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卡姗
深夜。
圣光村。
大雪纷，村里的木屋披上了厚白的外套。
风雪之中，居然还有人在雪地上行走。
这黑衣人步伐虽慢，却不见滞碍，似乎地上厚厚的积雪并不会给其行走造成任何障碍。
黑色头罩的下面，是一双妩媚灵动的眼睛。
这人竟是卡姗。
她走到圣光村口的巨树之下，四下张望。
“你来了！”
圣光巨树之后响起了低沉的声音，卡姗连忙转过身，只见黑市商人佩索尔走了出来。
“呼，你吓死我了。”卡姗轻拍着胸口说道。
“狼美人也会有害怕的时候吗？”
“什么时候了，还在开玩笑！”卡姗嗔道：“我们现在的处境很危险，必须赶紧离开这里。”
佩索尔揶揄道：“这村子里有预言家、女巫、猎魔人等神民，还有一群善良的平民，平安得很哪，何来危险？”
“你在耍我吗！没看到有个猎魔人整日跟在我们身旁，我都快要崩溃了！”
“啊，你说的是那个胖子阿姆啊！他可不像是个有威胁的人。”
“对了，我看你见到阿姆时的表情有点奇怪，你以前认识他吗？”
佩索尔脸上露出神秘的笑容：“我自然是认识，难道你不认识吗？”
卡姗愕然道：“我怎么会认识？”
“嘿，那就有点奇怪了。”
卡姗蹙眉道：“喂，我现在没空跟你东拉西扯的，我身上背着狼王下达的任务。”
“哦，是什么任务？”
“我身边的小跟班，雷伊，他是白狼王之子，黑狼王下令，要我将他护送出境！”
“什么！那小子是白狼王之子？”佩索尔闻言大吃一惊：“这不对啊！”
“有什么不对的？”
“你是魔山黑狼王的手下吧？”
“是啊，你第一天认识我啊！”
“据我所知，黑狼族与白狼族，向来势不两立，黑狼王怎么会派你前来营救白狼王之子？”
“黑狼王已决意与白狼王和解，实现狼族的团结。他救小白狼就是为了向白狼王伸出橄榄枝！”
“可是……这事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佩索尔眉头拧到了一处。
“有什么奇怪的！你执行命令就行了，去揣摩狼王的心思干什么！你现在要想的，就是考虑如何把我们送出关外。”
佩索尔叹了口气，说道：“既然是狼王有令，那我也不多想了，肯定遵从毫无话说。不过，眼前的事情，有点棘手。”
“有什么棘手？”
佩索尔压低声音道：“我好像被人盯上了！”
“被人盯上？谁啊？”
“就是那个自称是比泽洛斯的预言家。”
卡姗蹙眉道：“那家伙不是真的比泽洛斯，是个冒牌货。”
“我知道。”
“那你还怕他什么？”
“那人，好像知道我的过去。”
“知道你的过去？”卡姗有些吃惊。
佩索尔原名索尔，在成为黑市商人之前，他曾是长城的后勤事务官。他因为贪污军饷，被当时的长城指挥官比泽洛斯逮捕下狱。在狱中等候处决的佩索尔，通过贿赂士卒成功越狱，随后逃往塞外。佩索尔投奔魔山后，狼王撒坦接纳了他，并交代给他了一项特殊任务。
百年以来，边境都有一批游走于长城内外、贩运私货的黑市商人。在非战争时期，长城的部分隘口开放，允许这批人进出边境。
狼王经常利用这个漏洞，令狼人伪装成黑市商人，潜入关内刺探军情。但是这样做，毕竟存在较大的风险，长城守军对于黑商有着严格的排查制度，想要蒙混过关的狼人经常被查杀出来。
狼王见佩索尔本身就是人族，比起狼人化身人形伪装成黑商，有着天然的优势。于是命他以黑市商人的身份，穿插于长城内外，替魔山收集情报。
佩索尔最初几次执行任务时，心下惴惴不安，毕竟自己曾是逃犯。但后来发现，长城守军识别黑商时，只注重识别其是否是狼人，很少留意其他。于是，佩索尔胆子也渐渐大了起来。二十年干下来，他竟然还成为了黑市商人中的代表性人物。
但是，佩索尔没有想到，这次来到圣光村，竟然被人发现了其真实身份。
佩索尔道：“我初次见到比泽洛斯，就已经认出这家伙是个假的。比泽洛斯是当年抓我入狱之人，他的相貌我怎么会不记得！我本来冲着他冷笑，在想要不要揭穿此人，没料想，这家伙和我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卡姗道：“他会这么问你，显然他也已经知道，你看破了他的伪装。”
“不错。我当时有些吃惊，还在犹豫如何回答时，这家伙又说了第二句话，他说‘我认得你。’”
卡姗道：“难道他是驻守长城的军人？以前见过你？”
“且不说我在长城服役已经是很早以前的事了。就算他从前也是长城守军的一员，但我在服役时，大部分时间是在负责长官的后勤工作，在长城内，其实没见过我的人并不多。他如果认得我，我也应该会认得此人，至少不会一点印象也没有……”佩索尔眉头紧锁，恍然无解。
卡姗道：“先不管他到底是谁，如果他要向长城守军告密，说发现了你是从前的逃犯，你就麻烦了！”
“应该说，我们都很麻烦。长城游骑兵一来抓捕我，你也会受到牵连。”
“那我们赶紧逃走吧！”
佩索尔摇了摇头：“现在逃走，恐怕来不及。这里离边境至少还有两天的路程，这人若真要告密，以雪鸮传信，不到半日即可通知长城守军，如果守军关闭城门戒严，我们就无法出去了！”
卡姗一听就急了：“那不行，狼王有令，雷伊是一定要送出长城去的，这事是牵动塞外黑狼、白狼二族的局势，绝不容半点有失！”
“嗯，我明白……”
“实在不行，只有一个办法！”
“啊！”佩索尔抬眼看着卡姗，只见她的眼中露出了凶光。
佩索尔明白了卡姗的意思，他想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一阵狂风吹来，巨树的枝蔓被风雪撼动，树叶纷纷坠落。
圣光村的这一夜，将不会是个平安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