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秘密战线
新年都未有芳华，
二月初惊见草芽。
白雪却嫌春色晚，
故穿庭树作飞花。
分不清现在是冬天还是春天，江南的景色细腻，与北方大地广袤无垠的粗扩，带着不同的韵味。
大好山河已经易主，驱除达虏，才是热血男儿本色，巾帼英雄试比肩。
李远再次在月色中走过熟悉的昆山街道，熟门熟路来到军统留守处联络点，对李远这些军人，留守处，并没有怎么防备，也许这只是对李远来说而已。
翻进窗后，秦一飞早已等在了二楼房间：“李排长好，这地方因为使用太久，不太安全，联络点已经转移到后面的一条街，请跟我来！”
“不是说的中午么？”
“那你又怎么提前来了，我知道你会提前来！”
“哦，我先来等不行么？”
“现在这儿是敌占区，李排长那英姿，在大白天，实际上是不方便吧？只有黑夜干活的命，哈哈...”秦一飞笑兮兮的回复。
“你说老子是贼偷？”李远一头黑线。
下到一楼，招呼了一个警戒的行动队员，介绍了一下：“这位是李排长，你见过，呃，这位是我们行动队的，周杰”。
双方各自点头示意。
两人没走大门，从后门拐了出来，转过一条街，进了后面一条小巷，李远注意到，这地方可以从房顶通过，只是巷子中间有个缺口，而地上却靠着很多的竹子，可以利用，江南多竹，放在这里并不显眼。
倒是个好地方，进退自入。
从一个不起眼的后门，再次进了一座院子。
秦一飞跟周杰消失在院门口，小巷子两侧立即各冒了一个人出来，钻进了巷口的民房警戒。
两人却出现在附近另外一个院子里，李远注意到，这个院子，非常奇怪，四面都没有门，两人也是直接从地下钻出来。
“我说秦队长，你们这还挖有地道？”
“这是以前一个富户家里弄的！”
“不错，好地方，四周都是民房，看起来是几家人背靠背，实际把中间空了出来，有钱人还他娘的胆小怕事！”李远不得不佩服。
“你不知道满清杀过来的时候，很多小镇人都差不多杀光了，不能怪老百姓啊，国家有时候确实保护不了老百姓，他们只能在小地方保留一点自保手段！”秦一飞淡淡的解说。
两人说着话，进了二楼的一间屋。
王进知道李远出门行动早，已经等在了层里，桌上有做好的早餐，粥和包子、鸡蛋，一盘子小菜，烛台也有些奇怪，上面罩了块铁板，看样子，是为了防止光线向上射出。
两人没有客气，王进直接招呼李远坐下。
“我们很多年没有这样轻松的一起吃早饭了吧？”
“别扯这个，说正事！”李远有感觉，王进说的话，绝对不简单。
“前几天也没好好聊聊，还是先吃点东西，咱们慢慢聊。”
哪怕是在敌占区，军统的生活也是不错的。
王进也不忌讳：“前几天跟你交流了一下，有些事我没对你说！”
“我知道，你小子就喜欢玩阴的！”李远并不意外。
“别说的那么难听，我什么时候玩过阴的...我他娘的好象还真是在玩这个！”
“说吧，以你的身手，怎么可能被抓住？”
王进想了一下：“那事先不说，也不能说，反正跟前两天的出现叛徒有关，你知道得多了并不好，哎，先说正事，现在政府对华东敌占区抗日力量非常重视，但苏南太湖，澄湖，定山湖这一带，形势比较复杂，国军残兵、溃兵、地主乡绅武装、红色组织、土匪、帮派等自发抗日队伍...多如牛毛，但大家的抗日积极性都很高，政府与红色组织达成协议，去年开始，就组建了国民革命军陆军新编第四军！”
李远往嘴里灌了一口粥：“这个，我知道。”
王进犹豫了一下：“有个事。想跟你说一下，上次让你救的昆山学生，不知道李兄对这事怎么看?”
李远放下筷子：“这有什么看不看的，多保留一份学生力量，多一份抗日力量，咱们国家培养一个人读书人不容易，可是，你们复兴社，却又杀了多少读书人?就不能好好谈吗，为什么我愿意进东北军，也不去破中央军？你知道你们干了多少烂事？还好意思问我有什么看法，咱俩是同学，也是朋友，我知道你想让我加入军统，说实话，在东北你们还是复兴社、力行社时候，我就看不起你们这帮窝里横的人，所以啊，别的事好说，一起打鬼子行，别的事咱兄弟俩就别互相勉强了。”
李远说的很直接，同时，这也是不给面子！绝了王进招揽之心。
“李兄过虑了！”王进并不生气，反而有些高兴。
“别扯犊子，咱俩谁跟谁，有屁就放。”李远再往嘴里塞了个鸡蛋，这玩意儿平时难得吃上一回。
王进正色：“说正经的，今天邀你过来，想问问你，对红色组织怎么看？”
李远愣了一下：“你小子...你想做什么?就咱哥俩交情，我看，我就算是赤色分子，你可能也得包着，别说没用的，我性子你知道的，刚回国时，你说跟你去日本，老子可没说二话！”
王进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就知道你够意思，上次知道你在昆山，我就有个想法，我向武汉申请调你到我这，猜猜，我发现了什么?”
李远鄙视：“看你那小样，像是被法国女人整的婆婆妈的了？”
王进笑道：“别打横，你在东北私放抗联分子，不记得了?”
说完，走到旁边的桌子上拿了个档案袋，递了过来，李远接过打开快速浏览了一下，还真是自己私放红色抗联份子那事，乐了：“挺能的啊，这事你们都留着，准备什么时候秋后算帐啊?”
李远没在意，对王进还是很信任的：“现在这事归你管，赶紧烧了。”
不等王进回话，又补充了一句：“将武汉的也处理掉。”
“这些都是小事，我让你在欧洲看过的书<资本论>，<马克思主义>还记得不？”
“你加入了红色组织？”李远张口结舌，但聪明人说话就是简单:“你小子挺能的，我捋一捋哈，你现在明面上却是军统的人，没想到，你小子也是个两面三刀的货，难怪，混这么多年，还就一个小行动处长！”
王进道：“草树知春不久归，百般红紫斗芳菲。”
“别酸，说实话，红色组织的理想很伟大，我以军人身份在东北、华北、华东，也曾经对照过美国德国法国苏俄，甚至是日本，只是，我觉得，他们的发展模式也不一定适合我们国家，我们在一战过后，作为战胜国反而越来越弱，连几千年来的土地问题都没有解决，而民族矛盾更是个大问题，加上科技，教育，文化，经济，没那么简单，苏俄那套在中国，行不通！”
“是吗，但事情，总得有人去做，光喊口号也不行。”
“你们不是有个论断，枪杆子里面出政权么？窝在陕北那个穷山恶水的山里，有个屁用！”
“这你都知道?”王进两眼放光！“不要急，我这有一些书你可以参考一下，先说好，一定要保密，现在局势双方虽然是合作，也只是有限的合作，上楼谈。”
到二楼一个房间，王进从门后埋在墙里的保险箱里取出一个小铁盒子，用钥匙从打锁，再用铁丝插入缝隙，勾开里面机关，才打开盒子，盒子里两边是玻璃瓶，装有液体，中间是几本薄薄的书。
这盒子李远挺熟悉，玻璃瓶里装的是硫酸，如果强行打开箱子，玻璃瓶子受压破裂将销毁里面文件，欧洲间谍常用手的手提箱，防止人员被捕泄露机密用的。
王进将里面的几层薄薄的书籍取了出来小心翼翼的递给了李远：“就在这，你慢慢看，看完之后我还要收起来，这东西外边的人看到可是要掉脑袋的。”
李远看书很快：“好久帮我搞一套。”
“以后再说吧。”
天已大亮。
王进收起了书：“有什么想法？”
“你打算怎么做。”
“爽快。”王进道：“现在政府让我们着手，收编一部分积极分子成立华东抗日游击队，军统高层已经选上了在宜兴的谢升标，这是他的资料。”
李远接过王进早准备好的文件：“你早把套给我下了?”
低头看文件，没有抬头。
谢升标，1903年生，浙江临海人。黄埔军校第三期毕业，任国民革命军陆军第六师三十团机枪连连长，参加北伐战争。
1929年入庐山军官训练团学习，升任团长。
1935年入中央防空学校学习，毕业后升任旅长。
1937年，谢升标奉命率部参加淞沪会战，亲自率领一个小分队，袭击日军弹药库，引起连锁爆炸，致使日军阵脚大乱。国民政府嘉奖其为虎胆英雄。
1937年12月，谢升标被任命为苏、浙、皖游击司令，率部在江苏宜兴建立游击根据地，经常以破坏交通、夜袭等方式袭击日军。
“这是他的委任状。”王进又递了个厚纸皮模样的东西过来。
“这个谢司令，来头不小哇，你想让我加入他们？玩孙猴子钻铁扇公主那套？”
“明天我们过去当个钦差，具体工作有联络员做，这个人，组织上没有考虑动员他，他是老蒋特杆，组织上对于抗日力量，我们都要团结。”
“我还没有答应你呢！”
“我的身份绝秘，要不是因为要说服你，我不会告诉你我的身份，当然这是经过组织上同意了的。”
“那个林根是你的人?”
“这个，你可以知道，其实你可能也早猜到了，无妨，他是组织上的同志，我们这有规定，希望你理解，不该问的不问。”取出一张纸，取出笔写下几行字，然后递给李远。
“三大纪律，八项注意？”李远皱眉：“有些俗哦，洗澡避女人？这是什么规定？”。
王进有些尴尬：“因为我们的同志文化程度普遍不高，写的简单点，好记。”
“这倒没什么难的，不过，我觉得，要求不高嘛，只要遵守这个就行？”李远想想说。
其实，这不怪王进，此时的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并未完善。
“一定要记牢，并且，必须遵守！”
“行吧，没什么问题，我们主要干什么?”
“组织交给我主要的工作任务，完成对苏南地区抗日力量模底，团结一切抗日力量，你也知道，我又无法直接出面，而林根他们的军事能力，不够强大，南方社会基础较北方要好，江南一带，民众受教育情况较全国其他地方也要高，而现在基层组织的人，对地主乡绅的武装整编，进展缓慢，那也是因为在四一二后造成我们大部分同志牺牲，组织上不得不大部分人退出江南一带，夰我们实力根本比不过老蒋，现在日本人打过来，对我们来说也是个机会，所以，组织上决定，今年下半年，我们的队伍，国民革命军陆军新编第四军，要进入到江苏，浙江，安徽这一片，而我们的重要任务，就是尽快壮大我们的力量，建立自己的根据地！”
“说完了？不就让老子跟抗联一样打游击么？”李远忽然这事没了什么兴趣。
“没你想的那么简单，南京政府到武汉政府，日本人都打过来把首都都弄没了，而那些家伙还在勾心斗角打压异己，其实，国民政府就是军政府罢了，跟你说的一样，我们国家在一战后，作为战胜国，经济、教育、科技、军事反而没多大进展，与世界上的欧洲的豪强的差距也越来越大。”王进说话突然变得沉重：“而组织才是我们国家的希望！”
李远一头黑线“干这事，没钱可不好整，不过，这个问题，我可以想办法解决，你这个商贸公司，到时候借来用用。”
“先说好，加入了我们，可是没有薪水的哈！”王进喜出望外，李远这是答应了自己。
“你觉得，以我的本事，会缺钱？实在不行，老子去英伦那边找相好的借总行了吧？”李远也不害臊。
“哈哈，你还真跟那公主好上了？”王进探头过来，一脸好奇。
“管你屁事！”李远一巴掌将他头推开：“要不是咱们国家穷，人家家里看不上，老子当附马去了！”
“被人踹了？哈哈，这得是多大的好事，难怪你小子回国后就跟我跑去日本，不过，这事你得藏好了，暂时最好不要跟任何人说。”
“滚！”
“说正事，江阴那边前期已经安排了人，根据地的建设好于预期，到现在，并没有公开，只是，物资比较紧缺，当地帮派势力门道会很多都投靠了鬼子，沿江运输又被鬼子封锁，所以，我们的物资，得自己想办法！”
“那天那个陈楚之，什么来头？”
“他现在是苏南站的站长，最早也是我们组织上的人，后来北阀时，也加入了国民党，他的身份比较敏感，最好少一些接触，但只要是真心抗日，无论做什么，我们该支持的还是要支持，有的事，我不好说，这上面的机密，未得到上级同意，我们不能过问！”
“先说好，情报工作，我可不在行，发展队伍也呢，也不是强项，作为军人，你也知道，我天生就只适合进攻，进东北军后，我也不想自己人打自己人，结果，成天倒是在防守、阻击。”
“这个，组织上已经考虑到了，你公开身份还是四十九军的溃兵，加入定山湖或者太湖抗日独立游击队，暗中执行清除汉奸、投敌伪军，打击特高课的任务，一旦打出威望后，等我们大部队过来后，带领发展的抗日力量加入军队。”
“可以，我现在缺人，那些学生兵不行！并且，军队里有女兵，不方便。”
“你想的美，那些学生兵，组织上安排，大部分要调到其他地方去，现在华东组织上人手特别紧张，上海总部更是薄弱，所以你也得大力发展队伍。”
“我手下几个，应该可以发展。”
“不要明说，组织上要考察，以后，你的直接上级是代号‘天狼’！”王进说话间有些闪烁。
“‘天狼’名字不错，我没代号？我什么时候可以见到他？”李远没管王进的眼神。
“你还没正式加入我们，等组织批准后再说。”
“有这规定?”
“呃，那没有，你真想要，那就以动物为代号，要不就叫‘蜜蜂’。”
“什么时候，可以见到天狼？”
“时机成熟就可以！”王进带着戏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