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真相
他心头一震，一副怜悯的目光凝视着老太太，发出信誓旦旦的铿锵：“娘，我保证为您找回妞妞！”
在他的连哄带骗下，老太太还是跟他去了门诊楼。由于老太太的腿脚已经行动自如，原本借病区的轮椅车并没有用上。他一路挽着老太太走过去，沿途也领略短暂的风景。
老太太从这路上到门诊楼的神态一直浑浑噩噩，仿佛进入了一个陌生的世界。
在专家门诊室外守候的患者真不少，其中有住院的患者，也有外来就诊的患者。他们都由一个亲人或者两个亲人陪同。他活了大半辈子，也有数次就医的经历了，但到精神科还是头一遭，让他有些尴尬，于是悄悄把老太太搀扶到比较靠外的座椅上，不跟任何人交流，静静望着那块电子屏幕。
当电子屏幕显示‘11号陆大娘’就诊时，他赶紧扶起老太太，匆匆走过那段走廊。
接诊的不仅仅是省城来的韩教授，还有本院的几个精神科的大夫。韩教授是一个年过六旬的老者，一看外貌就是一个临床经验丰富的老专家，首先询问一下家属。他于是就把老太太的平时言语和行动向韩教授简单描述一番，最后表现出一副歉意：“我不是老太太的亲属，只能判断出她是因为老年丧子而精神失常的。”
韩教授不在问询他，而是直接询问老太太。老太太自然不会向正常人一样回答他，先是一番颠三倒四，最后露出一副急切的表情：“你知道我的妞妞在哪吗？我要我的妞妞！”
韩教授皱了一下眉头，随即冲陆建摇摇头：“同志，您完全判断错了。老人并不是精神分裂。”
他先是一怔，随即露出惊喜的表情：“您是说她的精神没有问题？”
韩教授解释道：“我只能说她不是精神分裂症，但不等于精神没有问题。不过，她的情况要比精神分裂症严重得多。”
陆建的惊喜表情迅速消失了，心里更是一沉，不由失声道：“她到底患了什么病？”
韩教授很果断地回答：“根据我的初步诊断，老人应该是患了阿尔茨海默病！”
陆建顿时一愣：“阿尔茨海默病是一种啥病？”
韩教授发出一声苦笑：“我讲的通俗一点吧，阿尔茨海默病就是‘老年痴呆症’。”
“您是说老太太患了老年痴呆症？”
“没错！她目前的表现就是老年痴呆症的症状。”
陆建自然听说过老年痴呆症，但平时觉得这种病跟自己联系不上，并不会在意这方面的事情，但听韩教授一说自己捡来的娘居然是老年痴呆症，令他感到无比惊愕，过了半晌，才问一句：“老年痴呆症都咋治疗？”
韩教授一看他对阿尔茨海默病一无所知，便耐心向他普及一下相关知识——
“阿尔茨海默症是一种老年病，一般65岁以上老人中发病率比较高。轻度的一般都是以近期记忆障碍为主，用一句通俗的话讲，就是常说的‘老糊涂了’。但不仅仅这一点，关于其它的日常活动也会跟反常。比如记忆能力下降，语言能力受损，不能合理的理财，购物，基本生活尚能够自理，但会呈现出抑郁焦虑淡漠等症状。中度的阿尔茨海默病的患者近期记忆障碍会加剧，远期记忆也受损，语言功能明显损害，理解能力下降，生活需要协助，一般有可能出现大小便失禁，此期症状的患者的精神行为症状较为突出，往往有幻觉妄想攻击行为。当阿尔茨海默病发展到重度时，各项功能都会严重地丧失，活动能力减退，逐渐卧床不起，大小便失禁，饮食困难，生活完全依赖护理，患者营养不良时，可以出现压疮、肺炎等并发症，此时精神行为症状可以减轻或者消失，对于这样情况，往往没有特效的治疗手段，一般情况都是对症处理。在平时应该注意针对一些危险因素来进行预防。目前针对这种病，关键就是营养神经，改善患者的认知功能。”
他听得呼吸加剧，神情高度紧张，韩教授所描述的症状足足有一半符合这位老太太。
韩教授讲了半天，嗓子有点累了，便端起桌上的水杯，抿了一小口水，然后问道：“您还有不明白的吗？”
他“哦”了一声，“咋能治疗这种病呢？”
韩教授又发出一声苦笑：“我在最后的话中已经讲了，就是营养患者的神经，改善患者的认知功能。”
他依旧呆愣的神情：“这样做就能让她好起来吗？”
韩教授一耸肩膀：“怎么会呢？能够延缓病情发展就不错了。”
他心里一沉：“难道这种病无药可救吗？”
韩教授沉吟道：“目前在全世界医学领域，还没有找出治疗这种病的特效疗法。但这种病是完全可以预防的。”
“怎么预防？”
韩教授又耐心讲述——
“人的衰老往往是从脑部开始，而脑的衰老往往从蛋白石缺失开始，NA作为脑干中髓质的标志物，及时补充NA可维持、促进脑白质的生长发育。及时补充NA可以延缓、改善其过程，及时补充神经组织损害后突触及新侧枝的生长所急需的营养，建立起新的突触联系，改善神经传导，促进神经脑电活得的恢复，阻止闹萎缩，预防阿尔茨海默病。”
陆建的脑袋完全懵了，并不完全是因为这位精神科专家所讲述的问题太过专业和深奥，还有获悉了这位可怜的老太太居然患了无药可救的病。
“同志，您还有不明白的吗？”
他终于缓过神来：“大夫，利用您刚才讲的预防方法，能够延缓老太太的病情吗？”
韩教授黯然摇摇头：“很难。这仅仅是一种预防的手段而已。”
“那还有别的办法吗？”
韩教授一看他尚有一丝侥幸的心理，便毫不客气地迎头泼上一盆冷水——
“通过国际医学界的多年研究和实践，这种病没有任何药物可以根治，只能抑制和延缓病情，就是我以上所说的办法。请您转告老人的家属，一定要做好最坏的心理准备。老人一旦患了这种病，需要他们付出常人难以想象的辛苦。行内传出这样的声音——一人患老年痴呆症，全家人崩溃！这句话绝对不夸张。就算为她请护工或者保姆，也很难有人忍受得了。现在社会上所出现的寻人启事中关于老年人，大都是这种病。目前这种病的发病每年呈上升趋势，平均每十个老年人当中，就有一个人患有不同症状的老年痴呆。这不仅是一个可怕的家庭问题，也是严峻的社会问题。虽然各国医学专家极力研究治疗方法，但迄今为止，没有任何西药能够有效治疗这种病。”
“那中医呢？”
韩教授一摊双手：“同样没有合适的药方。”
陆建的心就像刀割一样，一边为老太太的遭遇扼腕叹息，一边为自己所面临的挑战而忧心忡忡。
“大夫？”
“您还有问题要问？”
“嗯，您看她目前的症状属于什么程度？”
“她已经逼近重度患者了。”
“可是她目前的大小便还能自理呀。”
“同志，人与人的身体条件是不同的，患病的症状都各有不同。我以上所说的都是普遍现象，但也有特殊的个例。”
“既然有特殊的个例，那有没有奇迹呢？”
韩教授又苦笑道：“关于植物人苏醒的奇迹是有，但关于老年痴呆症治愈的奇迹还没有听说。”
陆建双腿一软，差一点没跌坐在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