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这样连轴转不仅解决了乘客数量剧增的问题，还挣到了更多的银子。
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抢占先机，把剩余可以开发的七条线路全部动工！就不信了！运营时间固定、安全又有保障、价格公开透明的豪华敞亮大班车，还斗不过无照经营、狭小昏暗的小马车了！
想法很美好，现实却很残酷。
X先生没有流动资金了！
他才把二号线的砖石费和马车总站的尾款结清，木匠们制作二号车和三号车的木料钱和手工费还没给呢！许大叔铸造了二十几个大铁车轮和好几根刹车条，其他一些铁器配件还有很多，材料费不仅大叔自己垫付着，手工费更是压根跟X先生提都没提。
马车总站的首层，X先生建成了门面房的样式。这几天为了七条线路的动工费，他一方面忙着宣传造势希望把饭馆、杂货铺、衣帽商招过来，一方面准备去拜访昌盛钱庄程大掌柜，看能不能从他那引点资。
有时候得空停下来的X先生就感觉恍如梦中，后悔不已。
唉，拿着刚开始的那几十万，睡在大房子里，悠哉悠哉吃饱喝足多快活！现在真是脑子被驴踢了整了这么一大摊子事！钱全变成固定资产不说，各方面的压力逼的他不敢多喘一口气！不仅上上下下的关系要打点，遇到不好说话的管事人还得点头哈腰形同孙子！为什么要想不开做生意？！还做的有声有色被朝廷认可！如今身不由己再苦再难都得硬抗！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
抱怨归抱怨，X先生还是马不停蹄的赶到了昌盛钱庄。
程大掌柜照例热情的接待了他。并不是因为X先生经常来铜钱换银票，程大掌柜便附炎趋势，乐意奉承他。昌盛钱庄是什么地方，皇城第一老字号，每天接待的大佬非富即贵！像X先生这种近两年来突然炸起的暴发户，在程大掌柜眼里根本不值一提。
但X先生这人有个优点，他不要脸。不管是来办业务，还是仅仅路过，他都会一进门就吆五喝六，非但不在乎店里其他顾客的目光，还一定要把程大掌柜叫出来跟他扯犊子。
程大掌柜一开始接受不了跟古代含蓄典雅文化背道而驰、热情奔放的X先生。但又不能任由他在前厅叫嚷，更不能把他赶出去，毕竟他多数时候是来办业务的。
强行压制自己陪聊了几次后，发现哎呦，这小泼皮说话还有点意思。什么女人的心思、男人的爱好，各种国家的历史，国与国之间武力的火拼！甚至叫电影还是电视剧的什么鬼玩意，里面的故事情节、人物形象、演技爆发与浮夸，还有那些演员们的八卦。听的从十五六岁便来这个钱庄当学徒、再到伙计，后来当了账房，再后来终于熬到掌柜的（相当于银行行长）的程大掌柜激动不已。
也不知道X先生近日所忙何事，小一个月了未曾见到他半片衣衫。今日复又听得他在前厅叫嚷开来，程大掌柜急忙迎了出去。
“小老弟别来无恙啊！近来忙于何事怎的许久未见？”
“唉，大哥有所不知，这段时间差点要了我的老命，倒霉事是一个接一个，算了不说了，上盏好茶先！”
两人在厅堂侧方的屏风处坐定，伙计洗了普洱，刮了沫子，还给两人上了月来轩有名的糖心桂花糕。
“程哥，”这是X先生对程大掌柜特有的称呼，其他人要么尊称他程老爷，要么直接喊他掌柜的，只有X先生管他叫哥。“弟弟我不跟你客气，直奔主题了！”
“贤弟请讲。”
“您这铺子，能贷款么？”
“何为贷款？”
“就是借钱，但跟普通的借钱不一样，不单单是凭咱俩的交情，我有抵押物，如果我按期限还不出，我抵押的东西就是您的了。”
“这事儿贤弟上典当行不是更妥当吗？”
“典当行直接把我东西就封存了，我还怎么日常靠它们挣钱糊口呢？再说，房子车子典当行也不好收不是！”
“贤弟用房子和车子做抵押？看来所借金银不是小数目！大哥贸然问一句，借这许多钱财所为何事？”
“不瞒您说，我打算再新开几条线路。”
“如果愚兄未曾记错，贤弟在张家庄的二号线路上个月才开始运营！如今又要增设新的线路？愚兄当贤弟是自家人，忍不住奉劝一句，自古做生意豪气冲天自是得意，但稳扎稳打才是根基！”
“程哥劝诫的是，但是弟弟没办法，前几天赵家庄小马车无证违规载人，造成二死八伤，这事想必您早已听说了吧？”
“是有耳闻！”
“假若弟弟在赵家庄有线路，这起灾祸有可能就避免了呀！”
“哈哈哈，”没想到程大掌柜竟然笑出了声，只见他喝了口茶水，悠悠的说道：“看来贤弟是把自己当救世佛祖了。即便贤弟在赵家庄有线路，愚昧村民们若非要坐无证经营的小马车，贤弟还能将他们拉过来不成？况且，历来三教九流中为何商人属最末等？只因商人重利！如今听贤弟说出如此菩萨心肠的话语，真教老生自愧不如！”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程哥！是，发生了那起事故，我最多也像其他人一样对逝者表示惋惜，可是如果弟弟我再不加紧在皇城周边所有村落建立起班车运营网络，那好不容易积攒的这点小产业迟早被蚕食吞并，到时候坐在这里跟您侃大山的可能就是小李或者小刘了！”
“那便听小李或小刘跟老生聊一聊，哪个戏班的旦角唱功好，哪个酒楼的佳酿上上乘！岂不也是美哉？”
“程哥！”
“哈哈哈！借钱未尝不可，但不只需要贤弟的抵押物，更重要的是，贤弟需找一位财力雄厚，至少有能力负担所借金银数目的担保人。咱们三位签字画押，老生才能将钱财借用予你。而贤弟也知道，这昌盛钱庄不止一家，老生只是小小掌柜，并不是东家，借钱之事，肯定得照东家所定规矩严谨行事，立了字据日后对贤弟也是保障，万不可因着你我私情，随意放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