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后难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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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被罚

我拿着那幅图画去找酋长哥哥,我想问一问他:你究竟想做些什么?

可我和阿秋还没走出宫门便接到了酋长哥哥的旨意:吾有妹妺喜,贵公主,享天下荣华,得世上富贵。然为人骄宠跋扈,心思恶毒,谋画师季岩在前,夺国宝图画在后。吾深感痛心,然念及手足之情,特赐妺喜禁足三月,素食六月,罚珠贝三年。以儆效尤。若复犯者,必死!

季岩死了?

于是我与阿秋都愣在那里,手上还紧紧的攥着那幅画,用了很大的力气,指甲上最后一寸粉也蜕成了惨白。

阿秋哭着要拨我的手:“公主,公主您快松手啊!公主您快松手啊……你不要这样折磨自己啊……公主,奴婢求您松手吧,松手啊……”

我呆呆愣愣的看着她,那样一副焦急的样子。向来高高扬起的眉毛也耷拉下来,眼泪鼻涕流的满脸都是。

阿秋,你在为我着急吗?

她连嘴唇也被自己给咬出血来。血?我一愣,手咻地松开,那幅画便一下子掉到地上,正好摊开。

上面的内容一览无遗。前来宣布酋长哥哥命令的宫人慌得一下闭上眼睛,蹲下身子来在地上摸索着捡起来卷起,冲我行一礼:“公主,小人多有得罪,还请公主体谅小人不易。公主请放心,酋长大人如今不过是在气头上,待过上几日,等到酋长大人的气消了边没事了,还请公主耐心等候。”

他讪讪笑着,缓缓退出去。

阿秋跪在地上支撑着我已有些瘫软的身子,她的手紧紧包裹住我的手,使了很大的劲儿想要掰开我的,一滴水珠落在我手上。

我一下子惊醒过来,看着阿秋:“你这是做什么?”

阿秋的眼泪像是止也止不住似的,簌簌的落下来,有些滴在我手上,她依旧掰着我的手:“公主,奴婢求您别再折磨自己了,快些松开吧!”

我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这才注意到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已将手握成拳,长长的指甲陷进肉里。粉白色指甲早被破了的手掌染成红色。

可是,怎么一点也不疼呢?我一点儿也不觉得疼啊——

可看阿秋紧张的那个样子我终究是不忍心,松开手:“好啦。去给我拿点药来敷上,别等会儿我察觉到疼了那才糟糕呢。”

她哽咽着点点头,跑去苏夏送给我的那盒子拿药。我这才将不小心掉出来的眼泪擦去,将嘴角弯了弯同阿秋说:“说起来还真的是应该感谢阿夏,若不是她,我们现下连药都没有了。”

她小心的捧着我的手,将那些白色的药粉倒在伤口上,瞪我一眼:“公主这说的是什么话!公主您也不想想是谁将您害到这个地步的,那个该死的阿夏可真狠!她自己受了屈辱,虽然嘴上不说,可公主您看看这才过了几日?奴婢可不信您会杀了季岩,若说这不是她的计谋奴婢便是死了也不会相信的!”

我抓住关键词。季岩?这名字好生熟悉。“阿秋,”我靠近她一些,问她:“季岩是谁?”

她一下子就愣住了。像是吃到什么东西被噎住,好半天才一脸不相信的看着我:“公、公主,您刚刚说什么?”

莫非她耳朵出问题了?“我是问你,季岩是谁?这人的名字好生熟悉!”

她依旧一脸不相信的看着我:“公主果真不晓?”

“这个人很出名吗?”

她看样子是真信了。一下子瘫在地上,药粉也撒了一地。“所以说,奴婢不相信您杀了季岩。您连季岩都不知道是何人如何会对他下手!公主您真是忘记了,刚刚那位来传话,说的可不就是您害了季岩才会被禁足的吗?”

她这样一说我倒是想起来。那个白白净净长的极好看的画师,可不就叫做季岩?

不过……真的是苏夏害死的吗?可我怎么觉得苏夏没有必要来害他,更没有必要害我呢?反倒是另一个人——

“我倒是觉得不像是苏夏所为,”我缓缓靠近阿秋,在她耳边说,“她还没有那么大胆子。照你的话来说,季岩这个画师是一个非常出名的人,这样的人突然死了的确会被彻查,可我不信苏夏会这么做!苏夏现在正当得宠,这后宫里所有的人目光现在都对着她。若她敢这么做的话那还不得成了箭靶子?阿秋啊,我说你呢,平日里看着挺聪明,现在这样的紧要关头却什么都不知道了?你说说这里想要杀他的是谁?”

她朝我吐吐舌头,笑的十分可爱。“公主,是奴婢从未经受过如此的大起大落,奴婢一时脑子反抽反应不过来也算是正常……奴婢自然是奴婢啦,哪能跟公主您比呢?不过公主……”

她看着我,像是有半句话都噎在喉咙里。

我更想笑。如今我这宫里怕是人走的只剩下她一个了,我又是个被禁了足的,落了毛的凤凰谁还会来关注。

“怕什么,直说便是。”

她还是很紧张,看一看周围,这才凑到我面前:“公主,依奴婢看来既然苏夏不敢动手,您也不屑的话,那便只有一人了……”她终究不敢说出来,手向着天指了指:“您是说,是……他?”

不是酋长哥哥还是谁?我记得不知道在多少年前曾看过一幅《熙陵幸小周后图》,乃由无名氏所绘。

所谓的无名氏是指什么意思?不过是一个倒霉的画技很好的画师正好撞在了宋代太宗皇帝赵光义的手里,画完了赵光义跟小周后媾合的淫荡的国宝图画之后便被秘密杀掉了,不然如何会叫“无名氏”?还有曾经看过的一部恐怖的小说也是这样,十六世纪中叶的一幅叫做玛格丽特的油画能够吸人魂魄,也不过是玛格丽特为那被秘密杀掉的画师报酬罢了。

我记得清清楚楚。那些个倒霉的画师都是被男主人杀掉的。君不见毛延寿私藏了王昭君的仕女图最后也被赐死了呢!这么个小画师,死了实在是没什么可惜。

可我想到酋长哥哥的惩罚却很是有些不甘。这分明是他自己作下的恶事,却要关了我来替他赎罪!这也便罢了,一条人命,他却罚的如此轻巧!

一个画师用自己宝贵的生命换来一个公主不能走出房间三个月,这期间还不知道会不会被提前“释放”出去。果真,人与人之间不能比,那会气死自己,也气死别人的。

我不过是因了这所谓的公主身份,即便是被扣上了杀人害命的帽子,换来的也不过是小小的“禁足”罢了。

苏夏的药果真是好使,撒上去血便停下来,一会儿就干了,那样丑陋的贴在我手上,一如我的心,内里早就腐烂的不成样子。

“或许不过是诸事不顺罢了。”我站起身来,顺手拉起阿秋:“走吧,拜拜月神去,看看是何人要同我作对。无论如何,月神总是会对我眷顾几分的。”

正厅的墙上绘了一幅女子奔月的图,女子脚尖点地,半个身子已探到月亮上,着粉衣,眉目如画,头微微垂下来一些,眼中似有无尽悲悯和不舍,她手上紧紧地抱着一只雪白的兔子。身上的飘带是浅浅的嫩绿色,那样富有生机。

这便是有施一族信奉的月神。一个美丽的女子。

鼻尖是那样熟悉的香味,一如当年我在有施那宫殿里面闻见的味道,带着些奇异的令人安心的力量。

履癸坐在床边同人说话,他靠我极近,我几乎可以感觉得到他的呼吸声,浅浅淡淡。“你是说,这香对她安神有好处?”

另一人也离我极近,声音娇媚异常。“大王这些日子都与娘娘同床共枕,可有发现娘娘的不妥之处?”

“您是说?”

呵!我倒是不曾想到他竟对苏夏这般尊敬,您?我同履癸相识十数年,却是头一次听他这样对一个女人说话。这样卑微的,小心翼翼的,生怕得罪了这女子。

我突然明白一日天上一日地下是何意。履癸曾经是高高在上的大夏的太阳,可如今就要陨落了。而苏夏曾经是有施的囚犯,如今却成了履癸最为尊敬的人。这个男人如今这样的姿态,心底突然蔓延出一种奇怪的感觉,拉扯着,撕咬着,那么疼。

苏夏似不甚满意履癸如今的态度,声音愈发冷起来,带着些不耐烦:“大王只消说她这些日子可有异常便好。”

“这……”履癸便有些尴尬起来。这便是他同我酋长哥哥的不同之处,履癸却像是世间一个极纯情的人,每每说起这些便害羞起来。他将我抱的更紧一些,“她倒是不曾有什么奇怪,倒是孤王……孤王始终是觉得,一到了晚上她就离孤王特别远似的,虽然她仍在孤王怀里,可孤王却觉得这不过是个壳儿罢了,她……”

“这便对了。”苏夏轻轻哼了一声:“那么大王,阿夏便先退下了。夜已深,您和娘娘还是早些个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