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放不下
老太太在他连哄在骗的情况下，终于走出了这间门卫房。他首先机警地瞥一眼院里的那排办公房，然后再把老太太强行架在板车上。
此刻，一种离别的酸楚弥漫在他的心头，几乎令他声泪俱下：“娘···您一定要保重自己的身体呀···”
老太太已经坐在了板车上，却误会了他难过的含义，而是温言相劝：“小毛别哭，妞妞回家了，娘也不会冷落你的。”
他愕然了，与旁边的小赵面面相觑，心里暗道，这到底哪跟哪呀？
显而易见，在老太太身上，尚有许多疑团。可是，他无暇去揭晓了。
他最后眼看着小赵骑着搭载老太太的板车离开，并直至消失在他的视野里。在这一过程中，他的心一直悬着，担心老太太坐车不老实，会不慎从板车上摔落下来。还好，至少在他的视野内，并没有发生任何意外。
他返回门卫室，浑身无力，精神萎靡，一种从所未有的悲伤情绪弥漫心头。
这样做对吗？
他很快后悔了，但事情已经不可挽回，只能顺其自然。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他感觉难熬得不行，立即操起手机，拨通了小赵的手机——
“老陆，我已经把老太太放在那个家了。她的情绪挺稳定的。你就放心吧。”
他的心神稍定，又忍不住叮嘱：“小赵，你要保证每天去一趟那里，并带上吃的。”
“好了，我知道了。刚到家，快累死我了。我要吃饭了。”
他缓缓放下手机，但那颗心却永久落不下了。
第二天，杨科长在门口与他不期而遇，他依旧礼貌招呼：“杨科长早！”
杨科长瞥了他一眼，又瞄了瞄他身后的门卫室：“老太太呢？”
他赶紧表明：“我已经把她送走了。”
杨科长显得很惊讶：“您···您把她抛弃了？”
他心头一震，赶紧摆摆手：“不是，我请小赵把她送回家了。”
“小赵？”
“对，就是我前任的外甥。”
“哦，原来是他。”
他一看杨科长有点悻悻的神色，心里有些纳闷，好像自己不论怎么做，都不符合人家的心意。
过了一会，韩处长开车过来了，他又毕恭毕敬跟人家打招呼。
韩处长的车停顿一下，把头探出车外：“老陆，那个老太太呢？”
他赶紧澄清一下。
韩处长的脸色很复杂，一边皱眉一边摇头，把汽车径直驶向了车棚。
他有些懵了，好像自己的举动并没有得到这些领导的认可。
他无心继续守在大门口了，怏怏不快地返身回到门卫室，心里一种空落落的感觉，就像迷失了什么东西。
他有些颓丧地坐在床沿，感觉不清楚什么叫对，什么是错了。
嘎吱！
就当他沉浸在无比的苦闷中时，房门被重重地打开了——
他站起来，愕然的目光盯着门外。一个三十多岁的精干男子正迈步进来。
他一看对方是一副陌生的面孔，不禁迷茫：“您是谁？”
男子冷眼扫视他一眼，然后自报家门：“我是李科长。难道您没听说过？”
他心头一震，赶紧迎上前去：“原来是李科长，快请坐！”
李科长并没有坐，而是扫视一下这间门卫室，再把目光聚焦在他的脸上。
“您就是新来的老陆？”
他连连点点头：“嗯，请您多加关照。”
李科长的眉头紧皱：“我听杨科长说，您带来一个傻老太太。她人呢？”
“我···已经把她送走了。”
“哦，是吗？”
“是的。韩处长之前批评了我，认为把她领到这里不妥。”
李科长鼻孔“哼”的一声，“您以为呢？”
他重重垂下了头：“对不起，是我考虑不周。”
李科长闯进来，显然是有目的的，但一看似乎没了把柄，只好改变初衷，但却对他发出警告：“老陆，我希望您能珍惜这份工作，千万不要再做出类似的傻事来。请您要认清，这里并不是您的家。假如再发生类似事情，我就请您走人！”
他心头一震，正琢磨该做出什么保证，人家李科长已经甩门而去了。
他并没有跟出去，只是怔怔地杵在当地，心里默默地流泪。如今，他就像一只丧家之犬，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栖息的地方，可却充满了危机，全然没有那种‘处处无家处处家’的洒脱。
接下来几天，他规规矩矩把门，继续对大院里的头头脑脑们迎来送往。李科长一看他挺兢兢业业的，对他的态度也改变了很多。韩处长更是如此，也许是同情他的遭遇，对他充满了关心，并时常打听那位老太太的情况。他客客气气地回答并表达感激之情。那位杨科长显然很失落，每次跟他擦肩而过，都避开他的目光，好像经历一场尴尬的遭遇。他倒是不计前嫌，主动跟人家打声招呼，换来对方的一副淡淡的虚以为蛇。
可是他的心从来没有踏实过，几乎每天都跟小赵联系一次，打听那位老太太以及那个家的情况。小赵明白他的心结，每次都是敷衍他。不过，他听说还没有人找上门来，始终感到有些揪心。那位女房东到底在哪？
如今，那位女房东就像是破局的关键人物。他本人无法支配老太太的命运，只能把一切都寄托在那位充满气质的旗袍女人身上。结果，有一天，旗袍女人终于找上门来，令他惊喜万分。
旗袍女人首先充满歉意的表情招呼道：“陆哥，给您添麻烦了。”
他的心里简直是五味杂陈：“小黄妹子，您这些天去哪了？”
“我回老家了呀。”
“哦，为啥不主动联系我？”
“我···我不敢···”
“难道因为是您的婆婆？”
旗袍女人一脸泪水：“您都知道了？”
“嗯，我猜到了。否则，老太太不会平白无故出现在那里。”
旗袍女人一副懊悔：“对不起···我错了···”
他叹了一口气：“唉，既然您深爱您的老公，为啥要抛弃您的婆婆呢？”
旗袍女人显得很无奈：“我也不想呀。只是我的精神都要崩溃了，实在照顾不了她。”
他一皱眉头：“所以您就设了一个局，把我给牵扯其中。”
“对不起，对不起，我当时的精神实在是无助，只好找您来帮忙。”
“哼，您了解我吗？万一我不管老太太咋办？”
“您不会的。”旗袍女人显得很有自信，“我第一眼见到您，就断定您是一个非常善良的男人，所以才敢做这样的决定。”
他不由苦笑道：“您简直把我给害惨了。”
旗袍女人突然换了一副面孔：“陆哥，这是您的一次机遇呀。”
他顿时愣住了：“机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