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十一话 吻是甜的泪也是
王淼带着我来到停车处取过了单车，我骑着单车载着她向街上行驶着。对于Y镇的街道我已经有些模糊了，王淼坐在单车后座上给我指着路，时不时说起她在这个镇子上的故事。
忽然之间天空下起，一开始还是滴滴点点，没一会就变成了滂沱大雨。王淼在车后座临近搂着我的腰，我透过后背甚至能感受到她的体温她的心跳。街上的人大多都没有打伞，一个个抱着头奔跑着。我卖力地踩着踏板，后座的王淼似乎没有受到大雨的影响放肆地欢呼着。
可能这就是我喜欢她的原因之一吧，无论什么情况她都能乐观的笑出来。她的笑很有感染力，我被她带的竟然也笑了出来。在旁人看来我们两个就是一对疯子，滂沱大雨中回荡着放肆地欢笑声。
终于骑到一排带着飞檐的古屋旁，我停了下来打算先避下雨。我把车子停在了一边，护着王淼来到了一段廊檐下。身上的衣服淋了个通透，唯有背后被王淼趴伏着的地方还是干燥的。王淼恰恰相反，背后湿了个透，唯有面前的衣服是干燥的。我们两个人的样子都有些滑稽，互相看着对方就笑了起来。
我突然想到她的书包里还有一件我干净的衬衫，那是我早上有些凉穿着后来放到她书包里的，如今正好派上用场。棕色的皮书包很好的起到了防雨的作用，衬衫还是干燥的。我给王淼穿衬衫，王淼很配合抬起了胳膊，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雨越来越大，有着愈演愈烈的味道。
王淼抱怨道：“什么鬼天气，这雨说下就下，还下那么大。”
我一脸宠溺地看着她：“今天立夏，也是我们在一起的第一天。”
“已经夏天了吗？时间过得可真快啊。”
“对啊，因为有你，这个夏天一定是个难忘的夏天。”
王淼倒也没有害羞，她本就不是惺惺作态的女孩。我喜欢她的明朗乐观洒脱，甚至有点痞气，这也是她和别的女生不同的地方。
雨下起来没完没了，风也更是凑起了热闹，喧嚣呼啸夹裹着大雨就迎面而来。原本我们就已经站在了廊檐最里面，已经是避无可避了。我转身站在王淼面前用后背替她挡着风雨，她看见我背后全部被大雨淋透了，下意识地把我又往她面前拉了拉。
此刻我距离她发距离大概只有一厘米，我头发上的雨水顺着打结的头发一直滴落在她发丝上。水珠溅落在她的脸颊上，让她显得格外柔弱。此刻，我多想把她揽到怀里，给她一个拥抱。忽然想到自己浑身湿漉漉的，刚给她穿上干衣服，万一她感冒生病就好了。
王淼见到我张开的手伸了伸还是没有落下，双手从背后环抱着我。我一下收不住力，压倒在她身上。我刚想用手撑开墙壁给她一个安全距离，她整个人都缩在了我怀里把头在我胸口蹭了蹭，像是一只被淋湿的小猫。
“我身上都湿了，快松开，待会把你身上也映湿了。”
“不要，现在我就想抱着你。你快点抱紧我，笨蛋。”
我无奈地笑了笑，紧紧地把她搂在怀中。两个人在这个狂风骤雨的立夏相依相偎，除了屋檐外的风雨和怦怦的心跳仿佛一切都静止了。我们没有更亲密的举动，只是紧紧依偎着，这一刻我们就是彼此的依靠。
她的发香萦绕在鼻尖，混合着雨水的气息让我觉得无比温馨。
王淼一脸坏笑地抬头看着我：“你的心跳怎么那么快？”
我面色一红：“是你让我怦然心动。”
“让我感受一下。”说着不等我反应，就把手放在我的心口处。
我从未和女生这么近距离接触，此刻更是紧张的不行，越紧张心跳的反而越快。只见她一脸惊讶地说：“哇，这么快。我的魅力有这么大吗？以前怎么没发现。”
我咽了咽口水，缓缓将她的手抽了出来。这样的接触让我多少有点不适应，我被她的突然袭击而涨红了脸，尴尬地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
王淼看着我的模样，更是一副饶有兴趣的样子：“你脸皮怎么那么薄，别我从来没有见过一个男生可以说脸红就脸红。”
我感觉到了王淼目光中的灼热，下意识地低下了头。心里默念：“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
我趁机向后退了一步，就步入了风雨里。王淼拉了拉我的胳膊：“你过来，我离你远点就是了。”
于是我就这样喘着粗气距离王淼几厘米，她死死的盯着我，看得我直觉得不好意思：“你怎么一直盯着我看？”
“你很好看啊，还那么温柔可爱。我怎么觉得你才是女孩，我才是男孩。”
我不甘示弱争辩道：“谁说的，我只不过没有经验而已。以前从来没谈过恋爱，哪里会和女孩子那么亲近。”
“像你这样会脸红的男生真是不多见了，别的情侣都是女生害羞。”
“…………”
风雨终于渐渐停歇了，雨后的街道格外清新。我拿着纸巾擦拭了一下车座和后座，然后载着王淼继续行驶着。经过刚才一幕，肚子里更觉得饿了。
“王淼，我们去哪里吃？”
“你往前骑一百多米，有家过桥米线很好吃。”
于是我载着她在过桥米线店门口停了下来，看这褪了色的招牌应该是老字号了。向老板要了两份米线，我们就坐在凳子上等待。
我看到王淼的头发乱糟糟的，显然是在我怀里蹭的。我伸手温柔地替她梳理头发，她难得乖巧地低下头。她的头发不长，还没到肩膀，梳理起来也很简单。
很快两碗热腾腾香喷喷地米线就端上来了，我起来两双筷子递给王淼一双就开吃了。我刚吃了一口，王淼就夹着碗里的青菜问：“谕轩，你爱吃青菜吗？”
其实我内心是拒绝的，我是一个特别挑食的人。甚至不能用挑食来形容，我吃一口青菜就想吐，是真的会吐出来那种。但看着她带着笑意的眼睛我没有时间犹豫，更没有理由拒绝。
我笑着说：“喜欢啊，你不爱吃是吗？那夹给我吧。”
“谁要嫁给你啊？不要脸！”
王淼的回答让我愕然，她也太能扯了。我没有多说什么，强忍着笑意把她碗里的青菜夹到了我碗里。
于是两人份的青菜就这么到了我碗里，我简直想死的心都有了。这也许就是我和她的不同吧，她很坦率，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我很虚伪，不喜欢也是喜欢。
也许这也是爱情的一部分，总要有一个人来扮演虚伪的那一个。
我几乎是在肚子里一阵翻江倒海的滋味中吃完的青菜，嗓子里一阵阵反胃。还在王淼面前表现出一副很好吃的样子，这一刻我觉得我真的很虚伪。
王淼的饭量很小，米线吃了一半就饱了，然后就一直看着我吃。那种滋味我实在没法用言语形容，这估计是我吃过最难忘的饭。
饭后，我载着她在街上转悠。骑得很慢，只想能多陪她一会。其实说我陪她，不如说她陪我。她对这儿已经太熟了，我才是那个陌生的人。她坐在后座一只手搂着我的腰，一只手给我指指这个，指指那个，嘴巴里介绍个不停。我很享受这个过程，其实也是有她才会有这种感受。不然让我独自在这街道上，我可能待不了一会就会觉得厌烦。
所以到底是人改变了环境，还是人改变了环境，就见仁见智了。总是，我是因为她才喜欢这片土地，这条街道还有那碗过桥米线。
可是骑得再慢，也终究会到头。没一会就到了街尾，这里已经没有了商户，只是偶尔有几家早已人去楼空的老房子。王淼显然也没和我待够，指着尽头上坡：“我们去堤坝上面兜风。”
我自然没有意见，骑到了上坡处。因为坡度太大，王淼跳下单车先一步往堤坝上跑去，我推着单车跟在后面。上了堤坝后，她坐在后座柔若无骨地整个人贴在我的身上。我载着她优哉游哉顺着堤坝行驶着，堤坝上空空荡荡除了杂草丛生空无一物。
可惜天公不作美，不一会功夫又开始滴滴答答下起了雨。我刚想载她找个地方避雨，就听见王淼放肆地喊了一句：“谕轩，陪我淋场雨，我们也算轰轰烈烈爱过了。”
于是我们雨水中放肆地唱着五月天的放肆：“梦想永远是逆向，一路都有人阻挡。人们说的荒唐，却是我的心中的天堂。就放肆爱、放肆追、放肆去闯、放肆的大闹一场。不能原谅，如果很多年后我还是这样。就放肆爱、放肆追、放肆去闯、放肆是我的信仰。再不去闯，梦想永远只会是一个梦想……”
雨水渐渐模糊了视线，已经不能再骑车了。我只能把车子停靠在路上，在雨中散步。雨水把我们淋了个通透，湿透的衣服紧紧贴在身体上。她很瘦，大概只有八十多斤。我也重不到哪去，也属于清瘦型。
“谕轩，我们去堤坝下玩吧，你看那边。”王淼指着堤坝下的老房子，四周都是被冲塌的残垣断壁。
雨水冲的草地有些滑，我怕摔到王淼拍了拍后背：“上来，我背你。”
王淼兴奋地跳上了我的后背，我背着她朝堤坝下跑去。虽然看似并没有多远，但因为坡度草地太滑并不好走。我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几次差点没了力气一想到她在背后就充满了力量。
我的体力始终是弱项，从小不爱运动让我比常人体力都要差。但还是坚持着背着她跑到了堤坝脚下，我感觉我只剩下喘气的力气。
王淼显然也没想到我真能背着她跑了下来，兴奋地在我脸上啄了一口然后装作若无其事地走开了。
我还没反应过来她就已经跑到了老房子跟前，我担心有危险急忙跟上去。房子里已经没有人居住，仍顽强的伫立在风雨中。老房子旁边是倒塌的残垣断壁，旁边还有一颗倾倒在地上的一颗死了很久的大树。
我坐在树干上，她安静地躺在我的怀里。
“谕轩，你说你为什么那么傻？为什么我做什么决定你都跟着我？我从未想过会有这么一天，我居然冒着大雨跟你一块疯狂。”
我抹了把脸上的雨水，佝偻着身子为她阻挡着原本倾洒在她脸上的雨水：“我也没想到我会变成这样的人，我以为我一辈子都是循规蹈矩，按照正常人的方式活一辈子。可能这就是爱情吧，它让我们都变了。”
“那你会一直陪我疯下去吗？无论我做什么决定，你都会陪着我吗？”
“我会”
王淼浅浅地给了我一个吻，我第一次知道原来吻是那么甘甜清冽。
直到脑袋因为缺氧而带来的眩晕感阵阵袭来的时候，两个人才分开。我们相拥着大口大口地呼吸着雨后的清新空气，一阵风透过湿透的衣服吹进身体让我感到有些冷。我抱紧了怀里的王淼，她蜷缩着身子窝在我怀里。我们便如此互相取暖，直到觉得没那么冷了呼吸才渐渐地平息了下来。
“谕轩，以后我们会结婚吗？”
“会的，无论怎样我会娶你的。”
“可是我成绩不好，考不上你能考上的高中。你上了高中以后也许就会把我忘了，对吗？”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她自卑的一面，她怯生生让我有些心疼。我只能尽力紧紧抱着她，恨不得把她融在身体里。
“不会的，我可以和你上一所高中，只要你愿意，我都愿意。就算以后我们不在一个高中，高中毕业之后我们也会在一起的，大学就能自由恋爱了。”
“可是，那些都太遥远了。我害怕，我害怕未来的变化太快。而且就算你到了大学，我也未必能考上大学。我害怕，我等不到那个时候。”
“不会的，就算我爸妈反对我也会义无反顾地跟你在一起。哪怕不能念大学，我也在所不惜。”
王淼听到我的话眼泪不由得落了下来：“那你会爱我一辈子吗？”
我轻轻拭去了王淼眼角的泪，塞进了嘴巴里。我一脸认真地说：“我也不知道一辈子有多长，十年，二十年，还是五十年。可我知道哪怕我只剩下一秒钟，我都不会停下爱你。你看，眼泪是甜的。”
我的眼角不知何时也流出了一滴泪，一下就滑到了脸颊上。我正要擦掉王淼就提前伸出手指拭去，把手指放进了嘴巴里。
“骗我！是咸的！打死你！”
我拔腿就跑：“是真的，你的是甜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