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畅谈 2
“那我••••••的大哥,你什么时候才能达到那般层次呢?”原本贾英雄是想问自己何日才能达到那般层次,可临时又改了口,因为他忽然想到自己不过是刚刚拥有内息第二天,若是现在就问自己如何才能达到那传说中的境界,岂非太没脸没皮了?
魏胜哪里知道贾英雄的想法,苦涩一笑,道:“兄弟,你太高看你大哥了,我不过中等之资,若无天大机缘,或许终生也不过如此了,哪敢奢望!”
吴通接口道:“大哥你未免过谦了,想你真正习练内功不过几年的时间,已达到神觉初生之境,便是那些惊才艳艳之辈也难以企及啊!”
孙中也附和道:“吴通说得对,魏胜你这人就是太假,你若只是中等之资,那我老黑又算什么!”
“不,这绝不是小弟自谦,这是当初武烈前辈查看弟根骨之后,亲口所说。”
“既然如此,大哥为何进步如此神速,武烈前辈乃是武林高人,自不会看走眼的?”吴通道。
孙中哼了一声,道:“他若是不看走眼,魏胜如何进步神速?”
魏胜面露追忆之色,道:“武烈前辈当时也有过疑惑,在询问小弟经历之后,才明白其中缘由,武烈前辈说,身体与真气的关系,便好似空坛注水,装多少水,要看你的经络是否通畅,气血是否充足,骨肉是否强健,天生虽占大多数,后天苦练亦可有所助益。”
“小弟自小酷爱习武,一直跟随家乡一位老拳师习练拳脚功夫,十七八岁的时候又投身八字军,王彦将军治军甚严,日日操练,举石墩石锁,负重奔袭,从无懈怠,小弟虽未习得惊人艺业,却打熬出了筋骨,血气充沛,稍补先天之不足,再者,当时军中已有几名拳师,偶尔也指点一些呼吸吐纳的法门,算是打下基础,不过,到底驳而不纯,根基不够稳固,武烈前辈说终我一生,也就是神源内藏的顶峰,想不到,昨日助老四筑基,又有进步,踏入神觉初生之境。”
听到最后一句话,众人又一起看向贾英雄。
贾英雄生怕旁人觉得他小气,忙道:“你们别看我,要不,你们也像我大哥一样,在我身上,用那个什么‘以气导气’之法,不过,出了事,可不要怪我!”
孙中哼了一声,道:“我和吴老实都是神源内藏,无法调度真气,如何施展以气导气之法!”
吴通为人精细,谨慎,从不与人争抢,故而,有这么一个“吴老实”的雅号。
贾英雄心直口快,想也不想,脱口而出,“那就是你自己没本事了,可不能说我小气!”
“你!”孙中牛眼一瞪,便欲骂人。
吴通急忙岔开话头,道:“似魏大哥方才所言,天赋一说,太过虚无缥缈,非我辈可以谈及,不过,魏大哥习武之刻苦,却远胜常人,这是有目共睹,单此一点,就令我佩服,习武之道,虽有些奇方妙法,不过,勤学苦练才是基础,万万无法取巧!”
“吴兄谬赞了!”魏胜拱了拱手,忽而转头看向贾英雄,道:“老四,既然说到这里,我也要问你一句,今天你大闹城门,可是觉得有些失常,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
贾英雄眼睛一亮,道:“大哥,你真是神了,这都知道,我一看那兵卒欺负人,就觉得胸中愤懑,脑子一阵迷糊,不知怎地,等清醒过来,人便已打过了。”
“这是你功力大进的缘故,这两天你就在店里好好待着,我将武烈前辈所传的心法默写下来交给你,你细细参悟,遇到不懂的地方,若是我不在这里,也可拿出来向吴兄请教。”
“大哥,我不咋认识字,你还是教我背下来最好!”贾英雄哪里认得许多宋时的字体,脸一红,讷讷道。
“那我便写下来交给吴兄,请他教你背吧。”魏胜笑道。
吴通明白,这是魏胜要自己也习练那内功心法,只是觉得这话若是直白说出来,会伤了自家颜面,毕竟自己也曾在军中,跟随一位江湖前辈习练内功,不过,那位高人的功夫无法与鹰爪门的武烈前辈相比,自己所习更是有限,才换上这套说辞,忙道:“魏大哥,此举不妥,这套内功乃是武烈前辈传给你,我怎么能••••••”
魏胜见吴通看破自己心事,也索性实言相告,道:“无妨,武烈前辈传功之际,就曾言说,传我功法乃是为了多杀金人,你若是能用此功法多杀金人,那也是前辈的心愿。”
说完,魏胜又转头看向孙中,道:“孙兄,你若是不嫌,也••••••”
孙中是个直脾气,道:“我自然不嫌!”
贾英雄眼见众人好容易闭嘴,忙不迭道:“大哥,我还是不明白你刚才说的什么意思,难道我功力大进和脑子迷糊还有什么关系?”
“自然有关系,修炼武功,天资虽然重要,可心境也必不可少,试想,为什么我大宋人才济济,而能达到神灵入体层次的却寥寥数十人而已?”
贾英雄摇头。
“那是因为惊才艳艳之辈往往进境神速,因此恃才傲物,目中无人,初时不觉,可真正修炼到高深处,心魔深种,以至心神脆弱,大喜大怒,如果将修为比作利刃,那么,心性便是气力,气力足够,利刃是帮助,力气不够,就像一个幼童手持数十斤巨斧,你想想,会是什么后果?”
贾英雄道:“不是把巨斧扔了,就是被巨斧砸死!”
魏胜点头,道:“对啊,巨斧是身外之物,是不可解之时,还能扔出,可修为呢?怎么扔?即便能扔,谁又舍得散去数十年苦修?故而,心性不坚,便极易走火入魔,此种情况,放在我们这些修为低浅人的身上,便是我们修为大进之后,往往容易忘乎所以,心魔便会趁机而生,若是不能细细体会,及时扫除心魔,心魔就会随着修为的提升由小而大,由弱而强,修为停滞不前尚是小事,严重的殒身落命,到那时,后悔晚矣!”
贾英雄听得浑浑噩噩,不过,隐隐感觉好像确实是这么个道理。
孙中却是猛地一拍桌子,道:“我明白了!怪不得这些年我修为没有寸进,魏胜,你今日当真是一语点醒梦中人啊!”
“不怕孙兄笑话,这些话乃是当日武烈前辈与庐山清风观的沈乘风沈道长谈论之时所说,小弟恰巧在旁边,觉得极为受用,因此记在心中,时时不敢忘怀。”魏胜道。
吴通听到“沈乘风”这个名字,眼睛陡然一亮,道:“武烈前辈自非常人,可真正叫小弟敬佩的,还是沈道长,他实是一奇人,不过四十出头,却有一身绝高修为,虽有些狂放不羁,却极为旷达,咱们这班兄弟受其恩惠者甚多!”
魏胜也点头,道:“是啊。”
“哼!”孙中哼了一声,怒道:“怎地这人如此不公,你们都是受其恩惠,怎偏偏到了我身上,却是成了受欺负?”
“此言怎讲?”吴通疑惑道。
孙中的表情变得有些古怪,扭捏道:“我记得第一次与他见面,那日他在军营门口,说要见岳元帅,巧是我带着一班兄弟站岗,见他虽是一身道家装束,却是发髻蓬乱,衣着也甚是邋遢,尤其手里还拿着一条狗腿,问他姓名,他也不说,以为定然是来骗吃骗喝的假老道,便骂了两句,还叫人把狗腿夺下,把他赶走,可过了没几天,竟在军营中见了他,当时岳元帅也与他一起,谈笑甚欢,我才知道自己闯了大祸,哪还敢再露面••••••”
“后来呢?”何良忍着笑道。
“哼!这人武功高绝,自不必说,不过,却不像吴老实所说心胸旷达,而是个心胸狭隘,睚眦必报的小人,定然是因为我曾夺他狗腿,还曾辱骂于他,故而怀恨在心,连着几次,只要是我弄到些好吃食,也不知他鼻子怎地如此灵验,必然出现,三招两式将我吃食夺走,可惜咱打不过他,每次也只能吃哑巴亏!”孙中恨恨道。
“哎呀!”谁想,此言未落,魏胜却是忽的一声长叹,一脸惋惜道:“孙兄,你可是错过了一个大机缘啊!”
“大机缘?”孙中眨巴眨巴眼,诧异道。
魏胜指向徐虎,道:“你可知我三弟的滚地身法也是被沈道长摔了三次,摔出来的!”
“什么?”孙中愕然良久,似是有些不可置信,道:“他••••••他既然要提点我,为何不明说?”
吴通也觉惋惜,道:“这些武林高人,哪个没有些怪脾气?再者说,武林之中门户之见极深,这些高人都是冲着岳元帅来至军中,你既不是人家弟子,也不送人家许多金银,人家还要求着你传授你武功?”
“这这••••••”孙中瞠目结舌。
魏胜又道:“还有一点,这沈道长与常人不同,嬉笑玩闹,颇似孩童,时常与人赌酒较劲,输赢不是银钱,却是武功招式,他的天资眼界极高,一些粗劣瑕疵的功夫到了他手里往往会变得順结贯通,因此那些前辈高人也乐意与他赌酒,只是一点,这些功夫绝不许他外泄,而沈道长心怀大义,不仅传授本门派的功夫,偶尔也会传授这些赌来的功夫,只是他也怕那些前辈高人寻他晦气,往往会将功夫改头换面再行传授,你想想,如此情景,他怎么会光明正大的传授你功夫?只不过嬉笑玩闹之间演练几次,你学会了便是学会了,不会那便错过了!”
说到这里,魏胜像是想起什么有意思的事,大笑着又道:“我记得有一次武烈前辈就曾大骂沈道长不讲信用,将他鹰爪门的三式擒拿功夫,换了个名字,说叫什么‘鸡爪神功’,在军中传授,当时武烈前辈已将鹰爪门的三十六路鹰爪功悉数传授于我,绝对算不得藏私,可我却不知还有这一套小巧的擒拿功夫,武烈前辈眼见失言,才索性和盘托出,说他们鹰爪门有两样绝技,一是三十六路鹰爪功,其二自是那小巧的近身擒拿功法••••••”
这时,孙中忽的面色狂变,紧接着“呀”的大吼一声,一手捂住胸膛,叫道:“贼老道抢我酒肉时,那手确实就如抽了风的鸡爪一般,嘴里还疯疯癫癫叫着‘鸡爪神功,来抢黑熊,给我酒肉,送你神功’,可我哪里知道那就是••••••就是••••••哇哇••••••”说到后来,他竟忍不住顿足捶胸,放声嚎哭起来。
眼见孙中在地上撒泼打滚,状如疯汉,众人竟不知如何劝解。
孙中嚎着嚎着,忽的一跃而起,扑在魏胜身上,求道:“魏胜,不,魏大哥,武烈前辈定然已将那擒拿手法传授给你,你还是教给我吧?”
“孙兄,你怎可如此,快快请起!”魏胜不敢托大,急忙侧身躲避,又伸手搀扶,可孙中硬是不起,口中连连道:“魏胜,你不教我,我宁死也不起!”
魏胜哭笑不得,道:“孙兄,不是我不愿教你,是我也不会啊,武烈前辈说我指上功力不够,勉强习练那擒拿功法,有害无益,我想沈道长之所以在军中众人之中,偏偏挑选你,乃是因为你习练铁手指的功夫多年,已有了几分火候,若是习练那擒拿手法,自能够相得益彰••••••”
魏胜还待再说,却已被何良在桌子下踩了一脚,微微一愣神,只听孙中哭声更是悲恸,大家伙你一句我一句,劝解了半晌,孙中才终于止住悲声。
贾英雄听众人说了半晌武林高人,心中好奇,道:“大哥,我听说武林中人都有外号,你们的外号是什么?”
魏胜道:“老四,我们可算不得武林中人,哪里来得外号。”
“你们不算武林中人?”贾英雄疑惑道。
“是啊,一者,我们虽然习武,却并未在江湖闯荡;二者,江湖之中,极重门户,那些高人前辈虽曾经传授我们功夫,却并未将我们收入门墙,凭我们这些微末的修为,要在江湖中立足,也极其艰难,因此也无此打算;不过,倒是孙兄已经拜入铁指门中,也曾经五湖四海拜师访友,算得上是江湖中人,你若是想多了解一些江湖轶事,可向他多多请教。”魏胜道。
贾英雄斜睨了孙中一眼,见他目光呆滞,犹如痴傻,鼻子上还挂着老长的清鼻涕,不由道:“这江湖中人混得也忒惨了点吧?”
徐虎闻言,忍不住大笑道:“哈哈,我只道我徐虎憨傻,没想到这孙黑子比我还傻,送上门的功夫都不要,这才是傻透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