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那坛女儿红

第018章那坛女儿红

“你以为我没有问过吗？”不羁的眼睛红了，她盯着他怒声道，“你说，你是神而我是人；你拥有与天地共存的生命，而我与你犹如浮游朝生暮死；所以，你不可能为我停留！可你喝了我爹为我埋下的女儿红，却将我弃在那儿独自离开……”

薄纱下那张绝美的脸上，早已经是泪落如雨：“我发誓要成为和你一样拥有无尽生命的人，所以，我去了长留，我修了仙！可是，等我真的成了仙之后，我寻遍六界都未曾找到你的半分踪迹，也因此为仙界不容故而堕仙为妖！”

“不羁姑娘，我并非你的青云，亦不认识什么长留山下的蝶衣！”胥看着泪落满面的不羁，丝毫不为所动冷冷道，“所以，你还是去别处找找吧？这里是忘川河畔十里花海，乃是一方净土，不是你这位妖王该待的地方！”

这次，胥动手主动取下了头上的维帽，一张英俊的容颜清晰呈现在不羁面前：“你看清楚了，我叫胥！”

他一双澄澈的眸子望着不羁，缓声开口。

“胥？你说你叫胥？那么你……不是青云！”不羁瞪大了眼睛望着眼前男子的面容，嘴里喃喃念叨，“他的样子……他的样子……”

忽然，不羁发现自己根本不记得青云究竟长得是什么样子？他的身高如何？说话的声音又是怎样的？

那张她记忆中千年的脸庞，此时竟然是一片模糊！

她努力的想，却终是不能忆起记忆中青云的模样。

她忽然发疯般的蹲在地上，双手抱着脑袋开始哭泣，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女孩。

“这三千年来，我心心念念找寻他，此刻，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他的模样！”不羁嘤嘤啜泣着，“可我，至少记得他的味道……不，他的味道我也不记得了……呜呜……”

胥看着这样的妖王，心里隐隐的不忍浮起。

“不羁姑娘，你……”

他上前蹲下身子，伸手在她背上轻轻拍了拍安慰道：“这三千年来你纠结在对他的执着上，何苦呢？堕仙为妖已经是天地间最大的牺牲了，你……”

不羁的脸缓缓从臂弯里抬起来，她盯着他一双如水眸子微微颤抖，许久许久之后张开右手，手心中浮现一块儿青色的玉坠，散发着淡淡的光晕。

她将它举在胥的眼前，然后放手。

那块青色的玉坠似是被眼前之人吸引，一点点靠近胥，最后化作一道白光没入在他的左手上，却原来，那是他的一根左手尾指！

妖王见了，疯了一般起身抓住他的左手死死盯着不放，而后缓缓扬起泪脸望着胥，徐徐开口：“你……就是青云！”

胥不语。

这三千年来，他总是觉得自己的左手尾指使不上力，却忘记了究竟是为什么？原来，是因为缺了一节骨头！

他只记得曾经在一个小镇喝过一个小女孩的酒，却不记得她叫什么名字？更不记得自己曾经叫什么、对她做过什么。

“因为我总是遭遇一些小妖精怪的欺负，你那时候便将自己的尾指取下一节做成玉坠送给我，说那玉坠上有你的神力，一般的精怪不敢随意靠近。”不羁哭着说道，“我一直留着它，是为了寻找你的下落！青云，你就是我的青云！我终于找到你了……”

胥后退一步望着她，眼里是陌生。

不羁看着他，缓缓解下面上的纱巾，一张美丽的容颜绽放，尤自带着如露珠一般的泪珠儿：“我是长留山下的蝶衣，你是那个路过我家的青云；你喝了我的女儿红，便得娶我！”

她的脸上，和着泪珠儿展开了笑颜。

那一笑，令身边十里花海的花儿都失去了颜色；令灿若红绸的魔界天空成了灰白；令胥不禁心里一动！

这张泪脸，恍若在前世或者更早出现在他的记忆中，只是，那记忆太过遥远，他早就分不清楚是错觉还是真的记忆。

“长留山下……蝶衣？”胥轻轻念叨着，努力回想着千年前的事情，可，他终是摇摇头，“长留山是人间一处仙山这我知道，但我不记得有个叫蝶衣的女子！”

因为，他心底那个小女孩，实在是记不起来她的长相，甚至是名字；而对她唯一的记忆，便是那坛三千年来不曾相忘的女儿红。

不羁闻言微微一下笑，身子轻轻一晃，眼前便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妙龄少女，一身农女打扮，娇俏而清纯。

她的怀里抱着一坛酒，双手举到他面前怯怯开口：“青云，这是你喝剩下的半坛女儿红，我一直都带在身边，想着有朝一日再给你尝尝。”

胥的神情微微一秉。

这一幕，似曾相识；这个味道，便是他对女儿红的认知！

“姑娘，这酒……”胥伸出手，不羁将那坛酒放在他手上，一张纯洁的脸上是痴痴的笑意，“我可以喝些么？”

“都给你！”

不羁一伸手，手心中托着一个粗糙的海碗，一起递给胥。

胥倒了一碗，扬起脖子一口饮下。

曾经的一幕，因着这碗酒在他的脑海中渐渐变得清晰：

小镇上一个农家小院儿里，他坐在长凳上，一个少女拿着这种海碗为他倒上了一碗醉人的女儿红。清浅纯真的笑容堆在她的脸上，她晕红了双颊轻轻开口：“青云大哥，这是我爹专门为我埋的女儿红，我今日给你喝了。你喜欢吗？”

“嗯，确实是不错的人间佳酿！”他端起海碗，一饮而尽。

“那你，知道喝了这女儿红的意思么？”女子一双崇拜爱慕的眼神望着他，小心的问道。

“酒便是酒，难不成还有什么意思？”他又喝下一碗。

“我们这里的规矩，你喝了我的女儿红，便要娶我……”少女红着脸望着他，痴痴说道，“这是我出生之际爹为我埋下的女儿红，只能在我出嫁的那天挖出来给夫君喝！”

他放下海碗望着他，半晌之后笑着道：“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我是神，一个与天地齐寿的存在；而你，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凡人，短短数十年的生命与我而言犹如蜉蝣朝生暮死！我怎会与你共度些漫长岁月？”

“可你……喝了我的女儿红！”少女瞬间哭着说道，“所以，我这辈子只能嫁给你的，青云大哥，我不求别的，只要跟在你身边就好……”

“既然我喝了你的女儿红，我可以给你补偿。”他看着她的眼，冷声道，“你是一个容易招惹精怪的体质，我送你一个法宝，它可以保你一生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