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儒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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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孔子兴学

孔子(公元前551—前479年)是上古国学的传承人、中国儒学的创始人,是儒教的教祖、中国的圣人。孔子名丘,字仲尼,春秋末年鲁国人。十五志于学,三十而立。志于道,据于德,依于仁,游于艺。兴于诗,立于礼,成于乐。兴办私学,有教无类,创立儒学。

儒者考释

儒者之名,古已有之。《周礼·天官》叙“大宰”之职云:“以九两系邦国之民:一曰牧,以地得民;二曰长,以贵得民;三曰师,以贤得民;四曰儒,以道得民。……”郑注云:“师,诸侯师氏,有德行以教民者。儒,诸侯保氏,有六艺以教民者。”古之儒者教民的“六艺”,为礼、乐、射、御、书、数,是周朝贵族教育子弟的六种技艺学术。《周礼·地官》云:“保氏:掌谏王恶,而养国子以道。乃教之六艺:一曰五礼,二曰六乐,三曰五射,四曰五御,五曰六书,六曰九数。”据传,五礼指吉、凶、宾、军、嘉等礼仪,六乐指云门、大咸、大韶、大夏、大濩、大武等古乐,五射指白矢、参连、剡注、襄尺、井仪等射箭技术,五御(驭)指鸣和鸾、逐水曲、过君表、舞交衢、逐禽左等驾车技术,六书指象形 、指事、会意、形声、转注、假借等书写艺术,九数指方田、粟米、差分、少广、商功、均输、方程、盈不足、旁要等计算技术。

俞樾注:“古谓术士为儒。凡有一术可称,皆名之曰儒。故有君子儒、小人儒之别。此经所谓儒者,止是术士耳。以道得民者,道亦术也。儒以道得民,谓以道术得民也。”许慎《说文解字》云:“儒,柔也,术士之称。从人需声。”《礼记·儒行》疏引《郑目录》云:“儒之言优也,柔也,能安人,能服人。又儒者濡也,以先王之道能濡其身。”儒者乃古代术士,性格柔顺,做事柔和,精通六艺,是教化百姓的老师。据考证,甲骨文“需”即原始“儒”字,“需”字造形与儒者的巫祝宗教活动有关。胡适认为,殷商宗教礼仪的职业主持者是最早的儒者,他们掌管丧礼、占卜、巫祝和祈祷等事,是一批经过特别训练的宗教职业者。

《论语》记述了孔子唯一一次说儒的情景:“子谓子夏曰:女(汝)为君子儒,无为小人儒。”表明春秋末年儒者职业正在分化:有为上层服务的,有为下层服务的。古之儒者以六艺教民,而孔子既教“六艺”也教“六经”,且以“六经”为主。“六艺”本义是礼、乐、射、御、书、数,相当于今天基础教育和职业教育的内容,“六艺”后来又指《诗》《书》《礼》《乐》《易》《春秋》六经,相当于今天大学本科和研究生教育的内容。孔子把古代教育的内容由“旧六艺”发展为“新六艺”,他也由旧儒变为新儒,从而创立儒家学派。

孔子创立儒家后,儒者逐渐转型,“儒”成了儒学及其信徒的专称。儒学的特点是:祖述尧舜、宪章文武、宗师仲尼,教育子弟、培养国主、崇尚仁义、推行仁政。崇信孔子学说的人称为儒士,也泛指一般读书人或知识分子。以孔子为代表的儒家学术又称儒术。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后,社会上涌现大量儒生。儒生指通经之士,也泛指一般读书人。汉代的博士官称为儒臣,后来凡读书人出身或有学问的大臣都称为儒臣。古代读书人喜欢戴一种方形头巾,称为儒巾。林景熙诗《元日得家书喜》云:“爆竹声残事事新,独怜临镜尚儒巾。”到了明代,儒巾一般为举人之未第者所戴。按照明清科举制度,凡应考秀才的儒生,不论年龄大小,统称为儒童(或称文童、童生)。儒者所宗仰的人称为儒宗。儒生兼行医者,称为儒医。儒生兼经商者,称为儒商。作为文官的儒者若带兵打仗,又称儒将。《史记》有《儒林列传》,儒林指儒家的学术界。汉儒扬雄云:“通天地人之谓儒”。《后汉书·杜林传》云:“博洽多闻,时称通儒。”后世科举取士,有“博学鸿儒科”。

孔子身世

儒家之学,始于孔子。孔子的祖先,可上溯至商代末数第二位天子帝乙。帝乙的长子名启。启母生启时尚未为正妃,生纣时始为正妃,故启年长是庶出,纣年幼是嫡出。后来,启封子爵于微(今山东梁山西北),纣作了天子。纣王是有名的暴君,重蹈夏桀的覆辙,断送了殷商五百年江山。微子启见商朝将亡,曾数谏纣王,纣不纳谏,遂出走。周武王灭商时,启向周乞降,封于宋,为宋国君,续殷祀。启的第四代子孙弗父何把君位让给弟弟厉公,自己做了宋国的公卿。弗父何的后代有正考父者,曾为宋戴公等三世的佐臣,作有《商颂》十二篇。正考父的儿子公孙嘉,字孔父,其后代以孔为姓,此乃孔姓由来。孔父嘉官至司马,因内乱身亡,其子被迫迁鲁,从此失去卿位,由贵族降为士族。孔父之子为木金父,生睾夷。睾生防叔,为鲁防大夫。防叔生伯夏,伯夏生叔梁纥。叔梁纥为鲁陬邑宰(鲁国的下级武官),是一位著名的武士,他先娶施氏,生有九女;晚年又娶十七岁的颜氏征在为妻,两人于尼丘祷神求子,“野合而孕”,后生孔子。据说孔子出生时头若尼丘,故取名为丘,字仲尼,姓孔氏。

孔子生于鲁陬邑昌平乡,今山东省曲阜南,时间为鲁襄公二十二年。孔子幼年丧父,母亲颜氏带他来到鲁国都城曲阜,住在阙里。孔子少时,尤重先王之礼。“为儿嬉戏,常陈俎豆,设礼容。”孔子十几岁时,颜氏去世。颜氏生前不让孔子知道其父的墓地,孔子将其殡于五父之衢(鲁国城内的街道)。后来陬人挽父之母把叔梁纥的墓地告诉孔子,孔子又把颜氏和父亲合葬于防山。孔子为母戴孝期间,有季氏飨士。孔子以士族身份参加,遭阳虎贬黜:“季氏飨士,非敢飨子也。”孔子忍辱而返。由于生活艰难,孔子不得不干一些被贵族们视为下贱的事情。他曾为鲁国权臣季氏家族当过“委吏”(管理仓库)和“田乘”(管理牛羊)。

孔子少时有大志,极好学,曾向苌弘学音乐、向师襄学弹琴。他说:“十室之邑,必有忠信如丘者焉,不如丘之好学也。”“吾尝终日不食,终夜不寝,以思,无益,不如学也。”孔子成年后,“身长九尺六寸”,人称“长人”。孔子十七岁时,鲁大夫孟厘子病重将死,诫其子曰:“孔丘,圣人之后,灭于宋。”“吾闻圣人之后,虽不当世,必有达者。今孔丘年少好礼,其达者欤?吾既没,若必师之。”孔子十九岁时,娶宋氏女为妻,次年生子,名鲤,字伯鱼。

鲁昭公二十年,孔子三十岁。因齐师伐鲁,齐景公和晏婴来到鲁国,慕名拜访孔子。齐景公问:“昔秦穆公国小处僻,其霸何也?”孔子答:“秦,国虽小,其志大;处虽僻,行中正。身举五羖,爵之大夫,起累绁之中,与语三日,授之以政。以此取之,虽王可也,其霸小矣。”景公颇以为是。孔子后来说:“吾十有五而志于学,三十而立”。

为政以礼

春秋末年,周室衰微,礼崩乐坏。孔子竭力维护周礼,挽救衰世。鲁国权臣季氏窃用天子之礼,“八佾舞于庭”,孔子说:“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孟孙、叔孙、季孙三家在祭祀祖先时僭用天子之礼,唱着《雍》诗撤去祭品,其中唱道:“相维辟公,天子穆穆”,意思是有诸侯们前来助祭,天子主祭,庄严肃穆。孔子气愤地说:这样的诗句怎么能用到三家祭祖的庙堂上呢?为了救治礼崩乐坏的局面,孔子每次进入太庙都向工作人员问礼,希望提醒人们遵守礼制。季氏家人讥讽说:“孰谓鄹人之子知礼乎?入太庙,每事问。”孔子说:“是礼也!”强调把规矩问清楚再进入正是礼的要求。孔门弟子子贡想把每月初一祭祖庙的活羊省掉,孔子说:“赐也!尔爱其羊,我爱其礼!”孔子因好礼和授徒而名声远播。有位边防官想拜见孔子,便说:“君子之至于斯也,吾未尝不得见也。”他见过孔子后,对孔门弟子说:“你们何必担心没有做官呢?天下无道已经很久了,上天将要以夫子为木铎来警醒世人!”

为了实现以礼治国的理想,孔子积极投身政治生活。三十五岁时,孔子避鲁乱入齐,做了高昭子的家臣,希望有用于齐景公。曾与齐太师论乐,闻《韶》音而学之,竟“三月不知肉味”。齐景公向孔子问政,孔子说:“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意思是说,治国之要在守礼,君臣父子各守其礼,各安其位,国乃治。齐景公叹曰:“善哉!信如君不君、臣不臣、父不父、子不子,虽有粟,吾岂得而食诸!”后来齐景公再次问政,孔子又说:“政在节财。”意思是为政之要不可奢侈浪费。齐景公有任用孔子之意,被晏婴所阻。孔子对晏婴印象不错,说他“善与人交,久而敬之”。可晏婴对孔子并不认可,他说:“夫儒者滑稽而不可轨法;倨傲自顺,不可以为下;崇丧遂哀,破产厚葬,不可以为俗;游说乞贷,不可以为国。自大贤之息,周室既衰,礼乐缺有间。今孔子盛容饰,繁登降之礼、趋详之节,累世不能殚其学,当年不能究其礼。君欲用之以移齐俗,非所以先细民也。”于是,齐景公改变了主意,对孔子说:“奉子以季氏,吾不能。”遂以中卿之职待之。即便为中卿,仍有很多人不满,齐国的大夫们欲加害于孔子,齐景公只得说:“吾老矣,弗能用也。”孔子只好启程,返回鲁国。

当时的鲁国政局混乱。阳虎轻季氏,季氏僭公室,陪臣执国政,大夫以下皆离正道。孔子若去从政,只能与季氏一道背离公室,所以尽管阳虎有请用之意,孔子却退而不仕,修诗书礼乐以教弟子,传播自己的治国思想。他说:“天下有道,则礼乐征伐自天子出;天下无道,则礼乐征伐自诸侯出。”“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共之。”“道之以政,齐之以刑,民免而无耻;道之以德,齐之以礼,有耻且格。”孔子居鲁不仕,有人来问他:“子奚不为政?”孔子说:“书云:‘孝乎惟孝,友于兄弟,施于有政。’是亦为政,奚其为为政?”在孔子看来,“为政”不一定要“从政”,推行仁义、复兴礼乐、培养治国之才也是为政。定公问政曰:“君使臣,臣事君,如之何?”孔子答:“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

孔子五十一岁时,阳虎之乱结束。为平息国人对内乱的不满情绪,三桓任用颇有声望的孔子。孔子为中都宰,“一年,四方皆则之,由中都宰为司空,由司空为大司寇”。定公十年春,齐鲁于夹谷会盟,孔子相礼。齐人计划用蛮人劫持鲁定公,孔子识破其机,面责齐景公道:“两君合好,而裔夷之俘以兵乱之,非齐君所以命诸侯也。裔不谋夏,夷不乱华,俘不干盟,兵不逼好。于神为不祥,于德为愆义,于人为失礼,君必不然。”景公无奈,退兵作罢。

孔子仕鲁的另一政绩是堕三都。三都乃三桓采邑,名属三桓,实为邑宰把持,成了陪臣执国命的根据地。孔子经过全面准备而付诸实施。在堕费过程中,公孙不狃乘子路出兵于费之际,率兵袭击空虚的鲁都。孔子镇定自若,指挥国人击败公孙不狃的部队,使堕费成功。可是,孔子仕鲁并未长久。三桓任用孔子本来动机不纯,更况孔子以礼行事对其构成危险。困境一旦过去,他们便不再支持孔子。孔子无奈,只好借口季桓子三日不朝之事辞职。

孔子离鲁适卫,曾拜见卫君的夫人南子,希望通过她的帮助有用于卫君。可是,非但无果,反而引起了子路的怀疑,孔子只好发誓说自己是清白的。孔子曾长期滞留卫国,并往来于郑、宋、曹、蔡、陈等国,多次遭受围困、驱逐和迫害,栖栖遑遑,累累若丧家之犬,但他不屈不挠,明知其不可为而为之。师徒一行被困于陈蔡之野,断粮七日,从者病而不兴,孔子仍讲诵弦歌不衰。

孔子满腔热忱却不受欢迎,这有其社会历史原因,而弟子颜回说:“夫子之道至大,故天下莫能容。虽然,夫子推而行之,不容何病!不容然后见君子!夫道之不修也,是吾丑也。夫道既已大修而不用,是有国者之丑也。不容何病!不容然后见君子!”

推行仁德

孔子思想的核心是仁德。仁的内涵很丰富,综合各种说法,可以说:仁为天地之道,圣人之德,君子之性,庶民之归。仁德的核心是爱人。

仁,从二从人,反映人与人之间的社会关系。男女相爱,结为夫妇,产生社会的细胞——家庭。由家庭,而有父母和子女,产生慈、孝、友、悌等人伦关系。推而广之,则有君臣、上下等社会关系。孔子从这里看到了“仁”在一切社会关系中的基础地位。更进一步,孔子看到,天虽然不像人一样有言语,却能“四时行焉,百物生焉”,仿佛有感情、有意志一样。天地合气,阴阳感应以相与,而万物化生,仿佛也是一种仁爱。与老子以“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相反,孔子把天道之健生看作仁德的体现,确立了“与命与仁”的信仰追求。

孔子常把爱好仁德与爱好美色联系起来,希望人们像爱好美色一样爱好仁德。这种联系不是偶然的。人之爱色,是秉受自天的自然之性。天地之道,因阴阳相摩而生生不已,仁德流行;男女之道,因异性相感而产生爱情,以至于子孙繁衍。孔子所说的仁爱,不是短暂的情感冲动,而是一种持久、深沉的道德修养,是君子“知天命”之后的道德自觉。孔子说,他的弟子颜回能够“其心三月不违仁”,应该是遵从孔子教化、长期修行的结果。

孔子对弟子的要求是:“入则孝,出则悌,谨而信,泛爱众,而亲仁。行有余力,则以学文。”在他看来,仁德虽为一种内心修养,却必须与实际行动结合起来,体现在人事上。他认为,为仁的根本是孝悌,只有先对自己的父母孝顺,尊敬自己的兄长,才能谈得上其他礼节。父母与兄长有生育抚养之恩,对他们报以仁爱是自然的事情,是为仁的第一步。把家庭中的仁爱推广开去,泛爱一切人,是孔子仁学思想的基本思路。他说:“夫仁者,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能近取譬,可谓仁之方也已。”孔门弟子子贡问,有没有一句话可以终身去践履,孔子说:“其恕乎!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他要求君子要成人之美,设身处地为别人着想。用孔门弟子子夏的话说:“君子敬而无失,与人恭而有礼,四海之内皆兄弟也。”

孔子强调礼乐教化,但认为礼乐的根本在于仁德修养,把仁德看作调节一切社会关系的道德基础。在爱人的基础上,仁德还包括许多内容,如“仁者乐山”“仁者静”“仁者必有勇”“仁者不忧”“仁者寿”等,倡导一种安泰、达观、不忧不惧而又勇往直前、率性而行的道德修养。孔学把礼视为调节社会关系的基本规范,强调“礼之用,和为贵。先王之道,斯为美,小大由之”,要求弟子们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克己复礼为仁。

子张向孔子问仁,孔子说:“能行五者于天下为仁矣”,那就是:恭敬、宽厚、诚信、机敏、慈惠,因为“恭则不侮,宽则得众,信则人任焉,敏则有功,惠则足以使人”。在这五者之中,孔子更强调诚信的重要性,他说:“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也。”“民无信不立。”“言忠信,行笃敬,虽蛮貊之邦行矣;言不忠信,行不笃敬,虽州里行乎哉?”

孔学还强调守死善道、杀身成仁。他说:“志士仁人,无求生以害仁,有杀身以成仁。”“笃信好学,守死善道。危邦不入,乱邦不居。天下有道则见,无道则隐。邦有道,贫且贱焉,耻也;邦无道,富且贵焉,耻也。”又要求保持和而不同、坚守正义的君子之操。

授徒行教

西周以降,王权式微,朝政衰败。王权衰微造成中央文化机构废驰,文职人员和政教典籍流散四野,民间文教随之兴起。除孔子外,较早从事私人教育的还有叔向、壶丘子林、邓析和少正卯等。所授内容,无非三代以来的政教知识。由于各人掌握的材料不同,教学中的取舍和取向不同,逐渐形成不同的学派或教派。孔子以其渊博的政教知识、强烈的人文情怀、积极的救世热忱,成为影响最大、成就最高的教育家,被后世奉为“万世师表”和“至圣先师”。儒家成为中国国学的最早学派,孔子成为中国国学的象征。

孔子自称“述而不作,信而好古”,以四教——文、行、忠、信,绝四——毋意、毋必、毋固、毋我,不语四——怪、力、乱、神。孔子授徒,有教无类,“自行束修以上,吾未尝无诲焉”。《史记》云:“孔子以诗书礼乐教,弟子盖三千焉,身通六艺者七十有二人。”

孔子之教,以六经为主,尤重诗礼。对其子伯鱼,即以诗礼为教。他说:不学诗,无以言;不学礼,无以立。据说子路乃无恒之庸人,未入孔门时,戴鸡佩豚,勇猛无礼,闻诵读之声则摇鸡奋豚,扬唇吻之音以聒贤圣之耳,甚至凌暴孔子。孔子设礼稍诱之,子路乃儒服委质,因门人请为弟子,而卒能政事,序在四科。此事不仅说明孔子有教无类、善于发现和培养人才,也说明礼教之重要。关于学诗,孔子说:“小子何莫学夫诗?诗,可以兴,可以观,可以群,可以怨。迩之事父,远之事君,多识于鸟兽草木之名。”可见其功用之多。

孔子行教,以救世为目的。他推行仁义,重整道德伦理秩序,变“天下无道”为“天下有道”。他一方面对各国君主抱有极大希冀和热忱,力求通过参与政事活动和回应君主们的政教咨询以达其志,另一方面则积极讲学授徒,通过教育活动来传播治国思想。

孔子曾把其教育内容分为德行、政事、言语、文学四科,而德行居首,德行的中心是仁。仁学既是孔子儒学思想的核心,也是孔子教育实践的核心。把德行排在政事前面,表明孔子已有德行重于政事、内圣重于外王的倾向。德行在政事活动中主要表现为对礼的遵循和践履,仁德的修养成为践礼和从政的基础。他说:“人而不仁,如礼何?人而不仁,如乐何?”

孔子的教育思想,主张学而知之。他说:“生而知之者,上也;学而知之者,次也;困而学之,又其次也;困而不学,民斯为下矣。”“我非生而知之者,好古,敏以求之者也。”“三人行,必有我师焉。”“默而识之,学而不厌,诲人不倦,何有于我哉?”

对学生,孔子也以刻苦好学来要求。他对颜回的好学精神极为赞赏,颜回也因好学而成为孔子最得意的弟子。他说:“德之不修,学之不讲,闻义不能徙,不善不能改,是吾忧也。”他认为:“好仁不好学,其蔽也愚;好知不好学,其蔽也荡;好信不好学,其蔽也贼;好直不好学,其蔽也绞;好勇不好学,其蔽也乱;好刚不好学,其蔽也狂。”“敏而好学,不耻下问,是以谓之文也。”他主张学习的态度要诚实,要学思结合。他说:“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道听而涂说,德之弃也。”“多闻阙疑,慎言其余,则寡尤;多见阙殆,慎言其余,则寡悔。”“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学知、求实、慎思、明辨,是孔子对为学的基本要求。

孔子强调启发式教学。他说:“不愤不启,不悱不发,举一隅不以三隅反,则不复也。”所谓“悱”,是思考问题而没有想通的状态;所谓“愤”,是想说而说不出来的状态。只有到这个时候,孔子才加以启发,让学生的思想得以通达顺畅。有一次,子贡思考出一个做人的道理,便问孔子:“贫而无谄,富而无骄,何如?”孔子说:“可也。未若贫而乐,富而好礼者也。”既有肯定,又有提升。经这么一启发,子贡马上引《诗》来表明:“诗云‘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其斯之谓与?”孔子见学生能举一反三,便表扬说:“赐也!始可与言诗已矣。告诸往而知来者。”尤显其“不愤不启,不悱不发”之意。

孔子还强调因材施教。孔子思想的核心是仁,但对于不同的弟子问仁,他的回答不同,皆有针对性。勇敢进取的子路问:“闻斯行诸?”孔子说:“有父兄在,如之何其闻斯行诸?”而行为退缩的冉有问同样的话,孔子则说:“闻斯行诸!”他的指导思想是:冉有退,故进之;子路兼人,故退之。务必使弟子们都能补偏救弊,向健全的方向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