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记第六 李建成 李元吉

李建成（588—626） 李渊长子。隋炀帝大业末年，李渊任山西、河东抚慰大使时，李建成携家属寄住在河东（今山西永济西）。随即与四弟李元吉等人来到太原。太原起兵以后，被任为左领军大都督，统左三统军，与其弟李世民一起南下，并肩战斗，最后攻占长安。唐朝建立后，被立为皇太子。从此，渐生骄心，驰猎无度，懒于上进。

武德五年（622），天下渐趋平定。秦王李世民由于战功卓著，才兼文武，李建成则相形见绌。唐高祖李渊也产生了以李世民代李建成做太子之心。李建成得知后，心内不安，便与齐王元吉相互勾结，企图加害李世民。同年十月，窦建德的余部刘黑闼东山再起，尽复窦建德故地，河北告急。太子属官王珪和魏徵等人便对李建成说：“秦王功盖天下，众心归附，殿下（指建成）仅以年长居太子之位，并无大功以镇服海内。现在刘黑闼的部队不满万人，又缺乏粮饷，如以大军进攻，必胜无疑。”劝建成自请征讨。唐高祖立即以李建成为行军元帅，率兵北征。结果，刘黑闼兵败饶阳，李建成凯旋。此后，又在李建成心腹的诋毁下，唐高祖对李世民的态度大变，原来的废立之心，也渐打消。

武德七年（624）六月，唐高祖偕李世民和李元吉去仁智宫（在今陕西麟游）避暑，留李建成居守长安。李建成乘机在长安及附近地区招募壮士二千多人，号称“长林兵”，宿卫东宫。又派将军尔朱焕和桥公山给他的心腹庆州（治所在今甘肃庆阳）守将杨文干送去了大量兵器铠甲，企图发动兵变，囚禁高祖，杀死李世民，抢班夺权。但尔朱焕和桥公山行至途中，心中恐惧，便直奔仁智宫，向高祖如实告发。唐高祖当即托以他事，将李建成召来宫中。李建成来到仁智宫后，高祖立即下令逮捕，并派人严加看守。这时，又传来了杨文干在庆州叛乱的消息。唐高祖便召来李世民，对他说：“杨文干的叛乱和建成有关，恐怕响应的人会越来越多。所以，还须你亲自率兵征讨，凯旋以后，我当将你立为太子。”李世民不能推辞，只得率兵出征。等李世民走后，李元吉便伙同一些后宫嫔妃和宰相封德彝等人，纷纷前来为李建成说情。唐高祖经不住众人的轮番说项，终于改变初衷，随即便释放了李建成，只是轻描淡写地责备了一番兄弟不能相容的话，仍令他还京居守。唐高祖还把太子身边的几个属官流放边州，便算了结了此事。所以，当李世民平定了杨文干的叛乱以后，唐高祖再也不提废立之事了。

同年七月，唐高祖领着建成、世民和元吉等人在城南打猎。高兴之余，他便让李建成兄弟三人比赛骑马射箭。李建成便把他的一匹很难驯服的烈马交给世民，要他骑驰。李世民跃上马背，准备追逐麋鹿。烈马在飞驰之中，连蹶后蹄，李世民便趁势跳下马背，一连数次，竟然安然无恙。事后李世民对宇文士及说：“人的死生有命，我如何能够轻易地被马摔死呢？”李建成听到后，便让后宫嫔妃在高祖面前诬蔑说：“世民曾对人说，我有天命，当作天下之主，岂有轻死之理！”高祖听后大怒，召来李世民责备说：“天子自有天命，并非智力所能得到。你想当天子的欲望，似乎太强烈了吧！”尽管李世民极力分辨，并请法官案验，唐高祖仍怒不可遏。适逢有人奏告突厥入侵，唐高祖才转怒为喜，对李世民安慰了一番之后，又让他率兵出征。当李世民兵胜回朝以后，高祖对他的猜疑之心依然如故。

武德九年（626）六月一日，李建成将李世民等人请至东宫饮宴，暗在酒中下毒。李世民刚饮完一杯，便觉腹中疼痛，并吐血不止，当即被送回秦府。高祖闻讯，前来探视。当他看到李世民逐渐清醒以后，便说：“太原起兵之事，是你最先倡导的；平定天下，又是你的功劳最大。当初我想让你当太子，你却推辞不受。现在建成居住东宫已经多年，我也不想废掉他。但你们兄弟之间终是不和，如果同住在京师，不免还要发生争执。我看你还是回到洛阳为好，在那里建天子旗号，从潼关以东均归你管辖。”世民想到洛阳是他的重要基地，各级官吏都是他的心腹，当即表示愿意前往。

第二天，李建成又与元吉商议对策。他们一致认为如果李世民去了洛阳，就等于放虎归山，以后将很难控制；如继续留在长安，那就很容易对付。于是，他们一面派人向高祖投递奏章，声称秦府官僚听说要去洛阳的消息后，都喜不自禁，欢呼雀跃，看他们的意思，此一去是再也不打算回长安来了；一面派亲近大臣在高祖面前陈说利害。唐高祖果然又改变初衷，不仅不再提去洛阳之事，而且还产生了怪罪李世民之心。

秦府官僚长孙无忌、房玄龄、杜如晦、尉迟敬德、侯君集等人这时齐集秦府，一致劝李世民及时动手，先发制人，李世民开始有杀兄之心。当晚李世民便召集僚属，商议对策，由于对起事的时间争论不一，最后便采用占卜之术，决定吉凶。正在这时，幕僚张公谨走了进来，他拿起了占卜器具，摔在地上，气愤地说：“占卜是用来决疑的，今天之事，已不容怀疑，还可用占卜么？如果占卜不吉，又将如何对付？”于是，众人便决定在后天动手。

六月三日，李世民派人密送奏状，向高祖告发建成、元吉淫乱后宫之事。状中又说：“我对兄弟没有丝毫辜负之心，但他们却千方百计陷害我，就好像是要替王世充和窦建德报仇一样。我如果被害，不但会永离您的膝下，就是魂归九泉，也耻见那些被我杀死的盗贼流寇！”高祖看罢奏状，心中惊愕，便派人回报说：“明天我当亲自过问此事，你一定要提早上朝。”

翌日黎明，李世民率领长孙无忌、尉迟敬德、秦叔宝、段志玄、侯君集、张公谨等九人埋伏在宫城北面的玄武门内，准备在建成、元吉上朝经过此地时，将他们杀死。不一会，就见建成和元吉并马向门内走来。他们自以为今天在玄武门值班的将领常何是其心腹，所以便不设防备，缓缓而行。但不知常何在不久以前被李世民收买，已经倒戈相向。于是，当他们行至门内临湖殿时，李世民率众将从门内杀出。建成、元吉发觉后，当即拨马向北而逃，企图回至东宫。李世民紧追不舍，并搭弓径射，一箭射中李建成后心，死于马下。李元吉也被射中，翻落于地。但李世民的坐骑忽然受惊，窜入林中，被树枝挂下马来。李元吉见状，立即赶到，夺下弓箭，想用弓弦勒死李世民。尉迟敬德从后面赶到，一箭射倒元吉，顺势割下了建成和元吉首级。这时，东宫将士听到喊杀之声后，立即出动二千卫士向玄武门杀来。张公谨用力关闭宫门，尽力抵抗。守门卫兵也在常何等人的率领下，奋力反击。东宫将士见玄武门久攻不克，便鼓噪着要杀向秦府，在此危急时刻，尉迟敬德提着建成、元吉的首级，向东宫将士晓示，这些将士才如鸟兽散。接着，李世民便派尉迟敬德入宫侍卫。唐高祖这时正与裴寂、萧瑀、陈叔达等人在宫内海池泛舟，听说此事后，心中慌乱，不知所措。萧、陈等人说：“秦王功盖天下，率土归心。陛下若将他立为太子，就会风平浪静。”高祖只得表示赞同，并说：“这正是我很久以来的心愿！”

李元吉（603—626） 李渊第四子，李渊从太原起兵时，受任为太原留守，坐镇太原。武德元年（618），唐朝建立后，他又任并州（治今山西太原）总管，封齐王。

李元吉性好打猎，贪图享乐。他曾说：“宁可三日不食，不可一日不猎。”又放纵部属抢夺百姓牛羊，致使太原附近，六畜殆尽，百姓恨之入骨，只是敢怒而不敢言。

武德二年六月，马邑（今山西朔县）军阀刘武周率兵南下，进攻太原。李元吉派将军张达率百余步兵迎战。张达嫌兵力太少，不肯出战，李元吉强行催促。结果，百余唐兵一触即溃，全军覆没。张达一怒之下，倒戈导引刘武周攻陷榆次，进逼太原。李元吉大惧，便哄骗司马刘德威说：“你领老弱之兵守城，我带强兵出战。”说完就连夜携带妻妾出城，逃回长安。不久，太原失陷。但唐高祖对李元吉并不加罪。

武德三年七月，李元吉随李世民东进中原，进攻洛阳王世充。次年三月，当窦建德率部援助王世充时，李世民率兵进驻虎牢，派李元吉等人继续围攻洛阳。王世充率众突围，李元吉设伏将其击败，歼敌八百多人，并俘获了一名将军和一千多士卒。王世充投降后，他被拜为司空。

武德五年，当太子建成和秦王世民之间的猜忌日益加深之时，元吉与建成勾结，私募壮士，结纳罪犯，扩充实力。又内结后宫嫔妃，外贿宰相封德彝，在高祖面前诋毁李世民，使高祖逐渐疏远世民而加爱建成。有一次，当李世民随高祖来到齐王府第后，李元吉在屋内埋伏壮士，企图杀死李世民。李建成担心事情败露，加以阻止。事后李元吉曾气愤地说：“都是为了保住你的太子地位，对我能有多少好处！”

武德九年（626）六月二日，突厥入侵，李建成推荐李元吉代替李世民出征。李元吉奏请尉迟敬德、程知节、秦叔宝等秦府骁将一同前往，以此削弱秦府势力。又密谋在高祖和世民为其饯行时，在宴会上杀害李世民，然后将秦府骁将全部活埋于出征途中。李元吉嫌军期尚远，怕中途又生他变，便独自入宫，劝高祖立即处死李世民。高祖答道：“秦王有平定天下之功，又罪名未著，仓促杀之，何以为辞？”李元吉说：“秦王经常违抗诏令。当初平定洛阳以后，他迁延时日，不肯回京，却大肆赏赐金帛钱物，树立私恩。狂妄如此，岂非反逆？只管尽快问斩，何患无辞！”高祖未置可否，李元吉只得退出。

六月四日，李元吉同李建成一起在玄武门被李世民所杀，时年24岁。

评：玄武门之变，李建成、李元吉双双被杀。有人说是李渊颟顸之过；有人说是建成兄弟自取其咎；有人说是李世民之非。但论其实质，不过是封建王室屡见不鲜的权力之争。是非之说，实在其次。而李元吉生性暴虐，官无政绩，又在宫闱斗争中推波助澜，终于招致杀身之祸，则为咎由自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