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断情

转过身，一抹熟悉的蓝色身影映入眼帘，让我眸子忍不住一阵颤抖。

“为什么要入魔？！”凌风道，他像初见时一样，一袭蓝衣站在我面前。

同样的衣服，同样的人，可是，这个曾在我心中，清冷孤傲，优雅慵懒，正义凛然的少年，却再也变不回原来的样子了。

短短几个月，却仿佛已经历几个轮回一般，沧海桑田。

他一动不动地将我望着，那双深邃的眸子里似乎压抑着滔天怒火：“一旦入魔，再想脱离魔爪，比登天还难！有鱼，难道你的心里一点善意都没有了吗？！你真的要成为杀人如麻，万劫不复的恶魔吗？！”

“我知道。”我异常平静。

从决定加入魔族的那一刻起，我便将加入魔族可能产生的后果都考虑了一遍——

如果最后不仅没有摆脱魔王的控制，反而沦为了作恶多端的魔族的一员，我便用一死，确保天下人无恙。

迎上他愤怒的目光，挑衅的，我一字一句地开口：

“你是我的什么人？我的事，不用你管。”

经历了那么多，我自然不会轻信火蕊的话，但若不是他心意不明，远近不定，我也不会在每次身陷险境之时，除了自己，别无所依。

今天这置之死地的绝境，二分是因火蕊的侮辱，三分是因魔王和降魔尊者的逼迫，另外五分，却全是因为他。

只因他曾是我黑暗的生命中，唯一的光。

“有鱼，”闻言，他垂眸，深吸了一口气，似乎在压制着什么，继续耐着性子开口，“你还小，很多事你不知道。魔种的事我可以帮你解决——走，离开这个邪恶血腥的地方，马上跟我回去！”

“帮我解决？呵，”带着最后一丝希望，我半嘲讽半提示地开口，“你为什么要帮我，我是你的谁啊？”

闻言，他的目光颤抖了一下，像坠入了一颗石子，片刻后，他缓缓开口，却像往次一样，并没有直面问题，而是顾左右而言他：

“你曾经跟我说过，会一直陪在我身边的，你不能出尔反尔。”

“我说会陪在你的身边，是有条件的，要不，我凭什么要任人摆布、无怨无悔的陪在一个人的身边？我是傻子吗？！”我怒吼。

闻言，被戳中软肋的凌风愣了一下，望着我，晦暗不明的目光中暗流汹涌，片刻后，方再次开口：“有鱼，不要离开我好吗？”

“连彼此的关系都无法确定，或者，连光明正大的恋人都不敢和我做的人，有什么资格提这种要求？！” 压下从心底涌上的失望，我不屑一笑，道。

“我……”他攥紧双拳，目光挣扎地将我望着，似乎在做着什么艰难的抉择，就在我以为他终于可以坦诚相待的时候，他却放弃了什么似的，仍和以前让我失望的无数次一样，一句明确他心意的话，都没有说。

心里唯一还保留的那一丝希望，终于被他这最后关头的沉默，彻底熄灭。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从心里带着浓烈的化不开的痛苦和绝望。

原来，彻底斩断心中所爱，竟是这样一种感觉。

眼中恢复了没有任何感情的冰冷，我抬起双眸，将目光移上他的脸，一字一句的开口：“放手，要么，死。”

“有鱼，不要进去，不要加入魔族，我不允许！”一涉及到入魔之事，凌风原本摇摆的态度突然变得无比坚定，他霸道地开口，手仿佛铁钳一般死死地将我攥着，任我如何用力都摆脱不了。

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冷笑，我抬起另一只手，毫不留情的用手中的匕首，刺向凌风的肩膀。

“唔！”凌风被我的匕首刺穿，闷哼一声，嘴角涌出一股鲜血。

他震惊地低下头，看像刺中了他的匕首，和此时正握着匕首的，我的手。

“有鱼……你……”凌风声音颤抖的开口，双眸涌上一层难以掩饰的痛苦之色，可他那只抓着我胳膊的手，仍然死死地将我攥着，没有松动丝毫。

没想到，他要阻止我入魔的这种执念，竟如此之深，不知道，他如此竭尽全力阻止我入魔，到底有什么像他不能表明对我的明确心意一样的，不可告人的目的。

“你虽然欺弄了我，但并没有害过我的性命，所以，这一剑，我并没有要你的命，但是，我还是要刺你这一剑，因为这是你欠我的——从此以后，我们恩怨两清，再无瓜葛！”我注视着他，毫无感情地开口。

话音刚落，突然胳膊上一松，凌风的手快若闪电地从我胳膊上拿下来，还没等我对这突然的改变做出反应，魔王出现在了我的身边。

望着他紧握着的，凌风的手腕，我方才明白过来，不是凌风松了手，而是魔王强行把凌风的手拽开了。

魔王就这样来到了我的面前，在我还不知道该以什么态度面对这个已势不两立的仇人的时候。

不过，看他此时目光平静无波，应该并没有打算把我怎么样。

不知道他是真的宽容大度，还是想通过助我成魔的方式，让我体验我杀他未遂时，他一怒之下许下的，让我体验彻底成为魔族人之痛。

不过，以我对他的了解，我更相信后者。

“进了魔宫就是我玄冥的人了，想把我的人带走，”带着特属于魔族之王的，强大气场和摄人威严，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魔王一字一句地开口，“凌风，你，活腻了吗？”

“唔！”话音未落，凌风再次发出一声下意识的闷哼。

我毫不顾忌的将刺入凌风肩膀的匕首拔出，将粘在匕首上的血液，在自己的袖子上擦拭干净，然后风轻云淡的转过身，走向魔域。

“我想，你们俩应该打一架，谁赢了，听谁的。”转过身的下一瞬，邪恶的勾起嘴角，我煽风点火道。

我倒是很想看看，天族的上神和魔族的首领，到底哪一个，更厉害——

一个玩弄我感情的渣男，一个害我万劫难复的恶魔，无论谁死，都是一件令我欢欣鼓舞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