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家
一片无边无际的万花丛，周围环绕着古老而神秘的峡谷丛林，涓涓的溪流在花丛边流过，激情四溅的瀑布纵横在层峦叠嶂的奇山峻岭，这里就是梦寐以归的人间仙境。朦朦胧胧的，就像笼罩一层淡淡的仙气，给人一种美轮美奂的景物。
一个花枝招展的小女孩正在花丛中嬉戏，一张充满朝气的笑脸彰显天真无邪。她欢快追逐着飘忽在花丛中的那只五彩斑斓的蝴蝶。轻盈的身体带起一阵风，让下身的裙子飘扬起来，活脱脱一个小仙女形象。
一个男子进入了她的视线，一副惊艳的眼神盯着她看，就像是欣赏一件宝贝。
小女孩冲他甜甜叫一声：“爸爸！”
男子错愕的眼神盯着小女孩：“你是在叫我吗？”
小女孩嘻嘻笑道：“爸爸，您傻了吧？难道连您的宝贝女儿都不记得了？”
男子顿时恍然大悟，顿时笑逐颜开：“对对对，你就是爸爸的宝贝女儿，快让爸爸抱一抱。”
小女孩就像一个快乐的天使，张着双臂，欢呼雀跃地冲他扑过来——
男子内心一阵激动，紧走几步，在慢慢蹲下身子，探出双手把小女孩拥在自己的怀里。
小女孩咯咯地笑着，张开小手要继续在花丛中嬉戏。
男子一旦把小女孩抱在怀里，再也舍不得放开了，于是就做她的两条腿，甘愿她的驱使。
小女孩沉浸在无比的巅峰的快乐中，嬉笑声此起彼伏。
男子心里突然一动：“宝贝，你的妈妈呢？”
“妈妈？她不是正在那吗？”
男子顺着小女孩手指的方向一看。在另一侧的溪流边的一块石头，正坐着一位美丽的女子。她身穿一套乳白色纱裙，头上的秀发披肩，宛如波浪一般滑腻柔软，就像天女下凡一样，沉湎于人间的美景。
这就是自己的媳妇吗？
男子眼望着这副流动的仕女图，心情一阵激动，冲着‘图画’中的女子大喊：“诶，媳妇吗？”
女子冲他动情一笑，抬起白皙的手臂，向他轻轻张扬，似乎是在召唤他过去。
男子身不由己往前迈步，浑然忘记了怀中的小女孩。
小女孩急道：“爸爸，我还没在这里玩够呢。”
男子赶紧停下来，要把她放下来。
不料，小女孩一把搂住他的脖子：“不，您抱着我，陪我一起玩。”
男子有些为难，冲小女孩赔笑：“宝贝，你妈妈正招呼我过去呢。”
“她重要还是我重要？”
这是男子从所未遇的难题，只能含蓄回答：“你俩都重要。都是爸爸的心肝宝贝。”
“不，您只能选一个。到底要我，还是要妈妈？”
面对小女孩的拔尖，男子无计可施。他不情愿放下怀里的可爱女儿，可又想把那位仙女般的媳妇揽在怀里，这可如何是好？
那位女子善解人意，看出他的急迫的心情，立即收回双脚，再从溪流边的石头上站起来，先从男子挥挥手：“喂，你等我，我来了！”
她轻快奔跑过来。身形就像一片袅袅漂流的彩云，沿途是一片绿油油的草地。
男子看得如痴如醉，呆呆望着越来越近的女子，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她就是自己的爱人，真是太完美了。
“诶！快醒醒！”
已经近在咫尺的女子消失了，他的怀里也空了，被现实的光线刺激一下双眼。面对眼前的一切，不禁怅然若失。
这是一间普通的病房，他是一个额头还贴着纱布的中年患者。此时的他用一双幽怨的眼神狠狠瞪着唤醒他的女护士。
女护士可不迁就他：“5床，你该出院了，如果想做美梦就回家去做吧。”
“回家？”他不由挠了挠头：“我的家在哪？”
“切，你在问我吗？是不是那一板砖把你给砸傻了？”
他不由摸了摸额头，现实中的记忆一下子都涌上脑门。他不由重重叹息一声。
女护士一看他兀自坐在病床上发呆，便敲击一下床尾：“诶，您再不腾地方，下一个患者就没法入住了。”
他只好翻身下床，在没人帮忙的情况下，独自收拾那一丁点物品。其实，他所用的物品大部分都是医院的，属于他的只有可怜的一个提包，而且还没有塞满。
女护士冷眼盯着他的举止，等他收拾完个人物品后，才又颐指气使般提示：“快去住院部结账。”
他目无表情，有气无力地提着那个帆布提包，拖着沉重的脚步一步步挪向住院部。
那名女护士并没有让他脱离自己的视线，一直冷眼押送着他走到住院部的收费处。
简单的结算过后，他欠了院方134元钱。
这时女护士发话道：“5床···不，陆先生，假如您有良知的话，就主动把欠我们医院的钱还回来。”
他心里一痛，含泪点点头：“我现在手头确实紧，等我借到钱，一定还回来。”
女护士一看他的凄惨模样，终于动了恻隐之心，没有再刻薄他。
“您走吧，要保重自己。”
他虽然被人家看贬，但不想丢失应有的态度，临走前向女护士深深一鞠躬：“给您们添麻烦了。”
女护士呆呆望着他，曾经的厌恶情绪一扫耳光。
他弯腰从地面上拾起提包，再一个转身，目无表情地往门外走。
女护士等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外，才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两张百元钞票递到窗户前：“小王，请把陆建的拖欠医疗费补上。”
窗口里的女子发出惊讶的语音：“陈姐，难道你自掏腰包替他垫付医疗费？”
“没办法，不能让医院受损失。还好这点钱并不多。”
窗口里女子不由感叹：“你呀，真是刀子嘴豆腐心，明明帮了他，也不让人家念你的好。”
女护士鼻孔哼了一声：“他只是一个可怜虫，需要他来感激我吗？”
再说那位叫陆建的出院患者，当一走出住院部的大楼，不禁仰天长吁一口气，但很快抬手遮挡住强烈的日光。在炎炎的夏日，他居然穿着一身厚重的帆布衣服，好像根本没有夏装。而看他的神态，根本不像是一个康复出院的患者，恰恰像一个刚走出牢房的刑满释放的犯人。
他走到车水马龙的大街上，虽然只有前后两条可选的道路，但他却不知道该何去何从，他的家到底在哪？
他不禁想起了梦境的情景，天仙般的妻子和天真无邪的女儿。虽然梦境毕竟是朦胧的，无法看清那对母女的详细模样，但这样的梦在他的脑海里一直在渴求的。
家、家，你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