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神鸟育婴
在舒城县城的东南方向有一条大河,叫杭埠河,河面开阔,可行航船,直达巢湖。河的两岸,青山环抱,风景秀丽。河岸处有个叫转水湾的地方,山从水转,水依山行,青山绿水,风景如画。河水在这里由北而东折流,河湾处形成了一片很大的河滩。河滩“土地平旷,屋舍俨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属。阡陌交通,鸡犬相闻。”尤以板栗树为多。如果陶渊明先生要是知道了这里,一定会把这儿叫做“世外桃源”了。
就在河滩的北头,是一处高高的庄台,庄台内房屋鳞次栉比,四周筑有高高的围墙。不难看出,这是一处大户人家。不错,这里正是远近闻名的周家庄园,主人叫周异,现任洛阳县令。其先人周景、周忠皆为东汉太尉。
这一天,周异刚从朝廷退朝回到衙内,脸上还带着满腔的愤怒。董卓倒行逆施,杀了尚书丁管,当廷宣布:废除汉少帝刘辩,立刘辩的弟弟刘协为汉献帝,改年号“初平”。满朝文武,对董卓的独断专行敢怒不敢言。自己对少帝刘辩只是说了几句公道话,引得董卓大为不满。看样子,这乌纱帽可能是不保了。这官不做也罢!只是还没有想出一个退身之策。
就在这时,只见舒城老家的家仆风尘仆仆地赶来禀报:“老爷,夫人就要临产了,请你马上回去。”周异听了非常高兴,家中喜添人丁,自己也找到了退身之策。
周异赶忙召来属下,说明情况,要属下代为上朝告假。立刻就和家仆策马狂奔,星夜兼程赶往舒城。一连几天几夜赶路,周家庄园终于出现在眼前了。
周异和家仆正快马加鞭朝庄园赶去,忽然间,东南方向乌云黑暴,滚滚而来。本来还是满天星斗的夜空,一时间黑幕一般。很快就电闪雷鸣,大雨倾盆。周异他们也顾不得躲雨,径直朝庄园赶去。又是一道闪电,忽见天空中一条乌龙凌空而过,口中还含着一个火球。又见庄园处一道红光划过,那火球直朝庄园飞去……周异和家仆看得目瞪口呆,也不知是祸是福,不敢怠慢,慌忙朝家中奔去。
刚推开家门,就听得从夫人房中传出阵阵婴儿的啼哭声。“老爷回来了。恭喜老爷又得了个公子哥。”家人忙迎上前去道喜。
周异快步来到夫人房中,看到夫人平安分娩,小家伙正骨碌着小眼睛望着自己,心中的一块石头这才落了地。他抱起小家伙,粉嘟嘟的小脸蛋,咧着小嘴好象在朝他笑呢。
周府上下,欢天喜地。周异为这孩子取名周瑜,字公瑾。希望他此生白璧无瑕,光明磊落。
“九朝”那天,周家宾朋满座,四邻八乡的人们都赶来庆贺。董卓的两个爪牙此时也乘机混进了周家庄园。
原来,周异借夫人临产告假返乡,是要全身而退。董卓听后暴跳如雷,要派人去捉拿周异治罪。董卓的谋士李儒对董卓献计说:“丞相已经杀了丁管,现在又要杀周异,恐生事变。不如这样……”李儒凑到董卓身边,对着董卓的耳朵耳语了几句。董卓转怒为喜,连连点头称赞。
眼下的两个人正是受李儒指使,要加害于刚刚出世的公子。白天人太多,苦于无从下手,他们就准备在晚上动手。好不容易等到了天擦黑,这时忽然狂风大作,乌云黑暴,大雨倾盆。顿时庄园内外,人嘶马叫。趁着周府一片混乱,两个爪牙蒙面作案,击昏了乳娘,抢走了公子。
待到雨过天晴,人心稍定时,周夫人的贴身使女才发现乳娘昏倒在地,怀中的襁褓却不知了去向。
“不好了,公子不见了!”一声嘶喊,惊动了整个周府,偌大的周家庄园立刻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周夫人也因惊吓而晕了过去。周异赶忙叫人请来大夫,治好了夫人,也救醒了乳娘。
乳娘醒来的第一句话就是:快……快……救公子!是两个蒙面人抢走了……”
周异听后,心中咯噔一下:坏了,肯定是仇家报复来了!他知道公子是凶多吉少。一面吩咐家人四处寻找,一面自己回到上房劝慰悲痛欲绝的夫人。
那两个歹徒抢到了公子,翻墙越院,窜出庄园,来到杭埠河边,见渡口无船,只得顺河向西而逃。此时天黑路滑,行走十分不便。耳听后面人声嘈杂,回头看时,一片灯笼火把。二人心里紧张,跌跌绊绊又赶了一段路。前面一道山梁挡住了去路,追赶的人群已越来越近。这两个爪牙本想把抢来的周家婴儿当面交给主子,好邀功请赏。可眼下,前面怪石嵯峨,荆棘丛生,寸步难行;后面追赶的人群步步逼近;身边的婴儿又呱呱啼哭不止。情急无奈,只得将手中的襁褓扔下了山涧……
再说周家庄园闹腾了一夜,四处寻找的人马也陆续回来了,毫无所得。一连数日,依然如此。周府上下无不垂头丧气,沉浸在极度悲哀之中。
过了七七四十九天,就是八月中秋。这天一大早,一个老态龙钟的算命先生来到了周家门前,声称要向老爷、夫人讨口饭吃。周家向为书香门第,礼仪之家,乐善好施,扶危济困。周异请老人堂中就座,以宾客相待。那老人也不客气,酒足饭饱之后,也不说声“谢谢”拔脚就走。周异礼贤下士,亲自送往门外,正准备转身回屋,只听那算命先生口中念念有词:“鸢子树,大红袍,公子逍遥;夫人愁,老爷焦,难星已了。”周异感到十分蹊跷,忙追上前去,打躬作揖道:“请问老先生家住何处?”老人看也不看他一眼,只说道:“往西走,十里内便见分晓。”周异正要再问,可眼前已不见了老人,只见一只白色鸢子从头顶掠过。
周异赶忙回到上房和夫人说了,周夫人马上破涕为笑,说:“老爷,我儿有救了。赶快派人去找!”
周异带着家人沿杭埠河往西南而去,走了十里,忽见一座山坡相阻。他寻儿心切,领着众人爬上山坡,直累得七吭八喘,正待坐下歇歇,忽然见到一只白色老鹰,嘴里叼着一根红色丝带盘旋而来。周异一眼就认出那是瑜儿襁褓的丝带,便顾不上休息,带着众人赶忙朝鸢鸟飞去的方向追去。
只见那只白鸢落脚在一棵大栗树的枝头上,同时就传来了婴儿的啼哭声。众人一阵兴奋,早有家人下到山涧,攀上栗树,从鸢子窝巢里抱出了婴儿,周异赶忙接在手中,这正是丢失多日的瑜儿。
只见那鸢鸟嘶鸣不停,婴儿啼哭不止。周异觉得定是有贵人相救,才有瑜儿今日。于是手托襁褓向鸢子拜了三拜。只见那停落大栗树枝头的鸢子一声长鸣,冲天而去。
原来这周瑜并不是一个凡人,他是玉皇大帝为拯救人间生灵,诏令东海龙王派员托生人世,以辅佐孙氏兄弟佐定东南之人。此番逢此劫难,早在观音菩萨的意料之中,于是旨令鸢仙子空中接人,叼往山涧旁大栗树枝头的窝里哺育。此时正是栗树挂果时节,鸢子以栗汁代乳,哺育婴儿……
周异抱着婴儿和家人欢天喜地回到周家庄园,早有丫头报入上房周夫人。夫人迎到厅前,接过襁褓,亲了又亲。周瑜那粉嘟嘟的小脸,正笑得十分可爱。周夫人悲喜交加,泪如雨下:“这正是我的儿!我儿大难不死,是我们周家的洪福啊。”周异接过话说:“夫人,吾儿乃板栗汁养育至今,这板栗就叫‘大红袍’吧。”如今的大红袍板栗是舒城的一大名产,畅销国内外。
转眼之间,小周瑜已经一周岁了。按照舒地的习俗,在小孩周岁这一天要“抓周”。
所谓“抓周”,就是家人用米面做成各种器具、物件,如笔墨纸砚、刀枪剑戟、犁头耙脑、剪刀算盘等一应俱全,中间放置一块圆形蒸糕,糕上写个大大的“寿”字。全都蒸得透熟,再点上红花,用盘子盛好,摆到桌子上。然后请来亲朋好友,大家围坐在一起。此时将今天的主角“小寿星”抱来让他在这些物件上用手去抓。抓住了什么,将来就会干什么:要是抓着了笔墨,将来就是读书做官的才;要是抓到了犁锄,将来可就是种地的料了。
奶娘把小周瑜洗过了澡,穿上了一身新衣,在众亲眷簇拥哄闹下,奶娘抱着小周瑜来到了厅堂。
小周瑜看到桌子上摆放着许多东西,就好奇地用手去抓。不偏不倚,伸手就抓住了那柄用面蒸熟的宝剑玩了起来。
众人见了,一齐鼓起掌来,齐声祝贺周异老爷:“小少爷将来一定是个大大的将军了!”周异看了小周瑜的举动,也很高兴,心想,在此混乱之世,儿子要是能做一个将军,救民于水火,倒也是顺应天意,合乎民心的。
小周瑜拿着面剑正在手中摇晃玩耍,比他大五岁的哥哥周琨也夹在人丛中,见弟弟拿着面剑在手中玩耍,也觉得好玩,就想夺过来玩玩。可是小周瑜在奶娘怀里抱着,他哪里够得着?于是就将身子一窜,跳起来去够,这下还真的够着了。周琨的小手碰到了面剑的剑梢,剑断了,剑杪的一截掉了下来,正好砸到了摆放在桌子中间的圆形寿糕上,把个“寿”字给砸破了!而小周瑜的手中也只剩下了一截断剑。
周琨这下可是闯了大祸了!众人也都吓傻了眼。本来大家都在哄闹说笑,突然间全都哑口无声,全场一片寂然。
周异见此事如此突兀,心中一惊,脸色顿时煞白,暗自叹道:“好一个孩子,天不与寿,痛惜啊!”他正要重重责罚长子周琨,都是这个蠢东西闯的祸。可转念一想:天意如此,又何必去责怪小孩子呢。眼见众人都默不作声,一下子冷了场,周异这才立刻堆上笑脸,说:“各位亲朋,请入席,请入席。”于是大家也就顺水推舟,一起坐上了席位,推杯换盏起来。
其实,要是从相命学上说,周瑜就不该叫这名字。周异是按辈份起的名字。周瑜这一辈名字里都带有“王”字旁。而周瑜是公元175年出世的,那一年属于乙卯年,是兔年,因而周瑜是属兔的。兔是小动物,不能称大,所起的名字也不宜带“大”、“君”、“冠”、“帝”、“王”等字及偏旁部首。而“瑜”和“瑾”二字均有“王”字旁,这与周瑜的属相是相克的,因而造成了缺憾。后来周瑜只活到36岁,就英年早逝,正应了此兆。
言归正传。再说小周瑜握着那柄面蒸的断剑,在手上左砍右劈起来,起先还没有什么异样,可是渐渐地人们就感觉出剑风飕飕,寒气习习。只见断剑指发发断、划衣衣裂。奶娘的头发乱纷纷地飘落下来,衣服也多处被划裂。奶娘吓得把小周瑜放到了地上,撒腿就跑,众童仆也吓得四处逃散,有人甚至钻到了桌肚底下。
小周瑜被放在了地上,自由自在,玩的更欢了。他蹒跚着步子,摇摇摆摆走出了后门,来到了庄园外。抬头是一座长长的土山。他伸剑向土山一指,只听得“轰隆”一声巨响,土山被砍成了两段!
周异及众人听得响声,赶快奔了出来。一看,个个是目瞪口呆。小周瑜此时正玩在兴头上,他又把剑对着土山挥了一下,又是“轰隆”一声,那一段长的土山又被斩为两段!此时周异大惊失色,害怕周瑜闯下更大的灾祸,殃及乡民,急忙跑过来,抱住小周瑜,一把夺过他手中的断剑,回到庄园里。
众人眼见着平时看惯了的一座长长的土山,现在被小周瑜用面剑斩为三截,若不是亲眼所见,简直就不能相信!都觉得本乡出了异人,将来定能干一番大事情。个个高兴,惊叹不已。
大家忙返回身,进到庄园,齐向周异老爷恭贺。周异心中却忐忑不安,也不知道这是福还是祸,儿子将来又是何等人物。见众亲朋道贺,也就尽主人之仪,赶忙还礼答谢。
后来,周瑜为辅佐孙氏兄弟佐定江南,在家乡秣马厉兵,那被周瑜用面剑斩为三截的土山,就成了周瑜练兵的场所。人们称之为“周瑜练三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