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第十四话 早安，晚安。
平静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多久，我始终无法正视那剪不断理还乱的感情。
一切被压制的情绪一旦爆发那将一发不可收拾，我和李倩算是正式摊牌了。
那是一个周末的晚上，我们照常吃完饭以后一块去了KTV。孙泽宇和赵亦可在唱着男女对唱的抒情歌，气氛恰到好处。
李倩在点歌机上点了一首有点甜，上个礼拜她就和我约好一起唱这首歌。我全然不知一首歌竟然会成为所有事情的导火索，如果早知道今天，也许我会花点心思练练歌。
音乐的前奏响起，李倩拿着话筒一脸期待地看着我。我硬着头皮接过另一只话筒，张口了嘴却没有一个字在调上。
其实我之前也没听过这种歌，这种情歌不在我听的曲类之中。
场面死一样的寂静，只剩下伴奏在响着。李倩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连到了她的部分她也没开口。
孙泽宇反应过来忙切掉了这首歌，打着圆场说道：“咱们换一首。”
李倩失落地坐在沙发上，一动也不动。我没见过如此落寞的李倩，她一向都是骄傲而自信的。
我有些不知所措，只是埋着头喝着酒。赵亦可坐在李倩旁边低声说着什么，大概也就是安慰她再骂我两句的话。
面对着孙泽宇递过来的话筒我接了过来，感觉体内有太多情绪需要宣泄。唱歌成了最好的方式，我一遍又一遍地唱着三国恋，直到声嘶力竭。也许是因为伴奏的缘故，也没觉得吵到哪里去。
我不知道唱了多少遍歌，也不知道李倩喝了多少瓶啤酒。只是后来她有些失控，眼泪和笑容一起出现在脸上。
我们谁都没有再和谁说一句话，她可能是不想理我，我只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们沉默着，在沉默中流泪。没有哭声，没有一句抱歉，混合着酒水一滴滴流进嘴巴里。
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喝醉了的李倩脸上升起酒醉的酡红，脸上的泪水让她看起来楚楚可怜。我也许是喝的次数多了，酒量见长，除了感觉晕乎乎的，意识却出奇的清醒。
赵亦可搀扶着李倩一步一摇晃地走在马路上，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我从来没有发觉这条回宿舍的路有那么长，怎么走也走不到头。
李倩干脆直接在路旁坐下了，抱着路灯杆子又哭又笑。
我说不出一句关心的话来，只是默默脱下了外套搭在她的肩膀上。晚风送来的不是清凉，而是一阵冷意。
李倩抬头看了我一眼，挥了挥胳膊甩掉了我的外套。她笑着看着我：“不用你管，反正你也没在乎过我。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
我被冷风吹的一阵哆嗦，可她的话比冷风还要冷上几分。如果我穿上了外套也就不再畏惧冷风，可她冰冷的话我要如何抵抗。
也许她说的没错，我一直都是自以为是的。我以为保持着距离，她就会知难而退。我以为委婉地拒绝，她就不会受到伤害。可事实证明我错的有多离谱，我以为我是善良的，心软的。可这些反而成了所有伤害的病根，不仅伤害了自己，也伤害了所有接近我的人。
我固执地捡起外套再一次给她披上了，她没在拒绝，而是无力地哭了起来，没有一丝声音，只是身体在微微抽动着。
我才发现无论是她的笑容还是她的眼泪都成了一种负担，成了我躲不过去的负担。
赵亦可走了，孙泽宇也走了。只剩下我们两个人，孤独而落寞地坐在寒冷的风里。她比我想象中还要固执，无论是谁劝她，她也没再走一步。而我，也不可能丢下她，只能坐在她旁边。
我们是孤独而落寞的，尽管我们陪伴着对方，可心却没走到同一个地方。
过了许久许久，她也许是哭的精疲力尽了，歪着头靠着路灯杆子。昏黄的灯光照在她满是泪水的脸上，柔弱而倔强。
我们谁也没有开口说一句话，一直从深夜到天边出现鱼肚白。她靠在我的肩膀上睡着了，我并不宽阔的肩膀是她唯一的依靠。
谁也说不清感情拥有多大的魔力，大到可以改变两个人。原来的她，骄傲而自信，一副乖乖女的模样，此刻却毫无防备地靠着我的肩膀睡着了。而我，从一个跟女孩子说话都会脸红的少年，此刻却把肩膀借给了身边的人。
我内心是煎熬而矛盾的，我不想她继续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也不忍心看她难过。
人就是一个纠结的动物，总是想着面面俱到。可有几个人能做到让所有的人都满意，让关心的人都不掉眼泪。
李倩睡得并不安稳，也许是感受到了我情绪的起伏，她的眼皮动了动。
我清晰地看见她脸上所有细微的变化，那种酸楚只有经历过的人才能真正体会。
李倩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头还靠在我的肩膀上，没有分离的意思。
我指了指天边，淡淡地说道：“日出。”这是一夜我开口说的唯一一句话。
李倩顺着我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好美啊。”她的手抱着我的胳膊抱得更紧了，像是抓住救命稻草般不肯放手。
我打了一个喷嚏，开始瑟瑟发抖。
李倩松开了我的胳膊，转手把外套递给了我：“我们回去吧。”
她其实也冷的不行，双手抱着胳膊直哆嗦。我继续给她披上了外套，点了点头把她送到楼下。
李倩站在台阶上拉着我的胳膊，眼中满是温情：“你上来坐会吧，喝杯热水暖暖身子。”
我刚要拒绝，又打了一个喷嚏。李倩不由分说拉着我就往楼上走，我也就顺从着她进了房间。
一进客厅，她就倒了杯开水放在我面前：“我们这也没有多余的杯子，你就用我的吧。”
我点了点头：“你赶紧回房间吧，冻了一夜别发烧了。”
李倩把衣服还给了我：“你在这等会，我给你拿个毛毯。”说罢，就往卧室里走。
卧室里传来赵亦可慵懒的声音：“倩倩，你才回来啊？”
接着就是一阵翻箱倒柜的声音，我穿上了外套，蹑手蹑脚地走出了房间带上了门。
我刚下了楼，李倩就在阳台上朝我喊了声：“你怎么不说一声就走了？”
“你回去睡会吧，别影响别人休息。”我朝李倩挥了挥手，笑了笑。
回到宿舍，我再也忍不住寒冷了。身体一个劲地哆嗦，牙齿一直在碰撞。喝了一大杯热水，我就直接钻进了被窝里。
一条来自李倩的消息传来：“你到宿舍了吗？”
“到了，在被窝里，刚准备睡觉，你也睡吧，早安，晚安。”
“早安，晚安。”
被子里是温暖的，梦境也是温暖的。我的身体开始发烫，感觉却是更是冷的不行。
一觉醒来，我发烧了。没有温度计，我也不知道到底多少度。只是身体时冷时热，消磨着我的意志。
家里也没有常备感冒冲剂喝发烧药，我只能又加了一床被子，然后把头蒙在被子里再次睡去。
再醒来的时候我的额头还是有些烫，但已经好转很多了，起码身体恢复了不少力气。我从小就讨厌医院，能吃药就不打针，能扛过去就绝不吃药。很多次发烧我都是自己一个扛过去的，身体上最大的一处伤还是腿上那块疤痕，那是我磕在乒乓球台上留下的伤疤。当时流了好多血，我愣是靠创可贴撑了过来。没缺一节课，上下楼都要人扶着。
天色已晚，我在楼下随便吃了点东西就回了宿舍，继续埋头睡去。
期间李倩没有给我发消息，我倒是有些意外。
周一，上午第二节课下课。李倩给我打了一个电话，她的声音听起来很虚弱：“谕轩，我生病了，今天没来上课。”
“你等着，我马上到。”我也来不及多说什么，只留下一句话就挂断了电话。
我的心情是焦急的，连一声招呼也来不及打就跑出了教室。心里想的算是李倩虚弱的样子，自责地不行。我都生病了她怎么可能会比我身体还好，可我连一条关心的短信都没有。
我悄悄接近了门卫室，两个值班的警卫正聊着天。我猫着腰贴着墙靠近了出口，出口半人高的栏杆横在我的面前。趁着他们不注意我蹲着就爬出了出口，却被一声训斥吓了一跳，胳膊挂在栏杆上被划了一道长长的口子。
“站住，干嘛的！”
来不及包扎，我捂着伤口就往人群中跑去。混入人群的我迅速甩开了警卫，胳膊的疼痛此时才传来。
鲜红的鲜血汇成在一起，汨汨地往下滴落着。我的掌心也被鲜血浸湿了，在地上留下一道清晰的血迹。
我来到药店用纱布简单包扎了一下，伤口虽然很长，但好在不深，浅浅地划破了表皮，不然我也没有力气站着了。
我在药店拿了感冒冲剂和一盒发烧药，又跑到水果店买了一些水果，最后打包了一份李倩最爱吃的煲仔饭就来到了她家楼下。
我上了楼，敲了敲门，她立马给我开了门，像是专程在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