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千疮百孔
“山庄危机四伏,是个聪明人都会立刻跑得越远越好,谁会回去?”,索引道。
“可,”,阿阏的话没有说完就被索引硬生生打断。
“没有可是,阿阏我们已经没有家了!”
落叶山庄全都被毁了,连最强大的鬼母都死在了南坼的剑下,谁还能侥幸逃脱?
那场大火整整烧了两日,接连两日都有火光冲天。
看得人心里发麻,满是凄凉。
相伴多年的伙伴死于剑下,欢声笑语不再。
连冰冷的尸体都没有留下,只有被火燃尽的灰烬。
第三夜,持续不灭的火光终于熄灭。
飞钺在周边探查了一夜,才敢带着他们出去。
前几日不止山庄在死人,南坼也有死人,他们从未下过山也不敢贸然下山。
只得一直缩在深山之中,等待可以逃出生天的时机。
飞钺不知从哪里拖来两具尸体丢在地上,是死于索引放出的虫子。
死状极惨,因着毒性太强,所有碰过尸体的人全都命丧此地,南坼也不敢替他们收尸,就一直搁在外面。
困扰落叶山庄多年的妖兽也被全数灭尽,这才留下不少尸体便宜他们。
阿阏打小见到这些尸体就腿抖,宁愿灵力低微也不愿去吸食灵力,更何况这两具尸体比被鬼母吸干精气还要惨。
她瑟缩着往索引怀里钻,不敢看这两人。
他们穿着和雎陈一样的衣服,也和雎陈五师弟穿得一模一样。
只要看见他们,阿阏就会想到她的剑,亲手捅进了雎陈五师弟胸口。
索引箍着阿阏的后脑勺不让她往后退一步,故作凶狠地说:“阿阏听着,你必须吸他们的记忆。”
外面的世界是怎么样的,他们通通不知。
可若是强大,便可以多些底气,他们不能把自己置于险地之中。
头缩在索引怀里,阿阏咬着自己的手背,任由自己的牙齿陷进自己的肉里,哭着点头。
她鼓起勇气转头看向他们,手心冰凉。
双目圆睁,死前定是经历了极大痛苦,连下颚都合不上。
阿阏咬紧自己下唇,缓缓抬起三根手指,三根银线从尸体眉心而出。
闭紧了自己双眼,果真死地很惨。
对方的灵力和记忆相互依存,一并被她吸走。
痛,很痛,无边无际的痛。
吸食了灵力,同样也要经历对方之痛。
阿阏忍不住闷哼出声,下唇被自己咬破涌出鲜血。
索引忙去扶住她,不让她往后头倒去。
她的脸色太过苍白,索引问道:“还行不行,明早再吸另外一个吧。”
胸口,肋骨下方,心口,四肢,痛楚袭满全身。
尤其是心口,仿佛有一个棍子在她心口搅动。
那人死时痛苦的记忆有多深,阿阏现在就有多痛。
没有了落叶山庄的庇护,她们在人界生存不下去。
此番下山,还不知能多活几日,多攒点实力才是正道,他们得活下去。
阿阏揪着胸口爬起,挣扎着往另一具尸体走去,她挤出一句话:“不用了,我总得学着长大。”
尸体早已冷硬,指尖如同摸到石头一般,阿阏闭上了眼睛,驱动着她那点微弱的灵力。
梦有好梦,亦有噩梦。
无论好恶,皆会令人无法自拔。
自己是个使梦的好手,却深陷其中。
孟阏静静躺在床上,胸膛微微起伏,气息微弱。
望着这样一副苍白面容,纤细的手指在下巴上轻点着。
一下又一下,缓慢且悠悠。
“不要,不要。”,孟阏呢喃着。
她的意识被困在梦境之中,仅凭个人之力挣脱不开。
指尖蕴起淡淡青光,唐点儿将其点在孟阏眉心,薄唇轻启:“醒来吧。”
急促的喘息声,孟阏倏地睁开眼睛,额前冒出一圈细汗,心胆俱裂的感觉包裹着她。
是唐点儿,孟阏抚住胸口,勉强自己坐起身,痛楚难当,“见过青厄君。”
“额,”,行动牵扯旧伤,数个伤口同时炸裂,点点寒气混着血往外渗出。
还没等到唐点儿说话,孟阏闷哼一声,差点又倒回去。
强弩之末罢了,唐点儿一眼看穿。
“你这幅身体若是不能用便弃了吧。”
语气轻描淡写,藏在被中的手蜷起,孟阏面色不改,勉强扯出淡笑:“劳青厄君费心,孟阏自有分寸。”
身体是她自己的,旁人说不得什么,可提到分寸,唐点儿冷笑一声:“你若真知分寸,就不会不顾巫冥的盟约,同冥府撕破脸皮,若是坏了殿下大事,你拿什么去偿。”
在城中公然与冥府打斗,招招杀意尽显。
“我不知她是冥府之人。”,孟阏说。
唐点儿余光扫过,语气冰寒:“你不知吗?开始不知,之后也不知吗?明知秦难是冥府之人,你却要连他一起杀掉,那个女人是岁寒宫近侍,你可知为你一时之气,差点坏了大事!我看你是霜雪河没躺够,还得回去冷静冷静。”
字字诛心,孟阏抬眸,唇色发白:“灭门之恨,我必不能忘。”
闻言,唐点儿疾言厉色:“这话你对我说说便是,传到殿下耳中,她怕是先要灭了你,还有你那个侄子,一个都逃不过,孟阏啊孟阏,你当真是难得糊涂,被猪油蒙了心,忍一时之气才能笑到最后,你要想清楚。”
用叙阳来拿捏她吗?孟阏缓缓闭上双眼,屈服了。
“谢青厄君教诲,孟阏知错。”
唐点儿唇角掀动,凝视着她:“你是真的知错才好,殿下手下能人众多,不是只有你才能坐这个位子。”
“是。”
“你知该如何吗?”
孟阏抬头看她,心知肚明:“孟阏自当好好向冥府两位赔罪,尽力维护两族关系。”
“哼。”,唐点儿轻哼一声,留下个耐人寻味的眼神,飘然远去。
一室孤寂,唯有寒霜相伴。
孟阏紧紧按住胸膛,俯身吐出一口血来。
血溅地面,犹如一朵朵寒梅绽放。
血锈味飘散出去,孟飞霜匆匆而至。
半跪在床前,任血花沾上素白长袍,孟飞霜惶恐:“君上,您旧伤发作,又妄动灵气,与人大战一番,这副身子已是千疮百孔,还是回霜雪河中躺上一段时日吧,若再不回去这身体怕是不能再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