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研究要以马克思主义作指导
历史科学必须以马克思主义理论为指导。马克思主义把唯物论和辩证法运用于社会历史的研究,从错综复杂的历史现象中揭示了生产方式在社会发展中的决定作用,阐明了经济因素和政治、思想、法权、民族、地理、人口等多种因素之间的相互关系,从而发现了客观历史的基本规律,使历史的研究真正成为科学。马克思主义的科学理论是人们借以认识自然和社会历史的强大思想武器。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以来,我国的历史科学工作者认真地学习了马克思列宁主义、毛泽东思想,在历史研究和教学工作中取得了巨大的成绩。林彪、江青反革命集团篡党夺权,篡改马克思主义,歪曲历史,蛊惑人心,败坏理论的名声。我们要彻底肃清林彪、江青反革命集团的流毒,就要重视理论的作用,认真学习理论,加强理论研究,发扬理论的威力,用马克思主义占领历史研究阵地。过去,千千万万的学问家虽然勤奋研究,孜孜不倦,但是由于找不到正确理论的指导,他们的研究大大地受到限制,只能搜集、排比历史资料,描述历史过程的个别片段,而不能认识历史的规律和本质。有的甚至在错误理论的支配下,误入歧途,得出了谬误的结论。我们提倡科学理论与历史实际相结合,实事求是,解放思想,勇于探索,追求真理,这是提高历史研究水平的最重要的途径。
当然,以马克思主义作指导,是指以马克思主义的基本原理作指导。因为它的基本原理,是从实践中总结出来的,并且是被实践所证实了的。至于革命导师就某个问题或历史问题发表的具体意见,当然也值得我们学习和领会,但是其中一些词句和论断由于种种原因,不一定完全符合实际,我们切不可把它奉为不可改变的教条。以马克思主义作指导,不是把革命导师说的话都当作可以信手滥用的套语和标签,不是任意剪裁历史事实使之适合于某种理论图式,而是掌握马克思主义的精神实质,尊重历史事实,占有大量史料,进行新的理论探讨,丰富和发展马克思主义。革命导师的某些不符合客观实际的具体论断是可以修改、可以补充的,但唯物论、辩证法的基本原则是常青的,它永远是指导我们进行革命、从事建设、观察问题、研究学问的强大武器。
马克思主义理论提供了历史研究的指导原则,但它不是保证百事亨通的灵符。我们必须发奋努力,收集史料,弄清史实,付出长期的、艰苦的劳动,才能比较正确地说明某些具体的历史问题。在科学的道路上,只有不畏险阻、肯于辛劳攀登的人,才能到达光辉的顶峰。马克思主义为科学研究的发展开辟了广阔的道路,但却不能保证研究者可以躺在马克思主义的本本上舒舒服服地摘取科学的果实。恩格斯在《卡尔·马克思<政治经济学批判>》中说:“即使只是在一个单独的历史实例上发展唯物主义的观点,也是一项要求多年冷静钻研的科学工作,因为很明显,在这里只说空话是无济于事的,只有靠大量的、批判地审查过的、充分地掌握了的历史资料,才能解决这样的任务。”
马克思主义充分承认历史资料对于研究工作的重要性,只有在坚实可靠的资料基础上,才能建筑辉煌的科学殿堂。历史学家必须搜集和掌握丰富的资料,进行整理、考订,去粗取精,去伪存真,清除蒙在史料上的重重迷雾,使史实显露其本来面目。史料的搜集和考订是史学研究中极其重要的部分,我们应该十分尊重许多历史学家在史料工作上付出的劳动。这种工作过去不是做得太多,而是做得太少,今后应该投入更大的力量。但是,无论如何,不能片面地夸大史料的作用,认为历史研究仅仅是对史料的整理、考订,用史料学代替和取消历史科学。收集和排比事实材料,考证某个记载的真伪虚实,是为进一步认识历史做准备,但不能以这一工作取代对历史规律的探索。历史的研究,一旦从收集和考订史料、排比史事进入在错综复杂的历史事实之间确立相互联系,透过纷纭的现象深入本质、揭明规律的时候,研究者的历史观、方法论就将起重大的作用。如果没有正确的思想观点和深湛的理论素养,研究工作必将举步维艰。
有一些人认为:历史科学只凭史料说话,不需要任何理论。甚至有人认为,理论的指导必然带来主观武断的弊病,反而损害科学性。因此,他们倾向于摒弃任何理论,标榜“无所依傍”和“超然独立”。其实,“只凭史料说话”,仅仅在某些陈述简单事实的很有限的领域内可以做到,例如某事件发生在某年某月。这类陈述不是对历史规律的认识。如果超过一定的范围,当我们试图对历史过程做某种分析判断时,对一条史料就可能有几种不同的解释。就拿当前的学术争论来说,在有些争论中,大家掌握的史料基本相同,但意见分歧却很大。“只凭史料说话”,也会众说纷纭。可见,对史料的陈述和解释,离不开各种理论观点的影响,这样才会对相同的史料做出不同的解释。完全不受某种理论影响的科学研究是根本不存在的,问题是接受哪一种理论观点的影响,用哪一种方法进行思考。马克思主义是最严谨、最完整的学说,它总结和继承了人类最优秀的思想文化遗产,并以彻底的唯物主义作为自己的基础,因此和唯心主义的主观武断水火不容。为了防止主观武断的弊病,保证研究工作的科学性,恰恰应当坚持以马克思主义作指导。历史研究如果不以马克思主义的唯物主义史观作指导,就必然自觉或不自觉地受形形色色唯心史观的支配和影响。在两种思想体系之间,“无所依傍”“超然独立”是不可能的。恩格斯在《神灵世界中的自然科学》一文中指出了蔑视理论思维的经验主义的自然科学家遭到了怎样的报复。这对于只重视史料的历史学家是很有借鉴意义的,恩格斯在《自然辩证法》中指出,没有理论思维,就会连两件自然的事实也联系不起来,或者连二者之间所存在的联系都无法了解。在这里,唯一的问题是思维得正确或不正确。如果接受了唯心主义,把错误的思维贯彻下去,那么就连某些最清醒的经验主义者也会陷入最荒唐的迷信中,陷入现代降神术中。
也有人认为,用马克思主义理论作指导,会束缚研究工作,妨碍人们的独立思考和自由讨论。这也是严重的误解。马克思主义不但不会窒息独立思考和自由讨论,而且正是马克思主义才使人们的思考富有成果,使讨论更加生动活泼。马克思主义在本质上是革命的和批判的,它要破除一切束缚思想的桎梏,从种种迷信和偏见中解放出来。十年浩劫中,林彪、江青反革命集团歪曲篡改马克思主义,摧残科学事业,使学术界万马齐喑,一片萧条。自从粉碎了江青反革命集团,展开了“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的讨论以来,正确的思想路线战胜了错误的思想路线,马克思主义占了主导地位,党的“双百”方针得以贯彻,学术界进行了各种讨论,解放思想,各抒己见,呈现出生机蓬勃、欣欣向荣的气象。这就充分证明:正是马克思主义才使独立思考和自由讨论有了保证。马克思主义不是狭隘的宗派学说,它不但允许科学上各种不同观点的存在,而且认为,只有通过不同观点的自由讨论才能促进科学的发展。当然,独立思考和自由讨论,目的都是揭示规律、追求真理。马克思主义是揭示规律最有效的武器。我们如果不愿意把思考和讨论变为随心所欲的狂想与无聊的清谈,那么就不会拒绝马克思主义科学理论的指导。
新中国成立以来,史学界在历史研究工作中获得了很大成绩,也走过不少弯路。开始是为了纠正只重史料、不重理论的倾向而提出“以论带史”的口号,以后又为了纠正只发空论、轻视史实史料的倾向而提出“论从史出”的口号。这两个口号针对历史学界的不同情况,起过一定的积极作用。当然,简单的口号只反映事情的某个方面,语义往往含混不清,容易引起误解。
“论从史出”,从认识的根源来说是正确的。历史理论是从哪里来的?它不是在某些理论家的头脑中凭空产生的,而是源于历史实际。只有深入研究历史实际,才能总结出正确的理论。“论从史出”,对于纠正那种不肯在史实史料上下苦功夫,只凭背诵几条语录就自以为是、夸夸其谈、乱放空炮的错误倾向,是有积极作用的。但是,这个口号没有表明理论在研究工作中的指导作用,如果拿“论从史出”作为拒绝正确理论指导的借口,那就是对史论关系的错误理解。
“以论带史”,语义更欠明确。我们不能把它理解为理论观点君临于历史实际之上,可以带着历史任意乱转,如果这样理解,那么这一口号就是错误的。但是,如果把“以论带史”理解为不很确切地表明了理论对历史研究的指导作用,那么这一口号就正好和“论从史出”相反相成,互为补充。我们坚持存在决定意识的唯物主义原则,因此提出了“论从史出”;同时,我们又坚持理论的指导作用,因此提出了“以论带史”。理论源于实践,但是对每个人来说,获得理论知识并不是都要亲自从实践中去总结,而通常是继承前人的成果,把前人创立的某一理论作为指导自己进一步研究的原则。承认这种指导和不承认这种指导是有原则区别的,拒绝以前人的正确理论作指导,只能使我们永远陷于蒙昧状态中。
我们主张“史论结合”,即科学理论和历史实际相结合,用马克思主义指导历史研究工作。遵循这条路线,社会主义新中国的历史科学就一定能够迅速发展,繁荣昌盛。
注释
[*]原载《人民日报》,1981年4月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