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动摇反复阶段

经过对抗相持的激烈斗争，在侦查人员巧妙地使用证据、引导、结合攻心，犯罪嫌疑人的心理防线渐渐出现动摇，侥幸心理、抵触情绪渐趋缓和。这时，犯罪嫌疑人犹豫、动摇、矛盾的心理逐渐上升，犯罪嫌人的心理活动转入到动摇反复阶段。这一阶段，犯罪嫌疑人徘徊在是如实供述还是继续对抗的十字路口上，动机斗争异常激烈，主要表现在以下几方面。

1.态度变软，口风不那么强硬了

在对抗阶段的嫌疑人有时表现很强硬，甚至嚣张：“你们抓错了人，要给我平反”，“凭什么抓我，你们有证据就拿出来”，“逮捕证上我不会签字的，你们爱这么着就这么着”，等等。通过审讯人员的工作后，嫌疑人心理、态度发生了变化，首先表现在态度不嚣张，说话不强硬了。

2.话到嘴边留半句，犹豫不决，矛盾心理突出

犯罪嫌疑人的心理顾虑主要反映在以下三个方面：一是是否确实能得到从轻处理；二是侦查人员是否掌握确凿证据；三是交代罪行是否确实能得到家人的理解与支持。犯罪嫌疑人的矛盾心理主要表现为态度突然间由硬变软，吞吞吐吐，犹豫不决，表现出力不从心，不可能战胜侦查人员的心态。在行为方面的突出表现是“话到嘴边留半句”，欲言又止，低头沉思；或者露出要交代问题的口风，通过与侦查人员对话，或借助同监号其他人之口，传言要交代问题，并且在说话口吻、对侦查人员的态度上与以前大不相同。

3.提条件和要求

犯罪嫌疑人试图与侦查人员讨价还价，试探能否得到从轻处理，在回答问题时，强调其他犯罪嫌疑人的罪责或被害人的过错，减轻自己的罪责，以求从轻处理。

4.倾诉

这一阶段的嫌疑人倾诉欲望强烈。杀人案件的嫌疑人往往倾诉自己的委屈来辩解杀人的理由，盗窃案件嫌疑人往往倾诉自己家里穷、急需一笔钱不得已而“偷”，职务犯罪嫌疑人往往倾诉自己为党做了多大的贡献等，为自己的犯罪需找一个“合理的理由”，下一个台阶，宣泄自己的压力。

如上文提及的HN省ZK地区的抢劫银行案件中，其中一名嫌疑人康某建（哥哥）笔录摘要。

问：“坐吧。抬起头来，看着我，认识我吗？”

答：“不认识。”

问：“不认识？我们在看守所见过。今天晚上现在已经七点多了，把你从看守所提出来，你心里应该明白。前两天你不是还要告公安局吗？”

答：沉默。

问：“吃过饭了吗？”

答：“没有。”

问：“（对民警说）去买点牛肉和烧饼（拿出烟递给康一支），学民（民警）把铐子打开。康某建，事到如今你不要抱任何幻想，我们已经打交道一个多月了吧，我们全体干警不分白天夜里都在工作，现在可以这么讲，你说与不说只是时间问题，可以肯定地告诉你，抢银行的案子我们已经破了，你应该意识到，也应该知道，外面上上下下，楼上楼下这么多人的声音，刑警队三班倒在工作，你父亲保佑不了你，你应该知道我们为什么说这句话，说透了，钱已经挖出来了（民警买回晚餐），康某建，先吃饭吧，吃完饭咱们再谈。”

答：“（吃饭）……”

问：“再给倒杯水？”

答：“再给我一支烟吧。”

问：“可以。”

答：（抽烟，喝水，长叹气。）我从十四岁开始就跟俺村里一个小孩去挑大粪，因为当时家里穷，挑大粪多少能挣点工分了啥的。人家一回家他妈妈多少能准备点儿热汤热水了啥的，我到家一看，别说热汤热水，有时连个……一点剩饭都没有，当时（民警打断）。

问：“这个你就别说了，我们都知道，包括你两次判刑的情况，你就把这个案子从头到尾说一下。”

答：“（片刻，摇头。）这事儿不是我干的，我也不知道。”

问：“不是你干的？刚才我已经和你说过，你父亲保佑不了你，埋在你父亲坟头的钱你总要说清楚吧，钱不放在家里，不存在银行，埋在你父亲坟头算怎么回事。”

答：沉默。

上述审讯中下划线部分为嫌疑人的倾诉，倾诉的内容是家里穷，为自己抢劫（侵财）寻找理由和借口。对于倾诉，审讯人员应该耐心听取，并加以引导。

在动摇反复阶段，犯罪嫌疑人想继续对抗，又怕受到从严惩处；想供述罪行，但仍然抱有保持沉默也许能逃脱惩罚的侥幸心理。审讯的进展迫使犯罪嫌疑人进入到权衡利弊的重要关头，此时侦查人员要善于抓住有利时机，因势利导。供述动机的形成有一个过程，极不稳定，侦查人员要特别注意发现其动摇迹象，同时要抓住时机，运用各种审讯的策略和方法，开展积极的心理战，防止其供述心理出现滑坡。此外，侦查人员要积极与犯罪嫌疑人进行心理沟通，避免出现情感对立。在经过上述三个阶段后，随着犯罪嫌疑人对罪行的逐步交代及对审环境的逐步熟悉，主要心理障碍已基本解除，但心理障碍的残余还存在，畏罪心理、侥幸心理等仍然对其供述决策起影响作用。要促使其形成供述决意，必须彻底消除其残存的心理障碍。对尚存畏罪心理的犯罪嫌疑人，侦查人员要善于运用宽严案例，使其切实相信坦白从宽的政策；运用信件、电话等通信方式，向其传达家人的谅解。对仍有侥幸心理的犯罪嫌疑人，要向其说明证据的客观性并适时出示证据。最后，切忌因初步胜利而喜形于色或急于求成。作案数起的犯罪嫌疑人在审讯中交代一起案件的情形下，侦查人员如果表现出终止审讯的意思，就会暴露掌握证据的情况，使后续的审讯陷入僵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