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教堂的守密人
大厅里，穹顶上高高悬挂着一个巨大的灯架，上面点着无数油灯，一缕缕火苗静静地燃烧，照亮了整个教堂内部。
高台上的雕塑，手里捧着一本翻开的书，一手指着天空，嘴巴微张，似在念着书上的文字，眼睛略微抬起，注视着面前十几排无人的椅子，有种说不出的孤独感。
羊帆看着这一座栩栩如生的雕塑，下巴上的络腮胡与头上的卷发每一根都清晰可见，不过这雕塑的形象，让看起来它并不像是一个神话人物，而像是一个正在发表演讲的学者，一个教堂里，出现这样一个雕塑，似乎有些奇怪。
此外，羊帆没在雕塑上发现特别任何之处，于是把目光看向附近的壁画上，从左边的第一幅开始，那是一头西方恶龙在喷吐烈焰，肆意杀戮着生灵的画面。
画里的恶龙有七个脑袋，身子藏在黑雾里，口中喷出七道烈焰，烧灼着地上宛如蝼蚁的人们。
这幅画让人很不适，那些人们死前的哀嚎与因恐惧而扭曲的脸，被活灵活现地画在上面，甚至还有半边身子化作白骨未死，在地上痛苦挣扎的人。
总之，这幅画应该是在表现这头恶龙的残暴。
作为能够刻在教堂里的壁画，其中应该具有一定的宗教隐喻，可惜羊帆对此不太了解，只能遗憾地看向下一幅画。
这幅画里，无数人跪在地上，好像是在祈求上苍，那种寻求他人怜悯的渴望，在这些跪地的人脸上展露无遗。
在他们背后，一个龙头在云层中间若隐若现。
就在羊帆准备看向第三幅壁画的时候，一道低沉的声音自背后传来，让他后背一阵发冷。
“朋友，你喜欢上面的故事？”
转过身来，在他不远处，一个黑衣男人坐在第三排的椅子上，造型很像之前梦里遇到的，只是声音似乎略有些区别，他的腔调更像是外国人说中文的语调，有种方言版普通话的味道。
“嗯，挺有意思，神话某种意义上体现着人类的特质……”
羊帆淡淡地一笑，看起来黑衣男人似乎并未有恶意，至少现在还未显露恶意。
而他的回答也不是违心之言，神话本来就是人创造的，所以才会有那些与人无异的神灵，神话本质上就是将人神化，然后流传于世，或给世人警醒，又或者愚弄世人，若真有足以创世的神灵，估计也没那功夫将目光看向地球这个弹丸之地上的人类吧！
说到底，神话的根本还是以人类为核心，哪怕里面的神看起来比人类强大太多，可仔细一琢磨，将其带入到统治者身上，一切便都清楚了。
“朋友，我能感觉到你心里对主的亵渎！”
黑衣男人的声音再度响起，只是平静的语调下，夹杂着质疑。
“看来你的信仰并不虔诚，否则要么漠视，要么一拳挥过来了……”
一个彻底陷入宗教狂热的信徒是可怕的，他会将思维方式一切向宗教靠拢，甚至连科学研究都能看作是主的恩赐，旁人的质疑，根本撼动不了他们已经自洽的逻辑，因此，面对提出的质疑声，他们的反应会根据身处的地位发生变化。
很明显，黑衣男人并非这种狂热的信徒。
“你知道上面说了一个什么样的故事？”
嗯？
黑衣男人岔开话题，但不得不说，他的提问引起了羊帆的兴趣。
羊帆将目光重新放回壁画上，看着第二幅壁画上正在祈祷的人类们，猜测道：“一个正义战胜邪恶的故事？”
“不，这是一个讲述背叛者的故事……”
黑衣男人的话让羊帆感到一阵诧异，他不禁问道：“背叛者，谁？那头恶龙？”
“不，这座教堂里一共十三幅壁画，画上的一切面孔都是背叛者，只是他们背叛的对象不同……”
羊帆回过头，看着这个一身黑色包裹的男人，问道：“看起来你知道的很多，你是谁？”
“这座教堂的守密人……”
守密人？
羊帆眉头一皱，往往这种特殊称呼的背后，都隐藏着许多不可告人的秘密，看来这教堂里的秘密恐怕都在这黑衣男人脑子里了。
“朋友，你似乎迷了路？”
“什么意思？”
“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一个小镇？”
“是亡者之地……”
“你在死人堆里守密？”
“只有死人才能守密……”
黑衣男人的话似乎越来越让羊帆感到古怪，之前无字怪书可是说这里是他的梦境，又怎么会……
等等，难道是他以前来过这地方？
羊帆瞳孔一缩，一种不可思议的猜测在脑海浮现，要是说这些场景他曾经都遇到过……
“你死了？”
颤抖的话语，急迫地想问出羊帆心里的疑问。
“从某种意义上说，我确实是死了……”
黑衣男人坦然地回答，似乎这答案并不让人难以接受，可羊帆却想到之前梦境里看到的种种，如果那真是他失去的记忆，那他的人生还真是丰富多彩啊！
“亡者之地的天空一直就是这样的吗？”
“不，最近发生了一些事，有些人不甘寂寞，于是弄出动静……”
不知道是不是身为守密人的缘故，黑衣男人的话很隐晦，很少有正面的回答。
羊帆没有心急，而是耐心地向黑衣男人套话：“那这片小镇外面又是什么？”
“祂们的眼界……”
他们？
羊帆很敏锐的捕捉到，这个他可能不是描述人类的，应该是它或者是祂。
“它们是什么？眼界又是……”
“古老的影子，祂们用视线划分疆域，外面被祂们看顾着……”
嗯？
这话里的意思，亡者之地是被某些东西包围住了？
“有没有办法出去？”
“可以，再死一次……”
“人死了还能再死？”
“还存在，就能死……”
复杂的信息在与黑衣男人的交流中得到印证，只可惜，很多东西黑衣男人都点到为止，并没有讲得更加详细，就像恐怖片里面的重要线索工具人，一副誓将神秘主义进行到底的样子，明明可以讲出来，就是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