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白墨，异变者？
异能者级别体系中，最为普遍的是“品”级，分为一至五品，而每一个等级，又分为低中高三等。
智兰区的领导者便是两位五品级的强者。
此刻，在一排于废土中行进的装甲厢车队前，两位身着正装的中年人正议论着什么，
“……吴川，你们华夏人的情怀我很钦佩，但是你要知道一点，那东西就算是你我加起来都应付不了，你能救得了谁？！
或许，你真应该感谢我，没让你去送死，现在那批人恐怕被啃的渣都不剩了吧？
唉……真可怜…”
说话的是一位黄发蓝眼的中年人，眉宇间充满着魅力。
在其身旁坐着的则是一位黑发黄皮肤的中年男子，身材壮实，听到前者的话，他猛然握紧双拳，
“行了，维克斯，你不用再说了……
能力越大责任就越大，无法对所有人负责，就算达到了五品级，又有什么用？？”
“随你怎么想吧，反正，这都是后话了，谁能想到会有这样一天呢……”
……
车队末端的厢车内，白墨正目光呆滞地盯着手里的一个斜挎包，脸上的泪痕干了一层又一层。
在那包里装的是一个小铁瓶，一张照片以及一袋月饼。
在这最后一车关厢门的前一刹那，白墨看到的是父亲那“不合时宜”的微笑，还有那瞬间将红色灵磁罩击破的犄角巨怪。
紧接着，厢门重重闭上，极致的加速度使得车辆瞬间颠簸起来，除了金铁交加之声，白墨能听到的就只有那依稀的、绝望的呐喊声。
内心灼烧般的痛苦，令得白墨在路上一直保持着沉默，明明车厢的外面就是墙外的世界，他却没心思去多想、去好奇。
殊不知，他那右臂上的伤口已经诡异的愈合，甚至连疤都没留下，有的只是一点轻微泛黑的痕迹。
距离车队撤离智兰区已经过去数个小时，在车队的周围，尽是时而零散，时而密集的类人形怪物群，面对坚实的装甲厢车，它们并没能弄出什么动静。
那头犄角巨怪也并未跟上来，也许，它们并没有意识，只是凭着本能，在出乎你意料的时候，毁了你的一切吧，谁知道呢？
“即将抵达目的地！所有人整理好东西，准备下车！
届时会有临时居住带，等候安排即可！”
“嗞……嘭…”
“……！”
前方忽然传来的喊声将白墨从思绪的沼泽中拉回来。
与这喊声重叠的还有持续的枪声，以及类似于巨门开启的轰鸣。
没多久，车辆行进到某处时停了下来，
“下车！”
车内，武装者将门打开，快口说道。
由于白墨贴近末尾处，最先看到外面的光景。
眼前是一大片空地，在不远处可以远远看到围墙的轮廓，自然是属于希干区的，那高度，比起智兰区直接翻了两倍。
在空地后方远近各处，遍布着成片的房区，那都是普层带与中层带。
希干区毕竟是二线防卫区，面积比起智兰区大上不少，那最内围的上层带，恐怕只有亲自往里走才能看到了。
眼下这片空地正好位于普层带与田地之间，上面已经搭好许多的帐篷。
随着人渐渐从车上下来，当地配合的负责人开始进行清点，并安排临时帐篷与食物分配。
白墨苍白着脸，恍惚间跟着负责人的安排，在一处帐篷间安顿下来，谁知，一旁这位负责人却突然发问道，
“对了，看你的样子…你家人呢？没跟你在一块儿么？”
听到这话，白墨眼瞳骤然放大，缓缓将头抬起来，望着对方，
“父亲……他…不在了…”
闻言，那位负责人立刻会意，赶紧点点头离开了。
霎时间，白墨瘫坐到帐篷外，再度陷入那种绝望，他极为愤怒，却没法确定自己怒的到底是谁：
众人挤上车前，武装者那一番花言巧语，表面上给了心里慰籍，却是在拿剩下的生命开玩笑，是他的错吗？
是他导致了那些包括父亲在内的人没法离开的吗？并不是，因为车辆本来就不够。
但是白墨不甘心，他一定要找一个对象，一个能泄愤的对象，肯定是有什么错的。
对了，那武装者这么说都是因为上级的命令，可那些所谓的上级凭什么就能肆意开玩笑？普层带可有那么多鲜活的生命啊！
对了，是那什么狗屁上级的错！一切都怪他们！
想到这里，白墨的眼睛通红，思绪有些疯狂。
他忽然起身，走向人群最密集的地方，寻找着什么。
不一会儿，白墨注意到人群中有一名黑发黄皮肤的男子，衣着极为端正，气质与其余人完全不一样，俨然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华夏人？？”
白墨顿时一惊，在这么多人中，居然还会有同族的存在，而且，貌似就是领导者的感觉。
不管那么多，也顾不着是华夏同胞，白墨立刻大步冲上前，
“喂！你是不是智兰区上层带的人？！”
听到白墨的激语，那名华夏中年人迅速扭过头来。
在看到同为华夏人的少年后，他的瞳孔布满惊诧之色，同时伴着深深的无奈，
“小伙子，你是华夏人吧？
没错，我的确是智兰区原上层带的人，也是指挥部的副部长，吴川。
很抱歉……我们…没能救出所有人。”
在说出最后一句话时，吴川的双手不自觉地握紧，嘴唇亦开始颤抖。
“果然……你知道那些人死的时候走多痛苦么？！你知道他们死的样子有多恐怖么？！你知道么？！
你为什么在那样的关头还下达那些话，那些没一点屁用的安慰，为什么？！！”
“因为他们只能等死，而且，那些话是我让说的，你可不要生吴先生的气啊。有什么事可以问我，叫我维克斯就好。”
就在白墨疯狂发问之际，另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白墨转身望去，是一位黄发蓝眼的中年人，显得极为淡定。
听到他的话，白墨再也忍不住，一瞬间挥拳迎上，
“嗵！！”
只听一声拳肉的碰撞声，白墨整个人直接趴在地面上。
而将他打趴在地上的并非是眼前的维克斯，反而是同位华夏人的吴川。
随后，吴川扑通跪在地上，滴滴泪珠自眼眶中夺出，再也按耐不住心中的情绪，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那头怪物已经达到了‘王’级，我们根本没有办法…
那面灵磁壁障也阻止不了它！
我真的很想救所有人…但是……
对不起！！”
白墨静静地趴在地面上，一动不动，眼神无光，就那样静静地趴着。
……
深夜，繁星涌动。
白墨坐在帐篷前，正吃着那块月饼，在他面前正放着两桶方便面。
“踏踏……”
此时，一阵脚步声凑到身前，吴川的身影出现在少年身前，缓缓坐下，在其左手提着一壶开水，右手则是拿着一把细长的刀。
“白墨，这把刀……该物归原主了。”
听闻此言，白墨将头探起，双目直直地盯着这把长刀，他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因为，这就是白墨家传数百年的那把刀啊！
现在看来，父亲以刀换月饼的对象正是吴川。
“吴川先生，你怎么知道的？”
“唉……整个智兰区除我以外的华夏人应该只有你和你的父亲了。
所有在册的名额我都可以看到，不过只统计籍贯，没统计人名罢了。
你父亲跟我提起过你，那就更不会错。”
说到这里，吴川坐到白墨一旁，继续讲道，
“其实一开始我就没打算收你们这把刀，几块月饼而已，都是华夏人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你父亲硬要塞给我，说了一些什么刀没用的话，迫于无奈，我只好收下。
现在，它重新回到你手上，也好让我心里踏实点。”
白墨微微点头，将刀拿在手里，刀身自鞘拔出的一瞬间闪出耀眼的光芒，在那握柄处印刻着“破尘”二字，是这把刀的名字。
“明天的‘守地筑墙’行动你真的下定决心了么？……好吧…
除了维克斯外，就只有我们两人选择加入，无论怎样，我都会尽全力保护你的。”
说完最后一番话，吴川见白墨并未给出回应，便是放下开水，转身离开。
然而，就在吴川没踏出几步，少年的声音却是从后方传来，
“吴川先生，谢谢您……
毕竟人家希干区接受了我们，不去帮忙，怎么能行？虽然我不会什么功夫，但明天，我依旧会尽力配合行动的。”
白墨的话令吴川露出难得的一笑，
“好！事成之后，我一定倾尽全力，教你武体功夫。”
……
第二天上午，在阵阵啜泣声中，白墨随着吴川与当地武装队一行，向着希干区东北部而去。
在这边的围墙上，十数台升降机正同时运作，白墨吴川两人同坐一台，维克斯则是与其余武装者一起。
由于希干区突然迎来大批避难入驻者，住房与土地便出现了问题，需要有人配合造房，亦需要有人配合去墙外杀怪物收地，筑墙。
但两者都没有强制性要求，唯有选后者能在日后的生活里拥有更优越的条件。
尽管如此，几乎所有人还是选择了墙内造房，谁都不愿为了所谓的优越条件丢了性命。
要知道，墙外可都是那些疯狂嗜血的怪物啊！
可惜，他们在选择的那一刻都忘了一件事，自己都身为异能者这件事。
唯有实力最强的吴川与维克斯两人选择外出，倒是白墨同样的选择出乎意料，吴川曾多次劝说都没用，便有了今天这一幕。
当双脚踩在围墙上的那一刻，白墨终于看到了外面的世界。
废弃的车辆、一望无际尘埃遍布的荒地、数不清的骷髅骨架以及零散的类人形怪物。
“这…就是外面的世界吗…？”
白墨心里感叹之际，一行人已经乘上下去的升降机，气氛开始紧张起来，也不容他再多想，
“白墨，看到了吧，那些长的和人差不多的叫‘丧尸’，属最低级的变异怪物。
以我的感觉，你虽然只有一品级，不过达到了高等，也能应付得了，永远不要忘记，我们现在不是旧时代的普通人了！
目前除它们之外，还没发现其它怪物，不管怎样，你都呆在我身边，等希干区的人布置好灵磁柱，我们就撤！”
吴川的话在这时显得异常扎耳，白墨大幅点着头，左手紧握着破尘。
升降机缓缓降落，
三米…
两米…
一米。
“踏！！”
“所有人！持枪者靠前，法术异能者居中，以持灵磁柱者为中心，开始分散进攻！！”
“嗞……嘭！…”
刹那间，上百人开始了疯狂的攻击，电磁枪的声音此起彼伏，一些离得近的丧尸瞬间被打爆出蓝色液体。
吴川从背后拿出两把大刀，他算是比较稀有的存在，拥有五品级实力的同时，还是一个使用双刀的武体异能者。
“白墨，跟上！！”
“好！！”
“唰！……”
只见吴川手起刀落间，数头丧尸已经被大卸八块，蓝色液体爆的哪里都是，唯有他那泛红的刀身将液体快速蒸腾去。
白墨跟在其身后，终于有一只丧尸向他掠来，这一时间，他的眼神骤然坚毅，
“呲！”
左手猛然间挥动，白墨仿佛将全身的气力都要使出，而后，那只丧尸便尸首分离。
看来，也没那么难嘛。
“吴川先生，如果被它们咬到会怎么样？”
白墨放松心间，好奇地向前方的吴川问道，
“哼哼……别说咬，就算是被它们弄破了皮，也会被感染成它们一样！注意力放集中！小心点！”
此话一出，白墨似乎想起了什么，下意识地想撸起自己右臂的袖子，心里不自然地咯了一下。
“所有人警戒！！前方疑似三品级‘猎食者’出没！
往后拉战线！！”
突如其来的喊声令白墨暂且放下了思绪，赶忙随大部队开始后撤，不料，那刚才只闻其声的猎食者已经追上来。
“啊！救我，救我！！”
“操！！这畜牲……啊！”
……
几名持枪的武装者被近身，那长着细长后腿的怪物瞬间将他们撕成碎片，红雾喷发。
紧接着，几名施展各属性法术的异能者则被近身，那从他们手中甩出的火焰匹练、金属利气轰在那些猎食者身上，却并没有太大用。
情况突变，白墨开始剧烈紧张起来，纵然在吴川身后，他也难以控制住，那感觉仿佛不是因为恐惧。
“啊……！求求你们，快来救救我！！
真的…啊！”
就在大家撤退时，不远处，一名女性武装者在撤退时被半死的丧尸勾住腿，正挣扎着，一时慌神令她连枪都给抛在了一旁。
可奇怪的是，居然没有一个人返回去帮她，眼看几只猎食者就要朝她奔去。
“吴川先生，为什么……？”
“这是上面的命令，他们没说去救，自然有他们的道理，你以为我不想吗？！
万一去救她的过程中，突发其它的状况怎么办？！”
一时间，白墨陷入短暂的呆滞，那离得真的不算远啊，帮一下没事的吧？
想到这里，白墨忽然折返，极速奔向那人，
“白墨！！你干什么！！！”
吴川怒吼一声，咬咬牙也竟也一同跟去。
“呲……嗵！！”
可就在白墨刚刚抵达那女性武装者身边，吴川还在身后追赶之时，一声巨响轰降在白墨跟前。
只见一头体型大了数倍的猎食者正挥动着利爪，拍向白墨的脑袋。
这一刻，时间仿佛停止。
这一刻，那名武装者眼神布满绝望。
这一刻，所有撤退的人都不禁扭头回望去。
这一刻，吴川彻底面如死灰。
但这一刻，白墨的眼神充满坚毅，一股极为狂暴的力量从右手间传来，
“嘭！！！”
一声轰击的巨响，烟尘中，巨型猎食者居然被震出来，倒飞出十数米远。
在众人的眼中，一位少年的身影疾速闪回，其右手正抱着那名女性武装者，左手正持着破尘。
“异…异变者！！”
可是，正待白墨窃喜时，抱着的武装者却满脸恐惧的看了自己一刻，说了句话，便立刻跳下来，奔回大部队中。
白墨很诧异，他发现，貌似所有人都在以一种惊惶之色打量着他，其中，也包括吴川。
白墨迅速低头，自己的右手已经成了黑色，五指化成利爪，冒着丝丝黑气，左手并没有变化，不过破尘表面竟然燃起火焰。
除此之外，他的双眼已经化为纯粹的黑色，裂纹自眼角向后展开，牙齿亦是利化成犬牙状。
“吴川先生，我……”
白墨低声说话间，所有人已经将武器缓缓抬起，对向了他。
与此同时，吴川却在这一刻疾如闪电般，迅速掠到自己跟前，只听一声闷响，白墨脖颈后一酸，没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