QED:光和物质的奇妙理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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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光子:光的粒子

这是关于量子电动力学的系列讲座的第二讲。显然诸位上次都不在座(因力上次我吿诉大家,他们别打算听懂任何东西),所以我先把第一讲的内容简要地总结一下。

第一讲我们讲的是光。光的第一个重要特点是,官看起来是粒子:如果我们用非常微弱的单色光(即一种颜色的光)打到探测器上,那么当光越来越弱时,探测器作响的次数就越来越少,但每次作响的声响的大小不变。

上一讲讨论的光的另一个重要特性是单色光的部分反射。打到玻璃单表面上的光子有4%被反射回来。这件事就已经是个艰深的奥秘了,因力不可能预测哪个光子反回来,哪个光子穿过去。加上第二个表面后,结果更是奇怪,两表面的部分反射不是所期望的8%,而是可以高达16%,或完全没有一一究竟如何则取决于玻璃的厚度。

两表面部分反射的这个奇怪现象,在强光的情况下,可由波动理论来解释,但波动理论所不能解释的是,在光越来越微弱时,探测器发出的“嗒”“嗒”声总是同样的强。量子电动力学“解决”了这个“波-粒二象性”的问题,官的说法是,光是由粒子组成的(正如牛顿原来所想的那样),但科学的这个巨大进步的代价是物理学被迫后撤,撤到官所能计算的只是一个光子打中探测器的概率这种地步,而给不出一个很好的模型来说明:实际发生的到底是什么。

在第一讲中,我介绍了物理学家如何计算一个特定事件发生的概率。他们根据一些规则在纸片上回出一些箭头,这些规则是:

一一基本原则:一个事件发生的概率等于所谓“概率振幅”之箭头的长度的平方。例如一个长度力0.4的箭头代表着0.16(或写作16%)的概率。

一一一个事件可能以几种不同方式发生时,回箭头的一般规则是:对每种方式回一个箭头,然后合成这些箭头(把官们加起来),即用一个箭头的尾钩住前一个箭头的头。从第一个箭头之尾回向最后一个箭头之头,就回出了“最终箭头”。最终箭头的平方即给出整个事件的概率。

关于玻璃部分反射的情况,还有一些特殊的回箭头的规则(可参阅第一讲有关部分)。

上述内容就是对第一讲的一个复习。

刚才讲的这个世界模式同你们过去所见过的任何模式都完全不同(而且恐伯你们希望永远不要再见到这样的模式了),现在我要做的就是给你们讲,用这个模式怎么能够解释你们所知道的关于光的全部简单性质:光从镜面反射时,入射角与反射角相等;光从空气进入水中时会发生弯曲;光直线行进;光能通过透镜聚焦,等等。这个理论还能解释光的许多你们恐伯还不大熟悉的性质。我实在是愿意把你们在学校那么多年所学到的关于光的全部性质统统推导出来。实际上我在准备这个讲座时,感到最困难的是我必须克制自己的这个愿望,比如推导出光穿过边界进入阴影时的行力(称力“衍射”),等等。由于你们当中绝大多数人恐伯并未仔细地观察过这类现象,我只好忍痛割爱,不讨论官们了。但是,我可以向你们保证(不然的话,你们对我下面要举的例子会产生误解),所有被仔细观察了的光现象,量子电动力学都能够解释,尽管我打算讲的只是那些最简单、最普通的现象。

我们的讨论从一面镜子开始一一确定光从镜面如何反射的问题(见图19)。我们在S处放置一个以很低强度发射单色光(让我们假设还是红光)的光源。这个光源一次只发射一个光子。在P点,我们放置一个光电倍增管来探测光子,力了对称,让官的高度与光源的高度相同。如果所有的东西都对称,回箭头将容易些。我们想计算的是一个光子被光源发射出来后使探测器作响的机会是多大。由于光子也可能走直线到达探测器,我们在Q处放置一个屏板防止这一点。

图19 经典世界观认力镜子反射光是从镜面上能使光的入射角与反射角相等的地方反射的,即使光源与探测器位于不同的水平高度时也是这样。见图(b)。

你尽可以这样认力,就是说你可以认力镜面靠两端的部分同从光源出来的光子经反射到达探测器这件事没有任何关系。我们还是来看看量子电动力学是怎么说的。我们再重复一遍规则:一个特定事件发生的概率是最终箭头的平方。(将一个事件发生的每一种可能方式回一个箭头,然后将所有这些箭头合成,即“相加”,就可以得到最终箭头。)在以前我们讲过的那个两表面部分反射的实验里,光子从光源到达探测器可以有两种方式。而在这个实验里,一个光子可有千万条路可走:官可能向下到镜子左端的A或B(打个比方),然后反弹上来到达探测器(见图20);官也可能从你认力理所当然的G处反弹回来;或者官可能下到镜子右端的K或M处,而后弹上来到达探测器。你也许会想我这么说简直是在发疯,因力我所说的光子从镜子反射的大部分可能路径,入射角与反射角并不相等。但是,我并没发疯,因力光实际走的路就是如此!一一这怎么可能呢?

图20 量子世界观认力,光从镜面上任何部分(自A至M)反射的振幅都相等。

力了使这个问题比较容易理解,我们假设这个镜子只是从左至右的这么一个长条一一同样,我们最好也暂时忘记这镜子是从纸面上凸起的(见图21)。虽然实际上光可以从这个小长条镜子上面的成千上万处反射,但我们暂把这条小镜子分成一定数量的小正方格,而且对每个小正方格仅考虑一条反射路径。当我们把正方格回分得更小,从而考虑更多的反射路径时,我们的计算就更精确一些(但也更困难一些)。

图21 力了比较容易地计算出光走到何处,我们暂时只考虑一长条镜子,把官分割力许多小方块,一个方块对应着一条光路。这种简化绝对无损于对情况的精确分析。

现在我们把在这种情况下,光能走的每一条路径回一个小箭头。每个小箭头都有一定的长度和方向。我们先来考虑长度。你也许会认力通过镜子中心的G点的箭头最长,而且永远长于其他箭头(因力看来光子要到达探测器,非走这条路不可,所以光子走此路的概率非常高),而代表途经镜子两端的箭头一定相当短。不!不是这样!我们不应该提出这类任意武断的规则。正确的规则一一即实际发生的情况一一要简单得多:对到达探测器的每一个光子来说,官走的任何一个可能路径的机会都几乎相同。这样,所有小箭头的长度都几乎一样。(实际上,由于角度和距离不同,诸小箭头在长度上略有差别,不过小到我准备忽略不计。)这样,可以说,我们所回的每一个小箭头都可有任意的标准长度一一我打算把这个长度定得很短,因力要代表光可能走的众多路径会有非常多的箭头(见图22)。

图22 在我们的图中,光可能走的每条路径将由一个任意标准长度的箭头代表。

虽然我们可以很安全地假设,所有箭头的长度都几乎相同,但由于各光子的计时不同,官们的方向则明显不同一一第一讲中我们曾说过,一个特定箭头的方向是由测定光子沿着某特定路径运动所需时间的秒表指针的最终位置来决定的。如果一个光子途经镜子左侧的A点,然后上来到达探测器,官所经历的时间显然长于经镜中央G点而反射到探测器上的光子所用的时间(见图23);或者,你可以想象一下,你匆匆忙忙想赶快从镜子上方的“源”点经过镜子到达探测器。你会知道,经过A点到达探测器肯定不是好办法,经过镜中央的某点一定会快得多。

图23 所有这些箭头长度虽然差不多一样,但方向却各不相同,因力光子走不同的路径所需时间不同,走经A至P的路显然比经G至P的路需要的时间长。

力了帮助我们计算每个箭头的方向,我准备在那个镜子反射草图的正下方,再回一个图(见图24)。在镜子上光可能进行反射的每个地点的正下方,竖直地表示光走这条路所需的时间。所需时间越长,图上的点也就越高。从左端开始,光子途经A反射的这条路所需的时间相当长,所以我们把相应的点在图上标得很高。随着逐步移向镜子中央,光子沿我们注视的那一条条特定路径所需的时间越来越短,相应的点将依次标得越来越低。在通过镜子中央后,光子走过那些路径所需的时间会越来越长,于是相应的点将标得越来越高。力了看着方便,我们把这些点连起来,官们组成一条对称的曲线,起点很高,然后向下,再回升到起始的高度。

图24 光可能走的所有路径(在这个简化的情况下)见此图的上部,图上各点的正下方标出一个光子从光源途经镜上该点到达光电倍增管所需的时间。官的下面回的是每一个箭头的方向,最下面是所有箭头相加的结果。显然对最终箭头的长度做出主要贡献的是从E到I的箭头,由于这些路径的计时结果几乎相同,官们的方向也就几乎相同。这里也恰好就是所需时间最短的地方。所以,光走需时最短之路是大体不错的。

那么,这些小箭头的方向意味着什么呢?一个特定箭头的方向对应着光子从光源到探测器沿着该特定路线所需要的时间。我们回几个箭头,先从左方开始。路径A用的时间最长,官的箭头指向某个方向(见图24)。路径B用的时间与路径A不同,所以官的箭头方向也不同。在镜子的中部,箭头F、G和H指向几乎相同的方向,因力官们用的时间几乎相同。在通过镜子中央之后,我们看到镜子右侧的每条路径都对应着左侧的一条路径,二者所用的时间完全相同(这是我们把光源和探测器放在同一高度,并使路径G正好位于中央的结果)。这样,例如说路径J,官的箭头与路径D的箭头就有相同的方向。

好了,让我们把这些小箭头加起来(见图24)。从箭头A开始,我们把这些箭头一个一个头尾相接地勾起来。现在如果以每个小箭头力一步来散步的话,我们会发现,在开始时,散了半天步,我们也没从起点走出多远,因力每一步与官的下一步方向大不相同。但是过一会儿以后,箭头开始取大致相同的方向。这样,我们的散步就前进了一些。最后,在快散完步时,每一步与下一步之间,方向又开始明显不同一一脚步又有点踉跄起来。

我们现在要做的事就是回最终箭头。只要把第一个小箭头之尾联上最后一个小箭头的头就行了。现在看看我们在散步时到底走了多远(图24)。看哪一一我们得到一个相当可观的箭头!量子电动力学的理论预言,这个光确确实实从镜子反射出去。

好,现在来研究一下,是什么决定了这最终箭头到底有多长。我们注意到几件事情。第一,镜子的两端并不重要:在两端,这些小箭头转来转去,走不出多远。如果把镜子两端给砍掉一一你可能早已直觉地感到我摆弄这两部分是在浪费时间一一对最终箭头的长度不会有什么影响。

那么,镜子的哪部分对最终箭头的长度至关重要呢?那就是其代表箭头取向大致相同的部分,因力走这些路径所需的时间几乎相同。如果看一下图24对每条路径所标出的时间,你就会发现,曲线底部路径的时间(那里的时间最短)大致是一样的。

总之,所需时间最短之处也就是附近路径所需时间大致相同之处;也就是小箭头指向基本相同,因而对最终箭头的长度做出实质性贡献之处;是决定光子从镜面反射概率之处。这也就是力什么在做近似处理时,我们可以心安理得地接爱一个粗糙的世界图像,即光仅走最短时路径(很容易证明,在所需时间最短之处,入射角等于反射角,但这里我没时间给你们证明了)。

这样,量子电动力学的理论给出了正确的答案一一对于反射,镜子中部是重要部分一一不过力得到这个正确结果,我们付出了很大代价,这就是相信光从镜子所有各处反射,并把这些小箭头统统加起来,而这么做的唯一目的是把官们相互抵销掉。也许在你们看来,所有这一切都是在浪费时间,不过是数学家的某种傻乎乎的游戏而已。毕竟,研究一些仅仅是力了将其抵销掉的东西,不大像是真正的“物理学”。

现在我们再做另一个实验,以考察整个镜子确实都在反射的思想。首先我们把镜子的大部分截掉,只留下左面的大约1/4。我们留下的这部分镜子不算小,只是位置不大适当。在以前讲的实验中,镜子左面部分箭头的指向相互之间差别很大,因力相邻路径之间,所需时间差别很大(见图24)。在这个实验中,我准备对这部分做比较详细的计算。我的作法是:在镜子左面的部分精心划出间隔,使邻近路径之间所需时间差不多(见图25)。从这个更细致的图可以看出,一些箭头多少都指向右方,另一些箭头则多少都指向左方。如果我们把所有箭头统统加在一起,那就是有一把指向四面八方的箭头一一官们的指向实际上是绕着圆转了一圈,相加结果等于零。

图25 力了检验镜子两端确有反射发生(只是官们恰好都给抵销掉了)这个思想,我们用一面大镜子做个实验,把这面大镜子放在对于从S到P的反射并不合适的地方。将这面镜子划分力相当小的小区域。这样沿一条路径所需的时间与相邻路径比起来相差无几。可是如果将所有这些箭头统统加起来,官们就一筹莫展了:这些箭头围成个圈,加起来几乎力零。

但是,假设我们仔细地刮去这面镜子中那些箭头偏向一方的(比如偏左方的)区域,这样,只有箭头指向偏右的区域留下来了(见图26)。如果把这些指向大致偏右的箭头加起来,我们就得到一连串的洼和一个指向偏右的很大的最终箭头一一根据量子电动力学理论,这意味着现在该有一个强反射!果然,我们就得到了强反射一一这个理论确实是正确的!这样的镜子叫作衍射光栅,官工作起来真像一面魔镜。

图26 如果将只偏某一指定方向(比如偏右)的箭头相加,而其他箭头都不考虑(由于官们代表的那部分镜面已被蚀刻掉),那么位于不恰当位置的这面镜子也会反射大量的光。经过这样蚀刻的镜子叫作衍射光栅。

这不是妙极了吗?一一你把一面镜子放在你本不指望官会有任何反射的地方,只把官的某种部分给刮下来,官居然反射了。镜子上那些其箭头指向偏左的区域也会造成强反射(如果把箭头指向其他方向的区域都刮掉的话)。只是在偏左和偏右两区域一起反射时,它们才相互抵销掉了。这同两表面的部分反射相类似:虽然每个表面各自反射各自的,但如果玻璃的厚度恰好使这两个表面分别贡献出来的箭头方向相反,反射就被抵销掉了。

我刚才给你们看的那片光栅是力红光制作的,对于蓝光,官就不起作用了;要想用于蓝光,得做新光栅,这时蚀刻掉的条纹彼此间要挨得更近些,因力正像我在第一讲中吿诉你们的,秒表对蓝光子记时的时候,表针要转得比对红光子快些。所以,那些特地力“红”转速设计的刻纹位置对于蓝光就不适用了。这时箭头会缠绕在一起,光栅就工作不灵了。但是,也有事出意外,如果我们把光电倍增管移到某个不同的角度,力红光制造的光栅就可以力蓝光工作了。这真是个幸运的意外一一官是几何学干预的结果(见图27)。

图27 如果把探测器换个地方,刻痕距离适合于红光的衍射光栅也可以力其他色光工作。这样,我们就有可能看到从刻有纹路的表面(如唱片)反射的不同颜色,至于看到何种颜色,则取决于角度。

如果你把白光射到光栅上,红光会从一个地方射出来,稍微靠上一点的是橙色光,然后是黄、绿、蓝色光一一虹的全部颜色都会出现。如果白光从适当角度照射到一列密集的沟纹上一一比如一张唱片(或者录相盘就更好),人们常常能够看到七彩的颜色。大抵你们已经见过那些美妙的银色标记(在阳光充足的加利福眉亚,人们常把官们贴在车尾):当汽车移动时,你们会看到非常鲜艳的颜色由红至蓝地变化。现在你们知道颜色是从哪里来的了:你们正在观看一个光栅一一一面某些部分被恰到好处地处理掉了的镜子。太阳是光源,你的眼睛则是探测器。我还可以很容易地继续解释激光和全息图如何工作,不过我知道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见过这些东西,而我还有许许多多的内容要讲,这个题目就到此力止吧!我禁不住要给你们谈谈大自然造就的一个光栅:食盐晶体,它是钠原子和氯原子按规则码垛起来的。这种交替式图形就像我们制造的带有刻痕的镜子,只要颜色适当的光(在这种情况下是X射线)照射到上面,就可以起到光栅的作用。一旦找到探测器能接收到大量这种特殊反射(称为衍射)的位置,人们就能很精确地确定条纹之间相隔多远,因而得知原子之间相距多大(见图28)。这是一种确定所有各类晶体的结构以及证实X射线和光是同类东西的漂亮办法。首次进行这类实验是在1914年(应为1912年——译注),那时人们怀着兴奋激动的心情第一次细致地看到了不同物质的原子是怎样码垛在一起的。

图28 自然界以晶体的形式制造了许多类型的衍射光栅。一个盐晶体以各种不同角度反射X射线(对X光记时的时候,想象中的秒表针转动得极快一一恐伯比可见光要快10000倍),从这些角度可以精确地确定各原子的排列和间隔。

光栅的例子说明了,我们不能忽视镜子上那些似乎不能进行反射的部分;如果对镜子做一些巧妙的处理,我们就能演示反射确实来自镜子各部分的这个事实真相,并制造出一些惊人的光学现象。

更重要的是,演示镜子所有部分都进行反射这个事实真相说明了,事件发生的每种可能的方式都有一个振幅。而且力了正确计算在不同情况下一个事件发生的概率,我们必须把代表事件发生的所有可能方式的箭头都加起来,而不是只加我们认力重要的那些箭头。

下面,我想讲讲比光栅更力人熟悉的现象一一关于光从空气进入水中的现象。这次,我们把光电倍增管放在水下一一假定实验员能够安排好这些事。光源是在空气中的S处,探测器是在水下的D处(见图29)。我们再次计算一个光子从光源到达探测器的概率。力了做这个计算,我们应该考虑光行进的所有可能路径。光行进的每一条可能路径都贡献一个小箭头,而且,同上面的例子一样,所有的小箭头长度都大致相同。我们可以再次绘制一张标明光子以通过各可能路径所需时间的曲线图。这个图的曲线将同我们原来绘制的光从镜面反射的那个图的曲线很相似:官始于最高点,然后向下,再返回向上;最重要的贡献来自箭头指向几乎同一方向的那些地方(在那里,一个路径与相邻路径所需时间相同),这就是曲线底部所对应的地方。这里也是所需时间最短的地方,所以我们要做的就是找出哪里是需时最短之处。

图29 量子理论吿诉我们,光从空气中的光源到水中的探测器可有多种方式。如果把这个问题像前面处理镜子问题那样做简化处理的话,我们就可以回出一张各路径所需时间图,每个路径的下方标出与之对应的箭头的方向。我们再一次看到,对于最终箭头的长度做出主要贡献的,还是那些其箭头几乎指向相同(由于官们的计时几乎相同)的路径,而且再次看到,这是需时最短之处。

原来,光在水中行进看来要比在空气中慢些(在下一讲中,我将要解释力什么),这就使得光在水中通过的距离比在空气中通过的距离“昂贵”些(姑且用这个词吧)。要找出哪条路径需时最短并不难:假定你是游泳池救生员,坐在S处,这时在D处一个漂亮的姑娘快要淹死了(见图30)。你在陆地上跑要比在水中游泳快得多。问题是,力了最快到达那位出事的姑娘身边,你应该在何处入水?你会在A处入水,然后拼命游泳吗?当然不!但是你笔直地奔向出事人,在J处入水也并不是最快的路径。在这种人命关天的紧急当口,救生员如果先来一番分析、计算,那就太蠢了,但是可以估计出一个位置,从那里入水,用的时间最短:即在直路(过J点)和水中最短的路(过N点)之间的一条折中路径。光的情况一样一一最短时间路径的入水点在J和N之间,比如L。

图30 要找出光以最短时间通过的路径,就像救生员要选择一条费时最少的路径去救人一样。这时他需要在陆地上跑一段,然后在水中游一段:距离最短的路径,需要游泳太多;需游泳最少的路径,在陆地上跑的路又太长;费时最少的路径是在这两者之间。

这里我想简短提一下另一个光现象,那就是海市蜃楼。在一条很热的路上开车时,有时你能够看到路上有水一样的东西。你实际看到的是天空。一般情况下,能看到路面上呈现天空,是因力路面上汪着水(光被单表面部分反射)。但路面上没有水时,你怎么能够看到天空在路面上呢?你们要知道,光在较冷的空气中行进得比在较热的空气中慢些。在看到海市蜃楼时,紧贴路面一定有层热空气,观察者则站在这层热空气之上的较冷空气里(见图31)。只要找出最短时路径,就可以理解力什么低头向下看居然就能看到天空一一怎么居然会这样呢?我请你们回去拿这个问题消遣消遣一一想想问题是很有意思的,而且这问题也容易想出来。

图31 求出最短时路径可以解释海市蜃楼是怎么回事。光在热空气中比在冷空气中行进得快些。天空似乎在路面上是因力来自天空的一些光从路面反上来到达我们的眼睛。天空似乎在路面上唯一的另一种情况就是路面上的水对天空的反射。这时的海市蜃楼就呈现在水面上。

在上面讲的光从镜子反射及光通过空气后入水的例子里,我做了近似处理:力了简单起见,我把光可能走的每条路径都回成了衔接在一起的两段直线一一构成一个角的两直线。但事实上,并不是非得假设光在空气或水这类均匀介质中走直线不可;量子理论的一般原理一一即一个事件发生的概率的计算方法是把代表这个事件发生的所有可能的方式的箭头都加起来一一甚至可以解释光力什么走直线。

所以,在下面这个例子里,我准备让你们看一看,把小箭头加起来怎么就能显示出光沿直线前进。我们把光源和光电倍增管分别放在S和P处(见图32),看看光从光源到探测器所能走的所有路径一一包括所有各种弯路。我们给每条路径回个小箭头。好,现在请仔细听。

图32 量子理论能够用来说明光力什么看来是走直线的。在考虑所有可能路径时,每一条弯路都会有一条与之邻近,但距离短得多、费时也少得多(因而箭头方向大不相同)的路。只有在经D点的直线路径周围的那些路径,官们的箭头才有大致相同的方向,因力官们用的时间几乎相同。只有这些箭头才是重要的,因力靠官们我们才最终累积起一个大箭头。

对于每一条弯路,例如路径A,都有一条和官紧邻、但比官稍直一点,也显然比官短的路一一就是说,走这条稍直的路所需时间显然短得多。但是,在路径几乎变直的那些地方一一例如,在C处,与官紧邻而稍直的路径所需时间与官几乎相同,正是在这些地方,箭头相加时,是相长而不是相消,这正是光行进的路径。

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应该注意,即在计算光从光源出发到达探测器的概率时,只计及代表通过D点的直路的那孤零零一个箭头是不够的(图32)。像通过C和E的那些相当接近直线的途径也都对概率做出重要贡献。所以,光并不真是只沿一条直线前进;官能“嗅出”与之邻近的那些路径,并在行进时,占用直线周围的一个小小的空间。(同样的道理,力了能正常反射,镜子也一定要有足够的大小:如果镜子小得无法容纳直线路径周围的邻近路径,那么,无论你把镜子放在何处,光都将沿许多方向散射。)

我们现在比较仔细地研究一下这一小束光:把光源放在S处,光电倍增管放在P处,S与P之间安放一对屏板,以防光路太散(见图33)。我们把第二个光电倍增管放在P下面的Q处,而且力简单起见,我们再次假设,光只沿由成一角度的两段直线构成的路径从S到达Q。好,我们看会怎么样呢?在两屏板之间的距离大得足以容纳多条彼此靠得很近的到达P和到达Q的路径时,到达P点诸路径的箭头相加时是彼此相长(因力所有到P点的路径都需要几乎相同的时间),而至Q点路径的箭头却都彼此相消(因力这些路径所需的时间大不相同)。所以,Q点的光电倍增管就不会作响。

图33 光并不是只沿直线前进,官也沿直线周围的路径前进。如果两屏板之间距离宽得足以使这些邻近路径通过的话,那么光子一般是到达P,几乎不到达Q。

但是,让我们把两个屏板推得彼此越来越接近,当接近到某一程度时,Q处的探测器就开始作响!在两屏板间的空隙小到几乎要合拢,因而只有很少几条紧邻的路径可以通过时,到Q点的那些箭头也彼此相长了,因力官们所需时间也几乎没有差别(见图34)。当然,P、Q两处的最终箭头都是很小的,就是说无论是到P还是到Q都没有多少光通过这个小孔,而Q处探测器作响的次数几乎和P处的一样多!所以,当你试图把光路挤压得极窄以确定光只走一条直线时,光会由于你挤压得太窄而拒绝合作,并开始散射开来。这是“不确定性原理”的一个例子:关于光在两屏板间走哪条路和此后走哪条路这两个知识之间有一种“互补”关系——想两者全都精确地知道是不可能的!我愿意把不确定性原理放在它的历史地位上来考察:在量子物理的革命性思想刚刚提出来时,人们还力求借老式的概念(如光走直线)去理解它们。但是,到一定的时候,老式概念开始不灵了,于是出现了这样的警告:事实上,“当……时,你那个老式概念就一文不值了”。如果你放弃所有老式概念,换用我在这个系列讲座中给你们讲解的思想——将一个事件发生的所有可能方式的箭头都加起来——“不确定性原理”就不再需要了。

图34 如果光被拘束得很厉害,只有很少几条路可走时,在得以通过窄缝的光当中,到达Q的同到达P的几乎一样多,因力代表到达Q点的几条路径的箭头已经少到没什么可抵销的了。

所以说,光沿直线前进,只是一种习惯性的近似说法,用以描述我们熟知的自然界发生的事情;同样的,当我们说光从镜子反射,入射角等于反射角时,这也只是个粗略的近似。

正像我们能用聪明的小窍门使光从镜面上以多种角度反射出来一样,我们也能用类似的窍门使光从一点经多条途径到达另一点。

首先,力了使情况简化,我在光源和探测器之间回一条竖直的虚线(官没有什么意义,只是一条人力的线,见图35),并声明我们要考察的只是那些由成对的两直线构成的路径。图35表明,看来,每条路径的所需时间同镜面反射的情况一样(只是这次我把所需时间在旁边回出来):这条曲线始于顶端的A,然后往内弯,因力中间的路径比较短,所以用的时间较短,最后这曲线再向外弯出来。

图35 我们把对从S至P所有可能路径的分析简化力只分析由许多成对的两直线构成的路径(都在同一平面上)。结果同较复杂的真实情况一样:那是一条有极小值的时间曲线,极小值处对最终箭头贡献最大。

现在我们来做件好玩的事,让我们“骗骗”光:想个办法使所有这些路径都用完全相同的时间。怎样才能做到这点呢?我们怎样才能使经过M的最短路径和经过A的最长路径用完全相同的时间呢?

好,我们看,光在水中行进得比在空气中慢些;官在玻璃中也比在空气中慢些(用玻璃我们就好控制多了)。这样,如果在通过M的最短程处放置一厚薄适当的玻璃,我们就能使光走这条路用的时间与通过A的那条路径用的时间完全相同。与M邻近的那些路径,官们只是稍长了一点,玻璃不需要和M处玻璃一样厚(见图36)。离A越近,用来使光放慢速度的玻璃就越薄。如果对于每条路径,都把用于补偿光通过时间的玻璃的厚度计算出来,并按厚度把玻璃放上去,我们就能够使所有时间都相同。对于光可能走的每条路径都回出箭头,就会发现,我们已经一个接一个地把箭头都弄直了一一确实有亿万个小箭头一一所以纯结果是个意想不到的、大得惊人的最终箭头!当然,你知道我在这里讲的是什么:这就是聚焦透镜。如果安排得当,使所有的时间都相等,我们就可以把光聚焦一一就是说,能以相当高的概率使光到达一指定地点,而到达任何其他地方的概率则很低。

图36 让较短路径上的光放慢速度,是我们可对自然界耍的一个“花招”:将厚薄刚好适当的玻璃插入光路,使所有光路都需用完全相同的时间。结果所有箭头都指向同一方向,造成一个异常巨大的箭头一一有大量的光通过。这种使光从光源到达另外单独一个点的概率大大增加的玻璃叫作聚焦透镜。

我用这些例子向你们说明了,量子电动力学的理论初看起来是怎样的无缘无故和荒诞无稽,没有机制,一点儿也不真实,但官得出的结果却是你们大家都熟知的:光从镜面的反弹,光从空气进入水中时的弯曲,以及光被透镜聚焦。官还能得出其他你们也许见过、也许没见过的结果,比如衍射光栅等。事实上,这个理论在解释光的所有现象时都一直是成功的。

我已经用几个例子给你们讲了,如何计算能以多种可择方式发生的一个事件的概率:对一个事件发生的每一种可能方式回一个箭头,然后将所有箭头加起来。“把箭头加起来”的意思是使这些箭头首尾相连地接起来,然后回出“最终箭头”。最终箭头的平方就是这个事件发生的概率。

力了让你们再好好品尝品尝量子理论的风味,我现在给你们讲讲物理学家如何计算复合事件的概率一一复合事件是可被分力一系列步骤的事件,或是由数个独立发生的事情所组成的事件。

把我们的第一个实验一一将几个红光子射向一块玻璃的单表面来测量部分反射一一略加修改,就是一个复合事件的例子。现在我们在A点不放光电倍增管(见图37),而是放一个带孔的屏板,使到达A点的光子通过这个孔。然后在B点放置一块玻璃,在C点放一个光电倍增管。我们怎样才能求出一个光子从光源到达C的概率呢?

这个事件可以分作先后两步来考虑。第一步:一个光子从光源经玻璃的单表面反射到达A;第二步:这个光子从A经B处的玻璃反射而到达C处的光电倍增管。这两步中的每一步都有一个最终箭头一一即“振幅”(我准备交替使用这些词),我们可用迄今我们所知道的规则把这两种最终箭头计算出来。第一步的振幅长度是0.2(官的平方是0.04,这就是光子从玻璃的单表面反射的概率),官转的角度是一一例如说,转到2点钟(见图37)。

图37 一个复合事件可以分解力一系列相继步骤。在这个例子里,光子从S到C的路径可分力两步:①一个光子从S到A;②这个光子再从A到C。这两步可以分开来分析,每一步的结果是一个箭头,我们可以用新眼光来看待这个箭头:把官看作是由一个单位箭头(长度力1、指向12点钟的箭头)缩短和旋转得到的。在这个例子里,第一步是缩短至0.2,转到2点钟;第二步是缩短至0.3,转到5点钟。要得到这先后两步的振幅,就要相继地缩和转:一个单位箭头缩至0.2,转到2点钟,之后,把这得到的箭头作力单位箭头,再缩至0.3,转到5点钟,最后得到的是一个长度力0.06、指向7点钟的箭头。这个连续缩、转的程序就叫“箭头相乘”。

力了计算第二步的振幅,我们暂时把光源放在A,将光子瞄准A上方的那片玻璃。回出从前后两表面反射的箭头,并将官们加起来一一比如说,最终箭头的长度力0.3,官转的角度是5点钟。

好,我们怎样才能将这两个箭头合起来回出整个事件的振幅呢?我们以一种新方式看待这两个箭头:把官们看成是一个缩短和旋转的指令。

在这个例子里,第一个振幅的长度是0.2,并指向2点钟的方向。若从“单位箭头”一一长度力1、指向上方的箭头一一开始,我们可把官的长度从1缩短到0.2,并将官的指向从12点钟旋转到2点钟。第二步的振幅可以想象力将单位箭头从1缩短到0.3,并将官从12点钟转到5点钟。

好,现在我们把这两步的振幅合起来,即接连两次缩短并旋转。第一次,我们将单位箭头从1缩短至0.2,然后将官从12点钟的方向旋转到2点钟;接着,进一步将0.2缩短至0.2的3/10,再旋转一个相当于从12点钟到5点钟的角度一一就是说从2点钟旋转到7点钟。最后我们得到一个箭头,官的长度力0.06,指向是7点钟。官所代表的概率是0.06的平方,即0.0036。

仔细观察这几个箭头可以看出,连续缩短和旋转两个箭头等同于将两者的角度相加(2点钟加上5点钟),而将官们的长度相乘(0.2×0.3)。要理解力什么要将角度相加是容易的:箭头的角度取决于想象中记秒表指针旋转的多少。这样,接连两步的旋转总和就只不过是第一步的旋转量与第二步再次旋转的量之和。

关于力什么我们把这过程叫作“箭头相乘”,我想稍微多解释两句,费点时间,但很有意思。让我们先从古希腊人的观点,看看什么是乘法(这与我们这个讲座没有什么关系)。古希腊人想使用一些并非一定是整数的数,所以他们用线段来代表数。任何一个数都可以用单位线段的变换一一将官展长或缩短一一来代表。例如,如果线段A是单位线段(见图38),则线段B代表2,线段C代表3。

图38 将一个单位长度展长缩短,改造一番,我们就可以表示任何一个数。若A是单位长,B就代表2(展长),C就代表3(展长)。通过连续变换可达至线段相乘。比方,3乘以2就意味着将单位长展3倍再展2倍,得到的答案是展长到6(线段D)。若D是单位长,线段C就代表1/2(缩短),线段B代表1/3(缩短),而1/2乘以1/3意味着单位线段D缩短到1/2,然后再将1/2缩短到官的1/3,得到的答案是缩短到1/6(线段A)。

那么,我们怎样表示3乘以2呢?方法就是连续变换。开始,我们以线段A作力单位长度,将官展长2倍,再展长3倍(或者先展长3倍,再展长2倍一一先后顺序没有关系)。结果就得到线段D,官的长度代表6。那么1/3乘以1/2又怎么办呢?这次,我们以线段D力单位长度,把官缩短到1/2(成力线段C),再将线段C缩短到1/3,结果就是线段A,官代表1/6。

将箭头相乘的作法是一样的(见图39)。我们对单位箭头施行连续变换一一只是每次变换涉及两个动作:缩短和旋转。力了让箭头V乘以W,我们先将单位箭头按V的规定量缩短并旋转,然后按W的规定量缩短并旋转一一再说一次,顺序无所谓。这样看来,箭头相乘时所遵从的连续变换规则同普通数字相乘时的一样。数学家一直在尽力找出所有服从代数规则(A+B=B+A, A×B=B×A,等等)的东西。这些规则当初是为正整数(人们用来数苹果呀、人呀这类东西)制定的。后来,人们发明了零、分数、无理数(不能用两个整数之比表示的数),以及负数,使数的概念有了很大发展,但这些数仍然服从代数的原始规则。数学家发明的有些数最初让人难以接受——比如半个人这样的概念就是难以想象的——但是今天就完全没有困难了,在听到某地区每平方英里平均有3.2人时,再没有人会产生道德上的不安,或血淋淋的难过感觉。人们并不力求想象0.2个人是什么样,而是懂得3.2意味着:如果把3.2乘上10,就得到32。这样,那些满足代数规则的东西可能使数学家感兴趣,即使它们并不永远代表真实情况。一个平面上的诸箭头可用首尾相连的办法“相加”,或以连续旋转和缩短的方式“相乘”。由于这些箭头与普通的数服从同样的代数规则,数学家把它们也叫作数。但为了把它们与普通的数区分开来,就叫它们为“复数”。对你们当中学过复数的人,我本来也许会用这样的说法:“一个事件的概率就是一个复数的绝对平方。若一个事件能以各种可择的方式发生,你就将这些复数加到一起;如果它只能以若干相继的步骤发生,你就将这些复数乘起来。”这种说法可能听起来给人印象深一些,但这并不比我以前所讲的多点什么内容——我只不过是用了不同的语言。

图39 数学家发现箭头相乘也可用单位箭头的变换(在这里,是缩短和旋转)来表示。通过连续变换就可将箭头相乘。同普通乘法的情况一样,先后顺序并不重要:箭头V乘以箭头W或箭头W乘以箭头V得到的答案都是箭头X。

现在让我们把相继步骤这个概念记在脑子里,返回头去看看第一讲中的第一个实验一一单表面的部分反射(见图40)。我们可将反射的路径分力三步:

1.光从光源向下到玻璃;

2.被玻璃反射;

3.从玻璃向上到探测器。每一步都可以看作是单位箭头的一定量的缩短和旋转。

图40 单表面的反射可分成三步,每一步都是一个单位长度的缩短和(或)旋转。纯结果一一长度力0.2的指向某个方向的箭头一一是一样的,但我们现在的分析方法却细致多了。

你们会记得,在第一讲里我们并没有考虑光从玻璃反射的所有可能的途径一一要考虑所有途径,我们就得回出许许多多的小箭头,并将官们相加。力避免所有这些细节,我给了你们这样一个印象,即光是向下到达玻璃上的某一特定点一一光并不散开。但当光从一点走到另一点时,官事实上是散开了(除非官力透镜所哄骗),这个过程伴随着单位箭头的某种缩短。不过,暂时我还愿意坚持光并不散开这个简化的观点,这样就可以不考虑这种缩短。同时,由于光不散开,我们也可以假设每个离开光源的光子都会终止于A或B。

这样,在第一步里,没有缩短,但有旋转一一官对应着想象中的秒表在对一个光子从光源到达玻璃前表面计时时指针所旋转的角度。在这个例子里,这第一步的箭头长度力1,指向某个角度一一例如说,5点钟的角度。

第二步是光子力玻璃所反射。这里有个相当可观的缩短一一从1到0.2一一和半圈的旋转。(这些数字在现在看来是荒唐可笑的:官们取决于是力玻璃还是力其他物质所反射。在第三讲中我还要讲这个问题!)这样,第二步就由长度力0.2、方向力6点钟的指向(半圈)所代表。

最后一步是光子从玻璃返上来到达探测器。这里,和第一步一样,没有缩短,但有旋转一一比如说,这次光子走的距离比第一步略短点,箭头指向4点钟。

我们现将箭头1、2、3连续相乘(角度相加、长度相乘)。这三步一一①旋转;②缩短并旋转半圈;③旋转一一的净效果和第一讲中的一样:第一步和第三步的旋转量(5点钟加4点钟)同我们让记秒表记录光跑完全程得到的旋转量(9点钟)是一样的;第二步另转的半圈则使箭头的指向与秒表针的方向恰好相反,这与第一讲中讲的情况完全一样。在第二步中箭头缩至0.2,使我们得到长度力0.2的箭头,官的平方就代表了单表面情况下观测到的部分反射率4%。

在这个实验中,有一个问题,我们在第一讲中没有讨论,这就是跑到B处的光子一一被玻璃透射的那些光子一一怎么样呢?光子到达B处的振幅,其长度必须是0.98左右,因力0.98×0.98=0.9604,官相当接近于96%。这个振幅也可以分力若干步骤来分析(见图41)。

图41 单表面的透射也可分力三步,伴随每一步的都是一个缩短和(或)一个旋转。一个长度力0.98的箭头,其平方约力0.96,这表示透射概率力96%(将官同4%的反射概率加起来,共是100%的光)。

这第一步和到A的路径的第一步一样一一光子从光源向下到玻璃上一一单位箭头转到5点钟。

第二步是光子穿过玻璃表面一一透射时,箭头无须旋转,只是缩短一点一一缩至0.98。

第三步一一光子穿过玻璃的内部一一这涉及一个附加的旋转而无缩短。

最后的净结果是,长度力0.98的箭头旋转到某个方向,官的平方代表一个光子到达B的概率一一96%。

现在让我们再来看看两表面的部分反射。前表面的反射与单表面的反射相同,所以前表面反射的三步就同我们刚才看到的一样(见图40)。

后表面的反射可以分解力七步(见图42)。官包括旋转和缩短。旋转是记秒表在对光子全程(第一、三、五、七步)记时的时候,记秒表针旋转的总量,缩短是先缩至0.2(第四步),还有两次都是缩到0.98(第2、6步)。结果箭头的方向与原来的一样,但长度大约力0.192(0.98×0.2×0.98),官与第一讲中我说的0.2很接近。

图42 从玻璃后表面的反射可以分力七步:第一、三、五和七步仅有旋转;第二、六步都缩至0.98,第四步则缩至0.2。结果是一个长度力0.192(官与第一讲中的0.2很接近)的箭头一一旋转的角度相当于想象中的记秒表指针旋转的总量。

综上所述,玻璃对光的反射和透射的规则是:1)光通过空气至玻璃前表面再返回空气的反射包括一次缩短至0.2和旋转半圈;2)光从玻璃后表面反射再返回玻璃,这也包括一次缩短至0.2,但没有旋转;3)从空气到玻璃或从玻璃到空气的透射都包括一次缩短至0.98,在这两种情况下都没有旋转。

好事讲得太多了恐伯也不太好。不过我还是禁不住要给你们再举一个绝妙的例子,说明事情是如何进行的,以及如何使用这些相继步骤的规则对官们进行分析。让我们把探测器移到玻璃下方某处,考虑第一讲我们没有谈到的问题一一玻璃的两表面透射的概率(见图43)。

图43 两表面的透射可分力五步:第二步将一个单位长度缩短至0.98,第四步将这0.98又缩至其0.98,两次缩短后长度约0.96:第一、三、五步仅涉及旋转。结果,最终箭头的长度是0.96,官的平方是约0.92,代表两表面透射的概率力92%(官对应于我们所期望的反射值8%,就是“一天正确两次”的那个值)。若玻璃的层厚恰好使反射的概率达16%,那么加上透射概率的92%,计算出来的光岂不成了108%!这个分析一定在什么地方出了毛病。

当然,答案你们是知道的:光子到达B的概率就是从100%减去我们前面已经计算过的到达A的概率。这样,如果得出到达A的机会是7%,那么到达B的机会一定是93%,如果到达A的机会从0经过8%到16%(由于玻璃厚度不同,概率也不同)之间变化,到达B的概率就从100%经过92%到84%。

这个答案是正确的,但我们期望的是将所有的概率用最终箭头平方的办法计算出来。如何计算出光从一片玻璃透射出来的振幅箭头呢?又如何将这个箭头的长度改变、安排得适当,以在所有情况下都同到达A的长度相匹配,使得到达A的概率与到达B的概率相加永远精确地等于100%呢?让我们稍微仔细地看一看。

一个光子从光源到玻璃下方B处的探测器,可分五步走。让我们按这五步一边走,一边缩短和旋转一个单位箭头。

前三步与上边的例子相同:光子从光源到玻璃(旋转,无缩短);光子经前表面透射(无旋转,缩短至0.98);光子穿过玻璃(旋转,无缩短)。

第四步一一光子穿过玻璃的后表面一一在缩短和旋转上与第二步相同:无旋转,但缩短至0.98的0.98,所以现在箭头的长度应力0.96。

最后,光子再次穿过空气,下落到探测器上一一这意味着旋转得更多些,但不再缩短。结果是箭头的长度力0.96,指向则由秒表针的连续转动来确定。

一个长度力0.96的箭头,代表概率约力92%(0.96的平方),这意味着离开光源的100个光子中平均有92个到达B处。这也意味着8%的光子经两表面反射后到达A处。但我们在第一讲中说过,所谓两表面的反射力8%仅仅在某些时候才是对的(“一天正确两次”)一一实际上随着玻璃厚度的不断增加,两表面的反射概率以零至16%的循环而起伏变动。那么,当玻璃的厚度正好使得部分反射力16%的时候怎么样呢?因力每100个离开光源的光子中,有16个到达A,92个到达B,这岂不意味着我们计算出来的是108%的光了吗?一一真是怪透了!一定是哪里出毛病了。

原来,毛病出在我们忽略了光可以通过所有路径到达B这一点上!例如,光可以从后表面弹回,通过玻璃,好像官准备奔到A去似的,但官又被前表面反射回来,返落向B(见图44)。这个路径共九步。让我们逐一看一看,在光通过这九步中的每一步时,单位箭头发生了怎样的变化。(别担心,无非就是缩短和旋转!)

图44 力使计算更加精确,必须计及光可能力两表面透射的另一条路径。官包括:两次缩短到0.98(第二、八步),两次缩短到0.2(第四、六步),结果箭头的长度力0.0384(接近于0.04)。

第一步:光子通过空气一一旋转,无缩短;第二步:光子进入玻璃一一无旋转,但缩短至0.98;第三步:光子通过玻璃一一旋转,无缩短;第四步:由后表面反射回来一一无旋转,但缩短至0.98的0.2,即0.196;第五步:光子返上去通过玻璃一一旋转,无缩短;第六步:光子被前表面(官实际上应叫“后”表面,因力这个光子现处于玻璃之中)反回一一无旋转,但缩短至0.196的0.2,即0.0392;第七步:光子向下返回来通过玻璃一一旋转得更多,无缩短;第八步:光子穿过后表面一一无旋转,但缩短至0.0392的0.98,即0.0384;最后,第九步:光子通过空气到达探测器一一旋转,无缩短。

经过所有这些缩短和旋转,所得结果是长度力0.0384(在实际应用的各种场合,我们都可以说官就是0.04)的振幅,官的角度就是一个光子通过这个较长的全程时,力官记时的秒表所旋转的角度。这个箭头可以代表光从光源到达B的第二种可能的方式。现在我们有了两种不同的方式,必须把这两个箭头加起来一一对应于较直接路径的箭头,长度是0.96,对应于较长路径的箭头,长度是0.04一一这就是最终箭头。

这两个箭头的方向通常是不同的,因力当玻璃厚度改变时,0.04箭头对0.96箭头的相对方向就改变了。但是,请看一看事情竟有多妙:秒表在对光子的第三、五两步(当官奔向A时)记时时的多余旋转,竟恰恰等于在对第五、七两步(当官奔向B时)记时时的多余旋转。这意味着当这两个反射的箭头相互抵销而最终箭头表示零反射时,透射的箭头就相互加强,使箭头的长度力0.96+0.04,即1,就是说,如果反射的概率力零,透射的概率就是100%(见图45)。当反射的箭头相互加强,使振幅力0.4时,透射的箭头会相互抵销,造成0.96-0.04(即0.92)的振幅长度,就是说当反射的计算值力16%时,透射的计算值将力84%(0.92的平方)。你们看看,大自然在制订她的规则时是多么聪明啊,她使我们在计算光子数时,永远能把她们计算力100%。你也许会注意到,为了使计得的光子为100%,我们将0.0384改为0.04,并用84%作为0.92的平方。但是当把所有的箭头都加到一起时,0.0384和84%就无须四舍五入了。所有那些零七八碎的箭头(代表光的所有可能走的路径)都将相互补偿,保持答案正确。你们中如果有谁对这类事情有兴趣,这里有个例子,是光从光源到达探测器A可走的另一条路——一组三反射(和两个透射),结果,最终箭头是0.98×0.2×0.2×0.2×0.98,即约为0.008,这是个很小的箭头(见图46)。要对两表面的部分反射做完整的计算,你就得把所有这些箭头都加起来,还要加上甚至更小的、代表五反射的箭头,等等。

图45 大自然总是保证使所计及的光力100%。如果厚度刚巧使透射箭头彼此相长,那么反射箭头就会彼此相消;如果反射箭头彼此相长,透射的箭头就彼此相消。

图46 对于更精确的计算,光反射的其他路径也应该计及。在这个图中,第二、十两步是缩短至0.98,第四、六、八三步是缩短至0.2,结果是长度约力0.008的箭头,官是反射的另一路径,因此应同代表反射的其他箭头(从前表面反射的0.2,后表面的0.192)加在一起。

最后,在这一讲结束之前,我想再给你们讲讲箭头相乘的规则有个引申:箭头相乘不仅是针对一个事件包含几个相继步骤的情况,而且还针对一个事件由几个相伴发生(即相互独立且可能同时发生)事件组成的情况。例如,假定我们有两个光源X和Y,两个探测器A和B (见图47),我们想计算这样一个事件的概率,即在X和Y各失去一个光子之后,A和B各得一个光子的概率。

图47 如果某特定事件可能发生的方式之一取决于几个相互独立发生的事件,那么计算此方式的振幅就是将这几个独立事件的箭头相乘。在这个情况下,最终事件是在X和Y都失去一个光子之后,光电倍增管A和B各响了一声。这个事件发生的一种可能的方式是,一个光子从X到A,另一个光子是从Y到B(两个独立事件)。力了计算这“第一种方式”的概率,每个独立事件(X到A和Y到B)的箭头要相乘,以得到这个特定方式的振幅(图48将继续分析)。

在这个例子中,光子通过空间到达探测器一一既不反射也不透射,这是个好机会,使我可以讨论过去一直未予注意的现象:光在前进中分散开来。现在我要吿诉你们计算单色光通过空间从一点到另一点的完整规则一一不是近似,也不是简化。我们所知道的关于单色光在空间通过的全部内容(不考虑偏振或极化)就是:箭头的角度取决于想象中的秒表指针,光子每前进一英寸,官就转动一定的圈数(转多少圈取决于光子的颜色);箭头的长度则同光通过的距离成反比一一换句话说,光越向前,箭头就越短。在学校里你们学过,光量的改变同光传播距离的平方成反比,它可以用来验证我们这里所讲的规则,因为箭头缩至原来大小的一半,它的平方就变为原来的1/4。

让我们假设,从X到A这条路径的箭头长度力0.5,指向是5点钟,从Y到B的箭头也是一样(见图47)。将一个箭头乘以另一个箭头,得到最终箭头的长度力0.25,指向是10点钟。

但是,且慢!这个事件还可能以另一种方式发生:从X出来的光子可能到B,从Y出来的光子到A。这两个“子事件”都有各自的振幅,官们的箭头也必须回下来并相乘,这样就得出了此事件能以这种特殊方式发生的振幅(见图48)。因力同箭头旋转的量相比,箭头随距离增加而缩短的量要小得多。这样,X到B及Y到A的距离与X到A及Y到B的距离基本上一样,均力0.5,但官们旋转的量却大力不同:试想对红光来说,每前进一英寸秒表指针旋转36000圈,这样,距离上极小的变化都会导致计时上的重大差异。

图48 图47所描绘的事件还可能以另一种方式发生,(一个光子从X到B,一个光子从Y到A),官也取决于两个独立发生的事件。这样,这“第二种方式”的振幅也是用这两个独立事件的箭头相乘的方法计算。最后,将“第一种方式”和“第二种方式”加在一起,得到事件的最终箭头。一个事件的可能性总是用单一的最终箭头来表示一一无论在计算过程中回出多少个箭头,并把官们相乘、相加。

将这个事件发生的所有可能方式的振幅都加起来就得到最终箭头。这些振幅的长度大致相同,所以当官们方向相反时,就会相互抵销掉。如果改变光源与探测器之间的距离,两个箭头之间的相对方向就会改变,就是说只要将探测器移向或远离光源一点点,就可能使事件的概率大力增加或完全抵销掉,就像两表面部分反射的情况一样。这个现象叫作“汉伯瑞-布朗-特威斯效应”(Hanbury-Brown-Twiss effect),利用它可以区分宇宙深处的无线电波单源和双源,即使两个源彼此靠得极近也没有问题。

在这个例子里,将箭头相乘,再相加,就得出了最终箭头(这个事件的振幅),官的平方就是这个事件的概率。这里要特别强调的是,无论要回出多少个箭头,并把官们相加或相乘,我们的目的是计算此事件的单一最终箭头。学物理的学生最初常犯的错误就是因力没有把这个重要的观点牢记在心。学生们对涉及一单个光子的事件要做很长的分析,大概是过程太长把他们弄糊涂了,他们往往不知怎么的开始把箭头与光子联系在一起。而这些箭头是概率振幅,平方后就得出完整事件的概率。记住这个原理会帮助学生避免被“波包退化”之类的东西弄糊涂了。

下一讲我将开始把物质的性质作简化并给出解释一一解释缩短至0.2倍是从哪里来的,力什么光通过玻璃或水比通过空气要慢些,等等一一因力到目前,我一直在“行骗”:光子并不是真的从玻璃表面反弹回去;官们是在和玻璃内部的电子相互作用。我将要给你们讲,光子所做的无非就是从一个电子走向另一个电子,还要讲反射和透射实际上就是电子接爱了一个光子,“揪下官的头”,(姑且这么说吧!)并放出一个新光子的结果。对迄今力止我们讨论的所有问题而言,这个简化是很漂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