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物是人非
七月十号。学生们不用再随着闹钟起床。期末考试，十点至十一点考一门课。下午三点到五点考一门课。为期四天把所有学科考完。
夜天很是担心夕月的学习。自从她父母出事后，整个人就郁郁寡欢到至今。
要么坐在教室发呆，要么坐在操场看着欢乐的人群发呆。要么看着学校外面起早贪黑的摊铺发呆。
有时还会偷偷跑到医院，寻找父母生前留下的那一抹仅剩的气息温存许久。
十字路口的快餐店是父亲最爱吃的一家饭馆。还记得第一次来市里报名，父亲带着自己和夕夏来这家快餐店吃饭。
一份快餐十块钱。可以免费加饭。拥挤的快餐店营业了几十年，父亲的气息早已被川流不息的客人冲散，留下的只是每当路过十字路口，走进这家店，父亲留在回忆里的笑容和现实的遗憾。
每当路过十字路口，不论饿与不饿，夕月都会进去点一份十块钱的快餐。
吃完饭，坐上两三个小时温存许久，直到服务员轻轻唤醒。
夕月揉了揉眼，出了快餐店，已是晚上六点。触景生情。刚好碰见一分钟的红灯。夕月触景生情。还记得第一次来市里。就是这个十字路口，同样的位置，同样的红灯。父亲紧紧拉住夕月和夕夏的手护在身前，告诫两人不要闯红灯的话依稀回响。
第一次来市里，盲流拥挤，陌生的市区在父亲的引领下充满了好奇和新鲜感。探索这座城市的心孜然怦动。
只是，几年过去，还是这个十字路口，同样的位置，同样的红灯，在也没人能牵着夕月的手继续前行。
眼泪不禁流下。无处安放的目光在也找不到父亲忙碌的身影。哪怕只是一个相同的陌生背影。
迷茫的无知。无知的恐惧。未来看不到终点和转角的希望。
绿灯亮起。夕月匆忙擦泪，左手半张开，回想着记忆中父亲牵自己过马路时的样子不紧不慢穿过十字路口。
顺着这条街往下，尽头是车站。车站里有来往回家的班车。只是家在哪里？我还有家吗？那个家还属于我吗？
车站门口，期末考试放暑假的学生拎着大包小包赶班车。每个人脸上都有笑容或透露着一种期待。夕月知道这是回家的期待。
何曾几时，夕月也像他们一样大包小包领着东西，带着夕夏，脸上透露着笑容和期待，闲聊着等车。
通往家的班车还有，我也知道家的方向，我也愿意带着夕夏欣喜回家，只是，那个家还有父亲和母亲的等待吗？
等车学生用一种怜悯或难以理解的目光看着夕月。
买了票，夕月来到角落回候车，平静回想着过往。
还记得第一次来市里。父亲牵着自己和夕夏的手忙碌穿梭于街道。不时停下来指着某条道路说，这是通往**的路，这是通往***的路。这是通往商场的路，商场里有许多衣服，以后你可以带着弟弟去那里买自己喜欢的衣服。不过要记得降价，而且砍一半。这样才不会被骗。
带着两人熟悉市区。最后带着夕月和夕夏来到车站，指着楼上亮眼的车站牌子说道“**市南车站，以后你们在这里上学了，放假就来这里做车回家。只有这个车站才有开往咋们县的班车。到县里了就打个出租车回家。”
“爸，我想喝瓶水，我想喝那种”夕月旁边，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女孩指着商场货架上种类繁多的饮料说道。
夕月缓缓转头看着小女孩的父亲陷入沉思。
像极了很多年前的场景。思绪很快跳跃，陷入许多年前的回忆之中。
夕夏抿了抿嘴，抱住父亲说道“爸，能不能买瓶水喝，我好渴”
父亲慈爱说道“以后你们来车站坐车，千万不要在车站内买水，车站内的东西比外面的东西贵多了。”
父亲带着两人来到外面的商铺，从有些褪色的皮衣里掏出一个老得起皱的钱包。钱包里装满厚厚的百元新钞，父亲从侧旁抽出一张二十的递给老板说道“两瓶水。”
“什么水？”
“营养快线”
老板拿过水，放在前台。
夕月空着的手学着回忆里父亲付钱的样子伸向了老板。
老板楞了楞“姑娘你这……”
夕月僵持在原地。
“姑娘，没事吧”
老板轻轻推了推夕月的手。夕月才从回忆中拉醒。
“姑娘你的水还要吗？”
夕月楞了楞，从兜里掏出十块钱。刚好，车站的播报响起:开往**县的班车即将发车，请各位乘客尽快检票上车。
夕月拿过一瓶水，慌忙检票上车。
熟悉的班车缓缓开往熟悉的路。窗外的一切如此熟悉。一切没有变，只是少了父亲，少了依靠。少了期待回家的喜悦。
班车驶出市区。高楼大厦和匆忙的人流不在。代替的是残破的民房。有些颓废的道路。道路两百的白杨树已经换上绿嫩的树叶。
春天本是万物复苏，重获新生。只是春天为何如此残忍夺走我最爱的人，最坚强的依靠。最真实的信仰？
夕月渐渐闭眼，晕车熟睡。两个小时后，班车停在了夕月土生土长的县城，熟悉而又陌生的县城。
以前的每次回家，父亲都会开车着等候在车站外面。没想到仅仅一个学期，再次回家，早已物是人非。这座城市瞬间有种陌生。
拦下一辆出租车。十分钟后，出租车停在了家门前。
三层小洋楼。一座平房。院门前熟悉的草木。焕然新生的玫瑰含苞待放。还有门上熟悉的对联。夕月泪如雨下。
慌乱从兜里拿出钥匙，推开门，陌生的一家人正在吃晚饭。家里的一切没变，熟悉的家具，熟悉的葡萄树。只是再次回家，以前的那种喜悦早已不在，取代的是熟悉回味之中的伤感。
“你怎么会有我们家的钥匙？”新主人有些疑惑问道。
夕月擦了擦眼泪“这里以前是我家”
“哦，没想到是你，来来，快来吃饭。你弟弟呢？”新女主人异常热情，拉过夕月坐下，忙着给以月盛饭夹菜。
新主人对夕月家的情况很清楚。人也通情大方。还让夕月带着夕夏来家里过假期。
夕月留下来住了一晚。
睡在熟悉的房间，虽然家的感觉有些褪色，但梦里一切照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