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受伤的男人
一阵头晕过后，舒千允再次睁开眼是黑乎乎的一片，手上的触感是属于军装才有的质感，还有军装上的金属扣之类的，天生嗅觉敏感的她立马就闻到了淡淡的铁锈味。
“唔.....”舒千允处于本能的发出几声模糊不清的呼叫，面对窒息感，还有抵在小腹上冰冷的东西，无一不刺激着舒千允紧张的神经。
“嘘，别出声.....”头顶上方突然出现属于男人的声音，听他的气息，似乎很虚弱。
“咦，人呢？”几个男人站在原地，看着舒千允落在原地的箱子，四处环顾却不见女孩的踪迹，不知所以。
“刚才还见她往这里跑，现在到哪儿去了。”为首的叉腰说话的，依旧是对舒千允图谋不轨的那个男人。
几个人在原地不知所措，最后经过短暂的讨论决定散开，分头寻找。
脚步声越来越远，舒千允紧绷的心弦却丝毫不敢放松，正想探出头看看那些人离去没有，还未来得及反应过来，后脑勺就被一只手掌紧紧的扣住，脑袋埋进了男人的怀里。
紧密的接触连呼吸都有些困难，而头顶上是逐渐男人平稳的呼吸，平常除了上学和读私塾以外，舒千允基本上是被保守传统的母亲勒令禁止和男人近距离的接触。
因为小城里大部分人的思想还停留在前朝的封建里，并没有西方那么开放，在出阁前和男子接触会被人指指点点，小城虽小，但流言传播的速度却是非常迅速。
所以头一次和男人离得那么近，更何况还是抱在一起，令舒千允面红耳赤，双颊上的粉红蔓延到耳根。
待到那些人的脚步声彻底消失，离去后，小腹上的冰冷才消失不见，伴随着金属掉在地上的声音，男人松开了她，离去了陌生的怀抱之后。
舒千允的心里竟然有一种失落感，大概是因为刚才的追击才会产生这样的错觉。舒千允这样安慰自己刚才奇怪的感觉。
然而手上的粘稠使舒千允极其不舒服，她愣愣的抬起手，昏暗不明的灯光下，还是依稀看到的血液的颜色。
舒千允一脸惊讶的看向男人，青涩的小脸惊恐万分，只见男人背靠着墙壁，逐渐消失了力气后，欣长的身躯顺着墙壁直直的滑了下去。
“你没事吧？”舒千允忘不了小城沦陷后横尸遍野的场景，难免有些阴影。
但眼前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舒千允没有犹豫蹲在男人的身前，颤抖着手臂拍了拍男人的肩膀，刚平稳不久的呼吸此刻却变成了大口大口的喘息，像极了受伤后隐藏在阴暗之处的野兽。
半晌后男人才发出低哑的嗓音，那满是血液的手掌牵住她的手腕带到腹部的伤口:“帮我。”
舒千允触碰到温热的鲜血像是摸到了火焰一般，缩回了手，全身止不住的发抖。
易长故半睁着狭长的凤眸，模糊的视线里女孩子蹲在他的身前犹豫不决的再次伸出手，不知所措的声音竟然还带着恐惧感:“我.....怎么帮你....”
易长故轻叹了一声，在这寂静的角落中显得格外突兀，面对慌忙紧张的少女，咬紧了牙关命令道：“扶我起来。”
如果是个男子，他获救的几率也许会大些，偏偏遇见了个没见过场面的小女孩，真是天要亡他。
舒千允愣了一会儿，但很快反应过来，伸出双臂架着男人的一只胳膊，把男人的半个身子都靠在自己的瘦弱的肩膀上。
易长故借助女孩的帮助，用尽力气缓缓站了起来，女孩子个子也不高，倒像是一根拐杖一般，半个身子都依靠她才得以挪动身体，但是用着，还挺轻松。
舒千允只觉左肩都快要被疼的麻木了，咬了咬牙，一起前进挪动脚步，期间因为舒千允的笨手笨脚，还不小心扯到了男人的伤口，听到男人压抑的低吟后，舒千允的内心还是愧疚了一下。
带着歉意弱弱说道：“对不起.....”
然而，黑漆漆的道路，舒千允并不知道要带着这个虚弱的伤者到哪里去，便停下来，顺便休息一下，问道：“我应该带你去哪里啊？”
快要昏迷的易长故被女孩的询问唤醒，大脑也清晰了许多，于是告诉她地址：“向前走，左拐，就是租界入口，然后到易公馆就对了。”
话罢，便剧烈的咳嗽，呼吸比以往的加重了些，看样子很严重，停顿了一下，那男人继续说道：“现在还没到时间，要尽快在宵禁之前赶过去。”
舒千允听到这里，就更好害怕了些，在易长故的指导下，很顺利的找到了公馆，但此刻男人的意识又模糊了起来。
望着西洋建筑物里面的灯火通明，还有欧式的大铁门，以及门口两侧威风凛凛的老虎石雕，舒千允淹了口唾沫，虽然舒家祖上也是豪门世家，但随着革命的兴起，在动乱年代的席卷下，一代不如一代，到今日，也不过是贩卖祖上产业才得以苟延残喘。
而这男人居然是住在这样豪华的地方，身份地位肯定异于常人。
“喂，有人吗？”舒千允的声音并不大，回应她的只是几声狗吠。
侧脸看着男人血色渐失面容，舒千允壮着胆子又连续喊了一声。却依旧无人出来。
还在思考怎么让里面的人能听见出来，就看见一个穿着但蓝色长衫的老伯走来，看到门口有人，老管家不禁上前询问道：“夜深至此，姑娘有什么事吗？”
这漆黑的夜晚，再加上没有戴眼睛出来，夜视力不好，老眼昏花只能依稀的看到姑娘旁边高大的男人模糊的面容，有点儿熟悉.....
舒千允小心翼翼的朝老伯问道：“我在路上遇见了这个伤患，听他的话带他来这里的，不知老伯可否认识？”
老管家听到这里，眯了了眼睛，朝半倚靠在舒千允肩上的男人的看去，上前几步，看到易长故苍白的脸色时惊讶不已，倒吸一口凉气：“呀，是少爷！”
话罢，连忙从里面打开了门，又朝院内交了两个警卫来，帮着舒千允把已经昏迷的易长故送到了房间。
一切事毕后，老管家赶快让人出去请大夫，看着昏迷不醒的易长故，老管家侧过身子不得已向舒千允问道：“姑娘，这大夫赶来期间，可否麻烦你帮我们家少爷处理一下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