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子里的生灵

计顺娟

有一种美，叫做家有小院子。我家的院子很小，但生态环境不错，常住的和路过的小生灵着实不少。

首先是这些绿色生灵，不但让我们全家一年四季都享受着新鲜和美味的蔬果，还养活了好多其他小生灵。桂花树旁的苔藓植物和甘蔗，给小动物营造了良好的生长环境。茄子和蕹菜，成为许多昆虫的美味。甜椒的果实和叶会有昆虫幼虫食用。西红柿是鸟类的最爱，尤其是白头鹎。扁豆的荚果里往往会有蝶的幼虫，它们在其中啃食甜美的种子。我从来不使用农药和化肥，只施点自己发酵的厨余垃圾有机肥，顺其自然，观享其果。小豌豆居然大丰收！最多的一个荚果里长了9粒种子！好开心。金铃子也是大丰收，黄澄澄的果实挂满藤上，每天都来不及采摘。同样丰收的还有土豆、黄瓜、芹菜、大蒜、萝卜、胡萝卜和胡葱等。香菜不但好吃，其繁殖期的伞形花序顶生，煞是好看。

隔壁院子因为没人住一直空闲着，我有天发现在用来放有机垃圾的地方长出了番木瓜。好奇怪，这不是在南方地带生长的水果树么，居然能在上海西郊生长发芽，而且是好几棵长在一起。分析原因，很可能是我从水果店要来的腐坏水果中有番木瓜，其中的种子在温暖多雨的春天萌发成长了。我一直关注着它们。到夏天居然长得很大。不幸的是，物业人员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把他们当作杂草给铲除了，所以没能观察到它们能否熬过寒冬。然而，令人惊奇的是，今年春天又在相同的地方长出了两棵番木瓜（我告知了物业人员，他们没去动它们），并且在秋天开花了！期望能结果。绝望的是院子主人来装修，一并铲除了，没看到果实！

小院子成了小动物们的乐园，有瓢虫、蚂蚁、鼠妇、蚰蜒、马陆、蚜虫等等。瞧，这一对蚱蜢，吃饱了，还不忘记种族繁衍的重任。当然，隔壁还有邻居小蜜蜂呢，可厉害了，就不用怕螳螂了。米苋则成了蟋蟀和蝈蝈的美餐。围栏上来了个大家伙——蓝目天蛾，是从河边的柳树上飞过来玩的吧。因为它又称柳天蛾，其幼虫取食柳。有时可在梅、桃上发现。我抓它，它遇险了，使劲展开那一对后翅上的大眼斑想吓退我呢！我把它放到了河边的柳树上。泥土里还有许多蜈蚣，每次翻土都会发现。

令人激动的是，隔壁院子因为没有人住，居然有难得见到的两栖类物种——饰纹姬蛙。头尖腹圆，皮肤光滑，背部有两个深棕色“八字”形斑。它已是成蛙，仅大拇指第一节那么大，是上海地区最小的蛙，可它跳起来却很快，没几下就不见了。此外，还有泽蛙也来过小院子做客。

过路客有天牛、黄鼬和各种鸟类。这些鸟类有珠颈斑鸠、黄腰柳莺、北红尾鸲、远东山雀、树鹨、白鹡鸰、金翅雀、麻雀、八哥、夜鹭、白鹭、喜鹊等等。瞧，橘褐天牛从小院子飞到二楼阳台上来了，小区里有好多柑橘类植物可供其食用。

一对珠颈斑鸠前来光顾。据我长期观察，它们会发出三种叫声，分别是咕-咕-咕，咕-咕-咕-咕和咕-咕，叫时颈部会有一处明显鼓起来。而当发出咕-咕两声叫声时，它们会点头哈腰，很是有趣。白头鹎则是常客，长豇豆和西红柿是给它们种的。它们还来桂花树上作巢、孵卵。棕背伯劳总在高处窥视，观望是否有机会得手。普通翠鸟也来居住过。小院子东边50米就是宽大的湖面，在那里，我曾经用望远镜看到过翠鸟悬停空中，直扑水中捕食的过程，这种振翅频率和俯冲速度需要多快的心率啊，它们真是天空的精灵！可惜流浪猫是它们的杀手。

蚯蚓是大家再熟悉不过的环节动物代表了，它们在小院子里代代繁衍，数量极多。因为我一直把蔬菜、瓜果等有机肥料填埋入土，于是就成了蚯蚓的美食，它的种群在此小生态环境中呈J形曲线增长。每次下中等以上的大雨，它们当中的一小部分由于雨水浸没洞穴就会四处逃窜，不幸死亡。有一次，我居然发现，用来承积雨水的水桶里掉落了不幸遇难的蚯蚓。因为水较深，手够不到，就没去救它们。过几天水用完了，发现桶底的蚯蚓身体不是死亡后直挺挺的状态，而是卷曲着的，一碰它，竟然是活着的，还在动！难不成它们能厌氧呼吸？要不然怎么能在水里活几天？我赶紧把它们倒出来，并放回小院子的土里，它温暖的家园。

小院子里蚯蚓这个种群的数量不仅受天气的影响，还有天敌的影响，如鸟类，当然还有人类。甚至还有水蛭会吸食它的血液。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啊！这是我亲眼所见，原本是不知道的。

菜粉蝶惊人的繁殖力使它代代繁盛。春天，院子里洒了青菜种子，绿油油一片，长得可好了。“鸡毛菜能吃了。”女儿说。但没等我们吃，菜叶却开始残缺，几只菜粉蝶在上面飞舞，其天然的保护色使我们很难发现幼小的虫体。一周后残缺更甚，虫体长大，但也需蹲下身子，才能发现，2～3棵菜苗上总能找到一条。下一周，菜苗几近光杆！扫荡完毕，虫体匍匐着开始入侵卷心菜。去年秋天种的卷心菜已然翻卷成功，4月份，眼看着能吃上美味了，不料它们全面进攻，不管怎么抓也抓不完。它们会层层深入，直达菜心，隐蔽躲藏，连体色都会由青绿色跟着变成菜心的黄绿色，让你无法发现，直到菜心千疮百孔，惨不忍睹。女儿说：“让它们吃吧。”是啊，给它们享受美味吧。但愿凭借独特的适应能力，它们能在世间永存，为美好自然添彩。

尺蠖，原本以为它们很可爱，走起路来一拱一拱的，小朋友看了超级喜欢。谁知它们也是害虫，好端端放在花园里的一盆石榴苗（吃水果留下的种子，连果皮倒在院子里当肥料，经常会长出各种苗来，于是就栽培到花盆里了）被尺蠖们一扫而光！不过每天去看它们运动和取食也是一件乐事。直到它们吃完所有的叶子，突然有一天全部不知去向，估计一拱一拱地各奔东西另觅美味去了。或许是没有绿叶保护，赤裸裸的暴露着身子，被天敌发现后把它们一扫而光了。虽然它们的体色和枝条相似，但这种保护色有时也可能失败吧！几天后，我在拔回来的芹菜上看到了一条尺蠖，原来它们求生的本领还是挺大的。

春天时播种几粒去年留下的丝瓜种子，出土后留下四到五棵苗。在此之前，预先深深埋入一堆发酵的有机垃圾，到了夏天，厨余有机垃圾已然成为有机肥料。丝瓜的攀缘茎茁壮成长，凭借着充满韧性的卷须，顺着围栏蔓延生长，爬满开来。绿叶、花朵和果实挂满枝头，也算是一道风景。每年我都发现，在我们全家享受新鲜的同时，也养活了成群的小蚂蚁。它们比一般的蚂蚁小好多，体色偏黄，从丝瓜幼苗期，就开始吃丝瓜的叶片，丝瓜叶上满是小孔。开始我以为是其他昆虫咬食的，但并没有发现蚜虫之类的小生命，叶片上面只有黑黄色的小蚂蚁。因此，每年我都多留几棵苗，预备让它们吃掉。果然，有几棵丝瓜苗不能正常生长，但对于长得快的影响不大。叶片不断长出来，小蚂蚁们来不及啃食，丝瓜就赢了，疯狂地爬向远方。夏天到来，花朵开放，小蚂蚁们的食物更丰富了。丝瓜叶片很大，尽管有小孔，但照样结实，一条条瓜果挂满枝头，我们全家和小蚂蚁们各享其食，两不耽误，美事一桩！生活多美好！

白胸苦恶鸟也会前来光顾我家的小院子，被我从地下室悄悄地用手机记录下了这难得一见的情景！

在小院子里还经常能听到从边上湖面传来的白胸苦恶鸟的叫声，特别是在夏天的夜晚，这苦哇、苦哇的叫声尤为奇特，为静谧的夜添上了无限生机。

家里的这个小院子，虽然没有花大价钱请人精心地设计，但我也以小环境的舒适性为原则，做了布局，在有限的空间创造出了符合我们和前来安家或过路的小生灵们需求的环境。树木和蔬菜种植相结合，充分利用植物的多样性，达到一年常绿、四季有花的效果。以少的投入，获得最佳效果，特别是给紧张工作之余的全家人以放松，通过视、听、嗅等感官从小院子中获得被动式感觉，如浇水剪菜时享受阳光的照射、清新的空气、花草的芬芳等，种植时感受劳动的舒适和放松，观赏蔬果树木的自然美，欣赏各种小生灵的特异身姿和动作，倾听小生灵的鸣叫，同时享受丰收时的喜悦，度过惬意的美好时光。让美好环境从手中创造出来，为大生态环境保护做点点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