唐少数民族将领，但在维护祖国统一和领土完整的诸多战争中，能够冲锋陷阵，勇往直前，屡立战功，实为民族团结之楷模，忠于祖国之赤子，理应留名丹青，彪炳史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