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公子何求
这几天的时间里，李彤听从了姬灵人的意见，一直待在稷下学宫不出来。
孟尝君田文向来都有好客之名，加上这次李彤很有可能成为赵国和齐国墨者共同的钜子，他也刻意想拉拢李彤。
所以这几天，孟尝君不但送来了不少的礼物，甚至还派了几个门客保护李彤。当然表面上他是不能这样说的。
只是客气的表示自己的几位门客仰慕李彤，想当面聆听钜子李彤的教诲。但实际上，姬灵人一看到那几个门客，心里也就有数了。
因为这几个门客全都是身材魁梧，高大壮硕，随身携带武器兵刃，一看就是长期习武之人。有的甚至还在布衣内套了皮铠，守在李彤的住所周围寸步不离。
“看来孟尝君，对钜子也是颇为赏识啊。不但送来了这么多礼物，还派人刻意保护。”姬灵人笑了笑。
“无功受禄，李彤实在是有愧于心。”李彤摇了摇头，“其实，我有多位门徒保护，用不着相邦费心的。公子能不能帮我向相邦说说，让他撤了这些护卫。”
“别的事情我倒是可以帮你，但这件事，我觉得还是有必要的。不管怎么样，这十天之内你绝不能出事。”姬灵人摇摇头。
“可是我身处学宫之内，足不出户，身边又有门徒保护。还用得着这么多护卫吗？”李彤皱眉道。
“这是孟尝君的心意，你如果推辞了，反而显得你这个人不近人情。而且你如果真的想光大墨门，那么孟尝君田文，可以说是一个非常好的助力。
虽然你统一了赵墨和齐墨两个流派，但你在齐国毕竟是初来乍到，要想齐国墨者听你的，恐怕并不容易。
但是孟尝君田文这个人，在齐国的名气极大。齐人都说他是一位礼贤下士的公子。在齐国，哪怕是乡里小儿，也听说过他的大名。
不仅如此，现在孟尝君已经成了齐相。他以公子身份，担任相邦，手掌齐国实权。可以说现在是交游广阔而且权倾朝野，就连齐国国君也忌惮他几分。
大树底下好乘凉，你如果靠上这棵大树，那么对于你接掌齐国墨家，将会容易得多。”姬灵人回答道。“所以对于你来说，他是一个难得的助力。跟他走得近一些，没有什么不好。
另一方面来说，你们墨家门徒众多，各地都有墨者行会。这样的势力，田文也想加以利用，所以他一定会待你为上宾。”
“有一句话，我在心里藏了很久，但是我一直没有问过公子。”李彤看着姬灵人道。
“我们之间没有什么秘密，你想问的话就问吧。如果我能回答，肯定会回答你。”姬灵人点了点头。
“孟尝君是齐国相邦，他帮助我，是因为我墨家对他有用。可是公子你呢？这一路上，我追随公子，从赵国到燕国，然后又到齐国。
你总是在想方设法帮我，但公子你又是为了什么呢？”李彤看着姬灵人道。
“你说呢？”姬灵人对他笑笑，“说说你是怎么想的？”
“公子这么善待我，处处帮着我。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原本我以为公子既然是赵国主父的女婿，肯定是想让我帮赵国办事。
不过，这一路走来，我又拿不准了。公子似乎并没有想为赵国效力的意思。
在燕国的时候，明明有大好的机会，可以得到燕王的重用，但公子却返回了齐国。
公子在齐国稷下求学，但如果说公子是为了齐国，似乎也不太像。”李彤摇了摇头。
“所以在你看来，一个人一定要为某个国家效力吗？”姬灵人反问道。“当今各国求贤，有才之士奔走天下，甚至朝秦暮楚。你觉得他们真是在为某个国家效力吗？
看起来确实是这样。但实际上呢，所有人都是在为自己效力。有才能的人投奔各国的君主，是为了实现自己的才能抱负。
他们的主张和建议，如果能得到君主的赏识，自然就有用武之地。但如果君主不予采纳，这些人就会离开，去其他国家游说其他国家的君主。
所以说，为国君效力不如说为自己效力。我还没有决定到底效力哪一方，自然不会偏向任何一方。
我学业未成，现在谈这些还为时过早。但有些事情，却可以提前布局。就像你准备做饭，那么先得垒起石块架个灶，再摆上一口锅，再找到用于生火的木柴。
等你做完了这一切，剩下的就是等米下锅了。这个理由解释的过去吧？”
“公子才思深远，李彤不能及。但我还是不知道，公子这么帮李彤，到底是要我做什么？”李彤摇摇头道。
“这个么，我在齐国和赵国都开了买卖。想必你也听平原君说过了。”姬灵人笑了笑道。
“彤，有所耳闻。”李彤点头道。
“墨家多游侠，而且各地都有墨者行会。我想请你们协同我的人经商，沿途提供便利。”姬灵人笑了笑。
“就为了这点事？”李彤难以置信地看着姬灵人道。
“不不不，你可能还不了解这件事的重要性。当今天下诸侯纷争，为的是什么？只有一个字——利。”姬灵人摇摇头，“权贵倾轧为的是什么？还是利益。
而经商是最快能够获利的途径之一，不管我以后要做什么，都离不开钱和财货。所以这就是根基。
就拿你们墨家来说，你们心怀天下，推广自己的学说。为了行天下之利，除天下之害。这确实是一个很高尚的理想。
但理想是需要实际来支撑的。你是墨家钜子，应该明白但凡墨家门徒都必须向钜子贡献财货，是为了什么？
因为你们墨家是一个很大的团体，各地墨者行会，如果没有钱就维持不下去。所以你们墨家才会定下这样的规矩。凡在各国为官的墨者，都必须将自己获取的一部分俸禄，献给墨家钜子。
简单来说就是有钱好办事，没钱寸步难行。所以我才选择经商，但我一个人的规模实在是太小，获利也有限。如果能够把墨家在各地的墨者行会组织起来，跟我一起合作。
不出五年，我相信赵国和齐国的墨者在你我的掌控之下，就将会积累大量的财富。到时候，距离我的理想和抱负就更近了一步。当然，你们墨家也会获益良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