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五年之约
姬灵人其实早就看穿了孟尝君的心思，所以才把李彤带过来。但孟尝君问他的时候，他又推说这是苏代的主意。
孟尝君也没有怀疑。毕竟上次苏代确实去稷下学宫，找过姬灵人，这件事他也知道。
如果是姬灵人想的，没有那么深远。那么苏代一定是考虑到了这一点，所以才故意指点姬灵人，让他帮助李彤，这样也就能解释得通了。
孟尝君点点头，并没有追问。但苏代心里却知道不是这么回事，所有的事情都是姬灵人自己的主意。他也只是暗自好笑，这个孩子还挺能装的。
三人又长谈一番之后，姬灵人才告辞离开，时间已经晚了，他也没有再回学宫。只是到冯驩那里暂住一宿。
现在的冯驩可是神气了，完全不再是当时初到齐国的老奴样子。姬灵人免了他的奴隶身份，再加上当了孟尝君田文的门客。冯驩现在可谓是春风得意。
看到灵人来了之后，冯驩惊喜道，“公子，你怎么来了？”
姬灵人拍了拍他，“你这一向可好？”
“好好，好着呢。我先是在孟尝君这里做门客，后来又跟着孟尝君从薛地来到临淄。
孟尝君体恤我年迈，也没让我做什么重活，只是做些给他做记账收租的活儿。
也是亏了是当年初年轻的时候，曾伺候主人就学。多少也识得些字，算是能派上用场。”冯驩连忙让姬灵人坐下道。
姬灵人点点头，“你没事就好。这些日子我在稷下学宫，唯独放不下的就是你。既然你在孟尝君这里过得不错，那以后就继续待在这里。”
“公子，公子难道要离开吗？”冯驩吃惊道。
“这倒没有，我暂时还没有决定好。但现在看来，齐国稷下虽然是求学的好地方，但恐怕不是我久居之所。”姬灵人慢慢地道。
“那……那我跟公子一起走……”冯驩连忙道。
“不，我暂时还不会走，最起码也得再等好几年。你更是哪儿都别去，毕竟年纪大了，在孟尝君这里有一个养老的地方，就算不错了。
到时候我帮你想个办法。让孟尝君会对你另眼相看。这样即便你年纪太大了，不能帮他办事，他也会给你养老。”姬灵人点点头道。
“那公子……你吃饭了没有？”冯驩忙着道，“这里可是门客所住的代舍，住在这里的都是相邦的亲信，有专人服侍。公子若是饿了，我让人送吃的过来。”
姬灵人心中一阵发酸，他在这里这么久，恐怕只有这个老奴才是对自己最真心的了。
他摇摇头，“不用了，我只是想在你这里暂住一晚。明天我就要回去，还有其他事情。”
看到冯驩生活的不错，姬灵人也就放心了。第二天他离开孟尝君的相府，这没有急着回稷下，而是找到了苏代。
“苏先生，这次的事情多谢你帮忙。”姬灵人看着苏代道。
“客气客气。”苏代笑着颔首。
“不过我这个人素来不欠人情。因为我知道有时候人情这种东西，欠的越久要还的利息就越高。
我记得你曾经说过，如果你帮我把这件事做成了，我就答应你一个条件。现在是时候了，苏先生，你这么帮我，希望我如何报答你？”姬灵人看着苏代道。
苏代看着姬灵人摇摇头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那你想怎么样？”姬灵人皱眉，“到底要我帮你办什么事？”
“现在说出来，你也办不成。我们定个约定吧，五年之后，五年之后你要帮我做件事。”苏代思考了一下道。
“五年？”姬灵人笑了笑，“我只听过催债的，没听说过债主主动要求延期还债的。你倒不怕，我五年之后赖账。说不记得今天的事了。”
“我相信我的眼光，你不是这种人。”苏代摇摇头。
“那苏代先生认为我是什么样的人？”姬灵人问道。
苏代没有直接回答他的话，而是笑了笑道，“我听说你昨天没有回去，而是住在了代舍，原本你的一个老奴那里。”
“是，不过你记住他不是我的老奴，以后也不再是了，他叫冯驩。我从来也没有把冯驩当成我的奴隶。
因为我没有什么亲人，从我能记得事的时候，就只有冯驩陪着我。他不是我的奴隶，是我的亲人。
而且我相信，总有一天，这世上不会再有奴隶。甚至没有君王，所有的人都是平等的。所有人都应该学会尊重他人，所有人也应该被尊重。”姬灵人缓缓地道。
“看来你确实和墨家走得很近。”苏代笑了笑，“难怪你会和李彤这么投缘。不过，这也说明你是一个重情义的人。一个真正重情义的人，不会忘记别人帮过自己。
五年的时间并不是太长，有时候时间几乎是一晃就过去了。你通过李彤控制齐国墨者，自然是有所图的。
所以你得到越多，你就会觉得欠我越多。即便是五年之后，你也不会忘记我曾经帮过你。所以我一点都不担心你会毁约。”
姬灵人有些奇怪的看着苏代，“你就不担心，五年之后，很多事情都变了吗？也许你现在要我办的事，五年之后已经得到解决了。”
“世事变幻无常，确实是这样。但有些东西不会变，因为那些东西就是所谓的大势。
大势所趋，就像是滔滔江水东流，注入大海。江水流经的道路上，或许会有很多细节产生变化，但真正的水流大势是不会改变的。至少在五年之内不会改变。”苏代叹道。
“大势所趋……”姬灵人沉吟道。
“不错。灵人，你是一个非常聪明的人。但你还没有准备好。也许到五年之后，你会更加看清楚这天下的大势。”苏代起身道。
“苏代先生到底想说什么？”姬灵人皱眉道。
“我想说的是什么，将来你会知道的。好好留在这稷下。有淳于髡和田文在，你就等于有可以遮风避雨的大树。
等时机到了，我会告诉你我要什么。还有，别再欺负你那两个小婢女了。她们可是会向我传信告状的。”苏代微微一笑。
姬灵人慢悠悠地道，“她们不会，因为她们传给你的信，我都看过。她们要跟着我，就得守我的规矩，不经我的同意，是不得擅自传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