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夜凉如水

叶小圣被夏嫣妮拽着好生奇怪，过家门而不入，这好像有点说不过去，但转念一想因为在深夜了，估计怕打扰家人吧。

“你不用奇怪，一会儿我告诉你真相。”夏嫣妮截断了叶小圣欲言又止的话头。坐在叶小圣的副驾驶上，她环顾了一下。

“小圣猴，你还没有女朋友？”

“你咋这么问。”

“你这车上没有任何一件女生用品呀。”

“嗯，你有男朋友啦？”

“有，有个给我钱花的。”夏嫣妮说这话时丝毫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叶小圣心里却不由得一紧。

“你自己没工作吗？”

“我有工作，我的工作就是花钱。”

“你男朋友这么有钱？”

“算是有点钱吧。没办法，我这人没啥出息。只能这样生活。”夏嫣妮懒懒地说了一句。

“你住的地方是你家吗？”叶小圣问。

“严格意义上来讲，这是我生母和继父的家。不是我的。”夏嫣妮说这话时没有任何笑意。

“怪不得你没让我进屋呢。”叶小圣明白了夏嫣妮为什么没让他进屋。在夏嫣妮的心里那个不是她可以随时招待朋友的地方。

“我们现在去哪里？”叶小圣问夏嫣妮。

“去你家方便吗？”夏嫣妮问。

“方便。”叶小圣没犹豫就回复了。

“那就去你家吧。”夏嫣妮回答的特别痛快。她丝毫没觉得一个女孩子随一名男性深更半夜的去家里会发生什么事。

叶小圣开到自家小区，把车停好。夏嫣妮跟在叶小圣的身后，叶小圣打开门，夏嫣妮就走了进去。

叶小圣带着夏嫣妮进了自己的卧室，灯刚打开，夏嫣妮就看到了叶小圣还未收拾起来的日记本。

“可以看吗？”夏嫣妮指着日记本问。

“当然可以。”叶小圣想夏嫣妮看完会有什么反应。

夏嫣妮坐了下来，静静地看着叶小圣的日记本。

“你要不要喝点什么？”

“随便”夏嫣妮看的有点入神，没认真答理叶小圣。

等叶小圣端着两杯柠檬水进里屋时，看见夏嫣妮在落泪。前尘往事就这样像倒带的电影一幕幕进入彼此的脑海。

长大是一种什么样的人生体验，只有长大的人才能够体会。叶小圣把纸巾盒推向夏嫣妮，夏嫣妮却推开了纸巾盒。自顾自地趴在桌子上放声大哭。叶小圣不发一言，他走近夏嫣妮，想紧紧拥着她，自己的眼泪却情不自禁地也跟着往下掉。

夏嫣妮就这么肆无忌惮地哭了十多分钟后，终于停了下来。从纸巾盒里猛抽了一堆纸擦脸。

“你竟然还记日记，为什么从没听你说过呢？”一边用纸抹眼泪一边破涕而笑。

“可能那时一个人闷吧，我妈妈太忙了，也不太喜欢和人说话，所以就喜欢写日记。写日记很好的，可以显得不那么孤独。”叶小圣轻轻拍着夏嫣妮的后背。

“你这么多年还好吗？”夏嫣妮突然问叶小圣。

“算还好吧。你呢？”叶小圣低声说着，坐在了自己的床沿。

“我不知道，我算好还是不好？”夏嫣妮说这话时泪水又再度流了下来。

“你为什么不交女朋友？”夏嫣妮双眼盯着叶小圣。她想从他眼里找寻答案。

“没碰到合适的吧。”叶小圣也盯着夏嫣妮。

“什么才算合适？”夏嫣妮斜着头问他。

“我也不知道，就是那种一见心动的感觉。”叶小圣没来由地冒了这么一句。

“我早已忘了心动是一种什么感觉？你觉得可悲吗？”夏嫣妮苦笑着说。

“你为什么这么说？”叶小圣看着那张干净的素脸，他曾经无数次在梦里梦见的脸，似乎就是这张脸。但是，如今见着她，心里却五味杂陈。

“你不知道我这么多年的经历，现在的我感觉自己早就不再相信爱情。你看过《茶花女》吗？”夏嫣妮忽然问叶小圣。

“没看过。”叶小圣的确没看过，他如实说。

“我现在感觉自己和她差不多，不配拥有爱情。”夏嫣妮说。

“爱情和配不配有什么关系？”叶小圣漠然地看着她。

“有烟吗？给我一根。”夏嫣妮嘴角不自然地撇了下。

叶小圣从床头柜里抽出一包中华，从里面取出一根给到夏嫣妮，并拿出打火机给她点上。

夏嫣妮抽烟的样子倒像是一个瘾君子，只不过和她那张脸总是全然违和的。叶小圣不知道为什么看着有点心疼。

“送我回去吧。”夏嫣妮突然对叶小圣说。

“好的。”叶小圣站了起来，夏嫣妮站了起来。

“你这日记本要为我好好珍藏着。”夏嫣妮把叶小圣的日记本拿在手里向叶小圣眼前晃了晃。

“嗯，我一直放在身边的。”叶小圣心有点痛。

“外面有点冷，你披上吧。”叶小圣从衣柜里拿了一件黑色外套，替夏嫣妮披上。夏嫣妮一手接过，没说什么。她把日记本放在桌上后又犹豫了一会儿，然后扭头往门外走去，叶小圣跟着她后面下了楼。

夜凉如水，两人一前一后地上了车，相对无言。

过了许久，叶小圣打开了车载音响，循环往复地放陈奕迅的“好久不见”。

“你很喜欢这首歌吗？”夏嫣妮问。

“嗯，喜欢。”叶小圣看着魔都的夜景。

“相见不如怀念。”夏嫣妮轻轻叹了口气。

“不管怎么说，见到你还是很开心。”叶小圣喃喃道。

“好吧，但愿我没让你太失望。”夏嫣妮跟着音乐轻轻哼起来。

“不会，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叶小圣的确是这么想的。

叶小圣把夏嫣妮送回家，两人道别时，夏嫣妮给了他一个深深的拥抱。

“我们一定都要好好的。”叶小圣抱着她附在她耳朵边嘱咐了一句。

“嗯。”夏嫣妮用力拍了拍叶小圣的背。

两人道了别，叶小圣一个人开着车在高架上穿棱。他从来都知道在他的内心深处有一个很隐蔽的位置，他从来没有和人提起过。他一直给夏嫣妮留着那个位置，再见恍如隔世，虽然她的笑依旧，但世事沧桑，他不清楚她到底经历了什么？她也不愿意和他说太多。他想起她那个欲言又止，眸子里闪烁不定的光让他心疼。但他不会强迫她将她的一切告诉他。纵然他是如此渴望了解她的所有一切，想伸出手去帮她，想用心去爱，去呵护她。但是，他却感到了力不从心。

他把车子加了速，高架上车辆稀少，在见到夏嫣妮的那一秒，他的心好像全部被填满，但此时，他的心却又像全被掏空了，他无目的地地在高架上行驶着，他知道今晚他又注定无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