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中午饭没吃好，下午的工作还是得认真完成。
六点，一天的工作总算结束。
王梦菲拖着疲惫的身子往地铁站而去。
每天坐地铁的时间，是王梦菲处理手机信息的时间，仔细查看和回复工作群里的通知；班级群里该发的消息发，该回复的回复；看看儿子学校留了什么作业，好回家跟儿子一起学习；看看私信里有什么事；再看看朋友圈里的新消息，该点赞的点赞；再看看快递的行程……
坐地铁的半个小时，正好处理这些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了，也到站了。
王梦菲出了地铁站，沿上行扶梯滚动至地。
刚上了地面，眼前就闪过一个熟悉的人影，“诶，林姨！”
被王梦菲叫住的人，正是好友的妈妈。
王梦菲定睛看，林姨满脸写着不高兴。
“林姨，你这是上哪儿啊？”
“我出去走走。”一听林姨的声音，就知道老人家刚生过气。
王梦菲笑笑，把林姨往路边拉了拉，“谁惹您了？”
“还能有谁，你闺蜜和她夫婿呗。”
王梦菲看林姨气得直翻白眼，笑说：“他们怎么您了？我帮您批他们。”
好友是王梦菲的前同事加好邻居。
“我就是看不惯他们天天逼着我外孙子学习，没完没了地学习，尤其是他爸。”
王梦菲笑笑，原来这气主要是冲着女婿来的。“林姨，您家女婿是学霸啊，学霸的要求应该会比较严格，学霸的孩子那必须还得是学霸啊。”
“他是学霸，可学霸也不能不让一个小孩子天天没完地学这学那吧，他是个小孩儿，他需要玩儿啊。”
虽然林姨不满女婿的做法，但女婿是学霸，她必须承认。当年自家闺女也是看上人家这一点的。
“你看你家多好，我就喜欢你们带孩子的方法，没逼着孩子学这学那，唉，行了，你快回家吧，我出去散散心，消消气一会儿就回去了。”林姨说。
王梦菲笑笑，别过林姨。
人可能都是互相羡慕，王梦菲羡慕好友家的严格家教，林姨却羡慕王梦菲家的自由民主。究竟哪种教育是好的，王梦菲说不清楚，如果能两者兼而有之最好。
谁都喜欢被人夸奖，被林姨夸赞了之后，王梦菲心中自然是欢喜的，高高兴兴回家。
一进家门，很安静，这种安静给王梦菲一种不祥的预感。
“儿子，妈妈回来了。”
王梦菲的声音打破了家中不该有的寂静，却没有回应，老的小的都没回应。王梦菲心中不安，前几天小宝脚受伤就是这种寂静。
“小宝儿，妈回来了。”
再次听到妈妈的声音，小宝从屋里走了出来，扁着小嘴站在卧室门口。
“哟，这是怎么了？”王梦菲笑问儿子。
这一问不要紧，小宝“哇”地大哭起来。
这哭得显然是受了大委屈了。
“怎么了怎么了？”王梦菲赶紧搂着儿子进屋，她本想把可怜地儿子抱起来，抱不动了，儿子的份量已经超过了她这个妈妈的力气。
儿子只是放声痛哭，并不讲明原由。
王梦菲不追问什么，这时候应该让儿子先把心里的委屈和难受发泄出来，等他平静下来以后再问吧。王梦菲坐在沙发上，把张着大嘴嚎啕的儿子抱到腿上，搂着儿子的小身子。小宝在妈妈怀里尽情嚎哭。
在王梦菲抱着儿子的这几分钟里，对面卧室里的爷爷奶奶没有出现在王梦菲面前，通常情况下，如果听到孙子有事，爷爷奶奶都会立即跑过来，何况是这么大声的哭呢。王梦菲断定儿子的哭肯定跟老人有关系。
小家伙的哭声渐渐小了下来，转而变成了抽泣。王梦菲依然一言未发，只是搂着儿子。
小宝的情绪慢慢稳定下来了。王梦菲觉得是时候问个明白了。
“宝儿，这是怎么了？”
不问还好，妈妈一问，儿子又抽泣了几下，看来这委屈大了。
“妈妈，爷爷骂我是混蛋。”
儿子说完又抽泣起来，王梦菲也很吃惊，爷爷怎么会骂出这个词呢，自己就算在最急眼的时候，也没骂过儿子这样的话。难怪儿子伤心委屈，本该是慈祥的爷爷竟然骂孙子是混蛋。
可王梦菲总不能批评爷爷吧，只得面带微笑地问：“你肯定捣乱了吧？你捣乱，才惹爷爷生气的。”
哪知儿子的小脑瓜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我没有捣乱。”
“那怎么会？”王梦菲就算用再小的声音说话，她相信爷爷奶奶也听得一清二楚，因为两间卧室的门之间只隔了一米多宽的走道，只要是出声音就会听得见。
儿子这才开始详述，“我放学回来，我一直就一个人玩儿，我都玩儿得没意思了，我想让爷爷陪我玩儿，我就找爷爷，爷爷在玩电脑和手机，他不理我，我就一直说你陪我玩儿你陪我玩儿，结果爷爷还是不陪我，我就生气了，我就说你再不陪我我就跳楼了，然后爷爷就指着我大声骂我是混蛋，声音特别大。”
儿子的一番讲述非常清楚，王梦菲也了解了，虽然她也知道老人家不可能无缘由地冲亲孙子发脾气，但这骂得还是狠了点儿。
“你不应该那样说啊。”王梦菲温柔地批评儿子：“爷爷爱你啊，你说出那样的话，爷爷肯定会伤心会不高兴的啊。”
“可是他骂我是混蛋，特别大声地骂我。”儿子的小眉头拧得紧紧的，在他心里，混蛋大概是最难听最严重的骂人的词。
“行了，你看。还是你不对在先啊，你说是不是？”王梦菲只能连哄带批，“你不该说那样的话，你要是对妈妈说了那样的话，妈妈也会不高兴了，怎么能说那种狠话呢？”
儿子已经明白了自己不该说什么跳楼的话，“我以后不说了，可是爷爷骂我是混蛋！”
爷爷现在肯定正在那屋后悔呢，混蛋这两个字说出去轻而易举，没想到对孙子造成的影响却如此巨大。
王梦菲知道爷爷的脾气，急的时候什么话都敢往出甩，可说出去的话如泼出去的水，是无法收回的，话一出口，后果已经就发生了。
王梦菲与小宝在这屋的对话，爷爷听得真真切切。可他始终没有回应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