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026舅舅来送
最后目光所及处,再望不到对方零星半点的身影。
此次一别,怕是此后再无相见之日,唯有祝愿你安好。
小姐!
碧云……
“一点人影都看不到了,还在这装什么?人家也没给你什么好东西,装的跟什么好主子似的!
人家真忠心你,哪能一个铜板都给你不得!”
苏清莲紧挨着她的母亲,坐在清洛的斜对面,即使面色极为虚弱,但也还是忍着腹中翻滚恶心,冷嘲道。
清洛冷冷的撇了对方一眼,低下头,开始将散落出来的衣服塞回包裹里,然后极为生疏的打了个结。
平日都是养尊处优的,在这儿不平的道路中,马车不断的剧烈摇晃,只感觉全身都要散架一样。
但是突然从云层被碾入地里,心里的怨恨心里的不平简直都要冲破头顶宣泄出来!
可惜苏清莲想通过嘲讽清洛宣泄绝望,却自己说没说几句,就忍不住干呕起来。
苏文氏用力拍了拍苏清莲的肩膀,狠狠一瞪对方。
苏清莲用力一抹眼睛,别过了脸,后脑勺对着她母亲。
如果在之前,苏文氏早就哄着自己的宝贝女儿了。
可现在是什么时候?流放的途中!
哪还有精力精神安抚脾气上头的女儿。
苏文氏目光朝车外不断朝后移去的道路期盼的望去。
二弟,就这么狠心?
不来送送自己这个姐姐?
不说要给些什么,之前自己掏心掏肺对他好,人家小丫鬟也知道送些衣裳,耐磨的鞋子。
怎么嫡亲嫡亲,自己养大的亲弟弟就在苏家一出事,一下不来看看?!
苏文氏努力忍受着,但泪水还是滑过泛红的眼角。
她受惊似的连忙抬手抹过泪珠,再抬头看去,看到的却是大家事不关己的低着头,或者目光溃散呆滞的望着前面。
苏文氏手无力的垂下,是啊,自己不再是苏家大夫人,管家主母了,还要什么脸面啊?
还怕什么妯娌,被自己压着的原配嫡女与庶女看笑话?
要说笑话,之前所有人被一起的搜身,被婆子辱骂时早就丢的一干二净了!
自己还在这守着什么啊!
抽泣声不在忍耐的溢散出,但苏文氏还是没有受到任何的安抚安慰,包括她身边的一直疼宠的女儿。
她的儿子,她的庶子也都正面目狰狞的死死搀扶对方,忍受着脚下剧痛,一步又一步艰难的迈步着。
苏文氏心心念念的亲弟弟还是没来,倒是清洛没想到竟然还有人念着她。
隔了一天,同样的中午休息,两道身影走进这流放的人马中。
一个小斯打扮的男子点头哈腰的送上几个碎银。
清洛在苏家一家人探究,带些喜色的目光中离开人群,面色有些愣然的走向一脸复杂又担忧盯着她看的中年男子。
走进对方,就听那男子声音有些低沉的说道:
“清洛你受苦了……舅舅、来送送你……”
是了,原主的嫡亲舅舅,何正英。
在原主记忆中自己与外家早就没有了联系,只知道有那么个舅舅,但没有舅舅的那记忆,只有零星的几个模糊的画面。
清洛回忆原主的记忆,一时没有回应。
而在何正英看来就是自己的外甥女有些怨自己,他大袖中里手掌攥着的一个荷包,突然就有些拿不出手了。
而这时清洛也抬起头,神色略有丝复杂,但还是唤了声“舅舅”。
何正英有些激动的连连应道。
但在听到边上的嘈杂声,又反应过来如今是在什么地方。
他愣然的朝边上看去,只见自己的小厮正不断对自己使着眼色,满脸的催促。
清洛顺着何正英的目光看去,也看到了那个小厮不断的摆手。
不必清洛多想,就知道对方是在催促舅舅快点说好,快点离开,此地不宜久留。
而何正英也不知道是真的没有什么话可说,又或者也是不想多留,害怕那些官兵。
暂时也顾及不得男女有别,哪怕是舅甥关系,抬起一只手,拉起清洛的右手,大袖滑下。
不过小半个巴掌大的荷包,在大袖的遮掩中送到了清洛的手中。
清洛也不感到意外,对上对方催促的眼神,五指曲起,将荷包攥紧。
收回了手,看到对方明显松了口气有神色,清洛心念一转,差不多也明白对方的心理。
一部分是此行的目的达到了。
另一部分估计是之前没有见到这个外甥女还好些,但一见到了,想到这么多年忽视她。
也知道对方在苏府中过得不好,没有亲人的在乎,就这么一见面觉得愧疚了。
估计对方在来前也是纠结了好一会儿,但最终还是不想将来一直纠结,还有对亲姐姐愧疚。
不想、或担心被那股感情折磨,所以还是勇敢的走出来。
如今觉得自己付出了些,不管是前多年的无视,还是如今听外甥女落难了。
他能做的都做到了,以后外甥女无论如何,也不关自己的事了。
清洛想明白这其中的弯弯绕绕,也没有觉得什么难过。
毕竟她不是原主,况且就算是原主估摸着也对亲舅舅没有什么感情,毕竟只有那几个极为模糊的画面,能有什么感情。
要说有吧,这会儿清洛还真有些感激对方,毕竟相当于一个陌生人在你落难时来搭了你一把。
就是,接下去同样会带来一些麻烦……
清洛撇了眼再次环视过来的探究目光,心里有些苦笑道。
何正英对外甥女,就不像碧云对小姐那般依依惜别,满心担忧与不舍。
他更像是彻底完成了一件大事,放下了什么负担一般。
怜悯的看了眼清洛后,何正英退后了一步,想了想又抬手拍了拍清洛削瘦的肩膀,一颔首,一甩袖,也就大步离开了。
清洛眼神平静无波的看着对方越走越快,最后临近小跑的步伐,和那个小厮上了一辆牛车。
是的,是牛车。
牛车哒哒哒的离开。
清洛攥紧掌中荷包,转身朝马车走去。
这个舅舅啊,也不是多富裕的人家。
现在零星的记忆也多了些,似乎那记忆告诉自己,这个舅舅还是个妻管严,很,惧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