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山南水北
何煜文的岳父岳母他们离开BJ是在初三，而程潇打算初五回美国，自然要带走的还有何好好。
之前所说要征求何好好的意见，何煜文和程潇都选择性的忽视掉了。
不是说何好好的意见不重要，而是他们现在目前的状况确实没办法去征求何好好的意见。
如果说何好好要留在中国怎么办，难道让程潇一个人回美国？
就如同程潇说的那样，真的要让她一个人在美国孤苦无依不成？
初四的晚上，两人坐在何崇楼的舞台下开始了一次认认真真的交流。
关于何好好，关于两人的未来。
何好好已经睡了，天上的没有月亮，一片黑暗，只有何崇楼内的几只红色的大灯笼亮着，在显示它的作用。
这灯笼里面自然不是火烛，而是灯泡。
何煜文给自己和程潇各自倒了一杯茶，坐在了程潇的对面，看着程潇的脸颊有些出神。
即便程潇快三十岁了，可和他们当初认识的时候，面容没有一丝变化，如果真的说要有，那么程潇便是多了几分成熟女人的妩媚。
何煜文应该骄傲，这是他和程潇度过的十年里面，双方共同经历的成果，恰好的是，她是自己的妻子，自己是有功劳的。
两人就这样彼此看着对方，少了当初初见时的惊艳和崇拜。他们都已经过了那个年纪，现在该有的是爱与亲情。
不会看腻，一辈子都没法看腻。
沉默了许久，见何煜文没有率先开口的打算，程潇忍不住说道：“你想听听我为什么不愿意回国吗？”
何煜文没有犹豫的回答道：“我知道！”
程潇摇头，非常郑重的说道：“不，你并不知道。你觉得是我在美国的这十多年里面付出了太多的汗水和努力，在美国和你一起买车买房拥有自己的事业，舍不得放下在美国所拥有的一切，然后回国发展。”
何煜文点头，他是这么想的，当初自己要回国的时候程潇也是这么说过。
程潇用手指扣着青花瓷色的茶杯边沿，说道：“在美利坚这些年，一直都没有让我能够真正喜欢上这个国家。我们的青春的热血造就的自以为公平，不过是美帝用来糊弄我们这些留学生的罢了。
无论是在企业还是其他工作单位，不是美国本土的人永远得不到重用的机会，这你不懂。因为你在美国这些年靠的是脱口秀，而你需要的只是逗笑观众，就可以拿到不菲的收入。
而作为你的妻子，没有你有本事，只有在职场上不断的努力才能够成就现在的自己。当然，我内心是知道我无论如何努力，都进入不了他们的核心圈子。”
程潇看着何煜文的神色，有些自嘲的说道：“你可能认为回国发展对于每一个留学生都是最好的出路，可对于某一部分的人来说确实如此。但对于像我这样的女人来讲，却不是这样。
我嫁给你六年了，我从当初的年轻姑娘变成了一个老姑娘了。我回国我拿什么去和比我年轻的小姑娘竞争，靠学历吗？”
“国内的大学很多不比国外的差，也许纽约大学听起来挺高大上，可无论什么行业对于绝大多数女人来讲都是吃青春饭的。
我不年轻了，我没有办法跳出我的舒适圈去另一个陌生的圈子重新开始的勇气。
何况我们还有女儿，也许她在成长的过程中也会疑惑，自己的妈妈就这么觉得美国的空气都是清新的吗？
不是，真的不是，我讨厌美国的一切，可我不能够失去我在美国的一切。”
程潇没有想过这一次会讲这么多给何煜文听，就好像已经组织好了无数次的语言，想要一股脑的告诉自己的丈夫。
何煜文听完以后，咬着嘴唇，想要说什么的时候，被程潇制止了。
程潇讲道：“你先听我说完，我觉得你也应该听我说完。”
“好！”何煜文认真的点头。
程潇继续说道：“我一直没办法回国，我也曾想过等我老了，我会选择回国吗？但这太远了，我想不到那么远。我暂时能够想到的只有好好、你和眼下的工作。
所以当你突然说要回国发展的时候，对于我来说便是改变了我原有的生活状态，让我差点癫狂。
那一刻我很难理解，你在美国讲脱口秀的收入很丰厚，甚至我还曾幻想过你会成为喜剧大师，就像艾金森先生一样，而你在美国的名气未必不可以成为这样的人，毕竟你才三十岁。
我回来的前一天晚上我还在告诉自己，我一定要说服你让你和我一起回美国，我们一家人就应该在一起幸福快乐的生活，而不是分隔在两个不同的国家。
这段时间看见你为你现在工作所做出的付出，看见你脸上的笑容，我突然有些理解你了。我觉得你何煜文，我程潇的丈夫就应该活成这个样子。坦坦荡荡，寻求他所要的。
所以，我不会劝你，也请你不要挽留我。”
何煜文第三次点头，眼中有着泪花闪烁。这才是自己的妻子，她会理解自己所做的一切，她会支持自己所做的一切。
而程潇早已经泪流满面，她不知道他们二人接下来会多久不能够见面，可不管如何，她有一个令自己为之骄傲的丈夫，她也希望自己的丈夫能够为自己骄傲。
何好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门口，扶着木门看向了坐在桌子上的程潇和何煜文。
她的声音传了过来，说道：“爸爸，我要和妈妈回美国，等你有时间就回来看好好，好好一定会听妈妈的话。”
何煜文连忙起身，跑过去将何好抱入怀中，摸着她的头，心疼的说道：“好好怎么起来了，外面冷！”
何好好在何煜文的怀中，盯着何煜文的眼睛，然后往他的怀里缩了缩，说道：“好好会做个乖孩子的。”
这一刻的眼泪，就好像应这情景一样，不要钱的往外钻。
世界上没有什么对与错，只是我们各自有各自的立场，有想得到的东西，便成了两派。
你我山南水北，想抱你都没有机会，就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