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楚然婚变
和薛争峰就这样不咸不淡地交往着,五月份他们彼此已经见了家长,照这个形式下去,一个中秋一个国庆一过,两家再互相走动走动,明年铁定要结婚了。
林琪琪不知道别人的恋爱是什么样子的,可绝不是她这样的。一点激情都没有,一点甜蜜心动都没有。没有每天聊不完的微信打不完的电话;没有夜晚的辗转反侧;没有相见时难别亦难。就连接个吻,林琪琪都心不在焉;薛争峰牵她的手,她都彷佛觉得是左手牵右手;薛争峰拥抱她,她回抱,感觉像抱个大玩偶;林琪琪怀疑自己可能性冷淡。
可是甜蜜心动的滋味她是知道的,她记得大学实习那一年的暑假,下班后坐公交车回家,一路上回想起和那个人相处的点点滴滴,止不住地偷乐。风从车窗外吹进来,将她耳边的发丝吹起,轻柔地打在她的脸上,也好似打在她的心上,说不出的快乐。也记得和那个人对视时彼此眼睛里止不住的流光溢彩。就像网上说的,喜欢一个人,就算捂住嘴巴,也会从眼睛里跑出来。
有时候林琪琪被汪爱琴逼急了,恨不得拿起手机冲薛争峰吼:“你知道喜欢一个人的感觉么?你有过心动的感觉么?”但有什么意思呢?薛争峰肯定也少男心事过,对象不是她罢了。有什么意思呢?林琪琪想,有什么意思呢?她抚摸着自己的长发,回忆起少女时期读过的言情小说,女主角说三千长发为君留。她的头发留得那么长,可是如果那个人不是他,又有什么意思呢?她不想被她不喜欢的人摸她的头发。
这厢林琪琪在为她的“繁殖恋”忧愁烦恼,那厢楚然正在遭遇婚姻危机。
陈江生出轨了,对方是和他一个单位的女同事,比楚然大三岁,离异无孩。陈江生的婚外恋来得不动声色又烈火燎原。楚然发现的时候,陈江生毫无悔意,反而有一种终于解脱的快感。他说:“我们离婚吧,房子给你,我净身出户,只要你点头同意离婚。”
彼时楚然犹如当头棒喝,还在云里雾里,当然不同意陈江生的提议。怎么事情就到了这个地步了?怎么陈江生就要离婚了?自己和女儿怎么办?她做错了什么?楚然只觉得天旋地转,胸闷到不能呼吸。她以为自己会哭,却是一滴眼泪都流不下来,只觉得整个人如坠深渊,浑身发抖,又气又心寒。
其实她早就发现不对劲了,陈江生频繁地看手机发微信;陈江生突如其来的加班;陈江生对女儿的大小事情心不在焉;陈江生有时候会无缘无故地暴怒,口出恶言。其实早该发现了的,可是楚然工作太忙了,相较于在事业单位,每天固定朝九晚五工作又清闲的陈江生,楚然的工作简直犹如拼命三娘——频繁的倒班和高强度高指标的工作内容,再加上休息时间还要陪伴女儿,让她几乎没有精力再去分心想其他的事情了。
也许是我对他不够关心吧。楚然自责,这么多年的感情,她为了陈江生从省会城市跑到上海工作,一眨眼,他们的女儿都已经上幼儿园了。也许,他只是一时冲动吧,他会回来的,他会回来的。楚然安慰自己。
她看着他们一起生活了七年的家,这是一套两室一厅的老房子,60多平米,不大,却被布置得温馨整洁。楚然是个贤惠的女子,难得的休息天,除了陪伴女儿以外,还要花上几个小时大扫除,她喜欢家里铅尘不染的感觉,冬天的被褥被晒得蓬蓬松松散发出阳光的香味,夏天的席子被擦拭得清清爽爽有花露水的气味。客厅的墙上还挂着母亲绣的十字绣,花开富贵的图案,虽然俗气,却也是远在千里之外的母亲对女儿一家的一片心意。
花开富贵,百年好合。
楚然不是上海人,毕业实习时认识了陈江生,对这个一直很照顾她,比她大5岁的小领导颇为敬重。男未婚女未嫁,一来二去两人看对了眼谈起了朋友。为了她,楚然毅然决然不顾家人反对决定留在上海。她虽然是小地方出来的女孩子,却也是心高气傲的女孩子,并没有接受陈江生同居的暗示,而是通过中介在单位附近找了房子与人合租。单位里有同事知道她的状况,还问她,“你怎么不和你男朋友住一起?反正他有婚房啊。还可以省下房租呢。”
楚然带点不屑又高傲地反驳:“我又没和他结婚,干嘛要住他家啊?”新人刚入职的工资能有多高,每个月千把块的房租占着工资的大头,可是楚然硬是咬着牙凭着一份女孩家的矜持过下来了。
现下这套婚房,属于陈江生婚前财产,因为买得早,每个月仅需还千把块钱,陈江生一个人的公积金充抵后还有盈余。
他虽然比楚然大了5岁,却是个妈宝,工资卡到现在还在他老妈手里捏着。陈父陈母住小夫妻隔壁小区,步行十来分钟,正是众人羡慕的一碗汤的距离。
陈江生托家人在事业单位找了个闲差,因为闲,工资也就4,5000。楚然赚得动,又考虑到自己家人不在上海,很少有机会能帮忙搭把手带孩子,自己工作又忙,女儿主要还是靠陈父陈母帮忙带,再加上自己作息不规律,陈江生和女儿经常在陈父陈母家吃饭,因此工资卡的事她也从来没想过叫老公拿回来。家里的一切开销加陈楚璇的各项支出几乎都是她来出,因而也没有什么存款。
当初林琪琪听到她家里的情况还语重心长地提醒她:“阿然,钱要捏捏牢哦!我对事不对人,你爸妈亲眷都不在上海,要自己留好后路。”
虽然知道林琪琪说得对,但楚然想,自己和陈江生是要过一辈子的,夫妻之间,算这么清楚干嘛呢。
没想到现实这么快就打脸了。
房子里的光线渐渐地暗了下来,楚然预感到今晚陈江生不会回来了。既已摊牌,这个男人必定更加有恃无恐,他肯定正忙于同他的新欢取乐,忙于他老房子着火般的爱情。等一下她还要去婆婆家接女儿回家,可是她突然心里好累,突然就不想去接女儿了。
她想一个人静一静,她真的好累也好无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