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郊猎遇袭
次日，即天兴十九年九月十二日，上午巳时三刻，风和日丽。
长安城郊外，钟湛和余小鱼并骑而行。两人都是劲装结束，佩带弓矢。
钟湛没有骑雪狐，而是换了一匹大青马，山林里隐蔽些比较好。
余小鱼平日里都是长裙长衫，今日却是一件贴身的淡青色男式劲装，披着软甲，束起长发，倒也有些英姿飒爽的滋味。
长安城西南有一个山谷，芳草萋萋，树木丛生，环境清幽，风景怡人，钟湛当年就游玩过几次。
“我们今天打什么呢？”钟湛笑道。
“我想吃烤羊肉。”余小鱼的眼睛亮亮的，口水差点儿就顺着嘴角流下来了。钟湛见状，干咳几声，转过头去，她才反应过来。
进入山谷，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让人陶醉其中。钟湛深吸口气，扭头对余小鱼说道：“你知道我的梦想是什么吗？”
余小鱼笑了笑，道：“不知道。是什么啊？”
“待天下太平，我要去塞外，找一片水草丰美的草原，住在那里，每天牧羊放牛，纵马奔驰。”钟湛一边说，一边观察猎情。
余小鱼嘻嘻笑着说：“听起来不错。”
钟湛发现了一只黄羊，公的。“午饭有着落了。”钟湛笑了起来，弯弓搭箭，略略一瞄，一箭飞去，黄羊应声倒下。
“好箭法！”余小鱼鼓掌喝彩。
猎杀一只黄羊，钟湛猎兴更高，带着余小鱼往山谷深处而去，一路猎杀几只旱獭、野兔，当然没忘了带上那只黄羊——他们的午饭。
日头偏午，钟湛带着余小鱼在林子里找到一股清泉，抽刀剥羊皮卸羊肉。两人在泉水边生起一小堆篝火，开始烤肉。
幽静的山谷里轻轻地飘扬起一缕炊烟。
钟湛和余小鱼各自把着一根羊腿，拿着匕首在上边划着。羊腿撒了盐，在火焰的烘烤下，羊肉鲜活地抽搐，看上去像是在微微跳动。
两人把着羊腿，用匕首把烤熟的肉片下来，刀尖挑着肉送进嘴里，鲜、嫩、烫，三种感觉交杂在一起，让人不舍得啃嚼，直接和着热囫囵吞进肚里去。
烫，这是第一种感觉，把人烫出了眼泪；鲜，这是第二种感觉，鲜得使人差点儿把舌头也跟着吞下去；嫩，这是第三种感觉，泪汪汪地吞下一片羊肉，感觉着羊肉滚烫到了胃里，还没反映过来是什么味道，羊肉就已经到了腹中，这种感觉促使着自己再吃一片肉。
钟湛品尝着这人间美味（尽管这只是一根撒了细盐的黄羊腿而已），泪水被烫出了眼眶，嘴角却不断上扬：这是长安的味道，这是少年的味道。
余小鱼吃得不过瘾，收起匕首，直接抱着羊腿啃了起来，吃得满嘴流油，也被烫得眼泪汪汪。
两条黄羊腿明显不够吃，钟湛吃完了羊腿，用匕首在黄羊尸体上接连片下十几片肉来，用洗干净的树枝串起来，放在篝火上转着烤。
趁着羊肉串还没熟，钟湛起身到马鞍上取下酒囊，拧开盖子仰头饮了一大口。美酒的香醇、甘甜夹杂着微微的辛涩，还带着冰凉，一路驰骋，灌进胃里肠里（请勿模仿，这样喝伤胃……）。
余小鱼也啃完了自个儿的那根羊腿，眼巴巴地盯着篝火上的羊肉串。羊肉串在烘烤中发出“滋滋”的声音，肉香四溢。远处的丛林中，隐隐有人“咕噜”一声咽着唾液。
钟湛和余小鱼吃完了羊肉串，喝光羊肉汤，拭去嘴角的油渍，熄灭篝火以免引起火灾，把黄羊和其他猎物用皮袋装起来，挂在余小鱼的马鞍上。
“？”余小鱼好奇地望着钟湛，不明白他想干什么。
钟湛严肃地的低声道：“听好了小鱼，待会儿我说跑，你就赶紧离开山谷，往东跑，不要进城，进城得下马，可能会被追上；你往东边，到长安城东南方，到了墨月营就没事了。”顺便把自己的腰牌塞给她。
余小鱼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程度，低声问道：“那你呢？”
“不用担心，就这些小贼弄不死我。”钟湛的桃花眼中闪过一丝厉色。
“我明白了。”余小鱼点头应下。
钟湛把霜燕宝剑留给余小鱼。两人上马。
钟湛闭上眼，倾听背后窸窸窣窣的轻微声音，深深吸了一口气，大声喊道：“跑！”
话音未落，余小鱼已经纵马而出，往山谷外奔去。钟湛也纵马冲向前方的枫树林。
“追！”丛林里钻出二十多个黑衣蒙面人，为首的一个犹豫了一下，朝钟湛奔去的方向追赶，同时喊道：“几个人去追杀那贱人！”
钟湛已经进入枫树林，不见踪迹。
黑衣人追到枫树林边头，停下了脚步。首领道：“大伙儿小心点……”
话音未落，枫树林里“嗖”的一声，飞出一支羽箭，直接命中一个黑衣人，贯穿头颅！那个黑衣人连惨叫声都还没来得及发出，就已经命丧黄泉。
“快！躲避箭矢！”首领吼道，同时整个人已经弹射而出，蹿到一块大石头后边。
其他人反应慢了一拍，眨眼间，又是两人中箭而亡。
钟湛隐身在高草中，面色铁青。他带的箭不多，只有十二支，如今只剩下九支。
黑衣首领喊道：“弩呢？谁有带弩？”
钟湛面沉如水：连弩箭都有，对方不是一般人啊。弓可以自己制作，弩可不行；朝廷对弩限制极为严格，只有军方才有。
弩相对于弓，有很多的优点：射程更远、威力更大、更易上手、更易瞄准、更易携带。除了制作困难和换箭时间长之外，弩几乎没有缺点！
钟湛缓缓抽出一支羽箭，搭上弓，拉开弦，瞄准。
双方默默对峙。
钟湛缓缓地伸出右腿，用脚尖轻轻地把一颗小石勾到靴面上，抬头看看枫树，脚尖上扬。
小石头飞起，击中枫树的树枝，发出“啪”的一声。
两个黑衣人探头，两支羽箭同时飞向树枝。
钟湛嘴角一勾，羽箭飞出，一个黑衣人应声倒地。
与此同时，随着“崩”的一声，一支铁箭激射而出，目标直指钟湛所在的草丛！
钟湛汗毛倒竖，奋力往左边枫树后扑去。
“嗤！”铁箭深深地插在钟湛刚才的位置，没土三寸余。
钟湛后背一阵发凉：破甲弩！他再熟悉不过了。
“该死的！”钟湛咬着牙，抽出羽箭。
左前方数十步外的草丛后边，隐隐有一抹黑色。看来有人。钟湛瞄准那堆草丛，放了一箭，射杀一人。
同时，又是“崩”的一声！
钟湛来不及多想，毫不犹豫地扑了出去。
原先钟湛躲藏的那棵枫树的树干被铁箭直接贯穿，箭头还在微微发颤。
只有挨上一箭，就会当场死亡。钟湛只有一条命，他，输不起。
钟湛眯起双眼，回身，踩了踩铁箭的箭头，很稳。右脚踏上铁箭头，借力一跃，攀附着枫树树干，纵身上树。
这棵枫树已经很老了，树叶繁密，正好用来潜藏身影，而且树很高，居高临下，黑衣人们的身形尽收眼中。
弯弓搭箭，连珠箭发，连续四个黑衣人中箭倒地。
但同时，黑衣人也发现了钟湛的藏身之处，抬手往大枫树的树冠放了一弩箭。
枫树很大，枝叶繁茂，这一弩箭放空。钟湛趁着那拿破甲弩的黑衣人上弦，抬手就给了他一箭，射杀！
一个黑衣人冲过来想接手破甲弩，钟湛一箭就把他干翻了。
最后一支羽箭，钟湛也没有放空，射杀了一人。但是，还有十个黑衣人。
钟湛把弓放在树顶，缓缓抽出鬼刃獠牙。
终于，一个黑衣人冲向丢在地上的破甲弩。
钟湛双手握刀，从树顶一跃而下！对着那黑衣人当头就是一刀！
那黑衣人措手不及，直接被连头带肩劈下。
钟湛就地一滚避免受伤，随手捡起破甲弩一看，还有两支铁箭。熟练地上弦，左手握刀，右手持弩。
剩下九个黑衣人不见踪影。
钟湛侧耳倾听，抬手对着枫林里的一棵枫树就是一箭。铁箭贯穿枫树，还将一个躲在后边的黑衣人击杀！
脚步声从身后传来，已在五步之内！
钟湛果断丢下破甲弩，鬼刃獠牙交到右手，背后刃风响起，拧腰转身，一刀横挥，义无反顾！
腥臭的鲜血飞溅，一个黑衣人被钟湛拦腰砍断！
但是，来的不止一个人！
那个后到的黑衣人眼中闪过一抹厉色，手中铁剑直取钟湛咽喉！
钟湛眸中寒光闪烁，迎着剑刃挥刀！
狭路相逢勇者胜，兵刃相撞利者存！钟湛的鬼刃獠牙明显更加锋利，刀剑相击，铁剑应声而断！
那黑衣人傻了：卧槽，他耍赖！但是还没等他细想，钟湛趁势挥刀，鲜血飞溅，黑衣人的大好头颅飞上天空。
二十步外，剩下的那六个黑衣人挥剑扑来。钟湛果断捡起破甲弩，飞速上弦，略略一瞄，扣动悬刀，“崩”的一声，两个一前一后的黑衣人被串成一串。
十步！钟湛继续上弦，瞄准，放！
冲在最前边的黑衣人直接被铁箭击中头部，弩箭的巨大贯穿力直接把他的头给炸没了。
五步！钟湛扔开破甲弩，双手握刀，双腿发力，弹射而出。
眼前，冲在最前端的的这个黑衣人，正是黑衣首领，他手中的剑也是一把宝剑。
黑衣首领学的是暗杀之术，招招式式不离zz钟湛要害部位。钟湛一人挥刀，从容迎战三个黑衣死士。
刀光剑影之中，钟湛接连砍断一个黑衣人的铁剑，并趁机将其砍死。黑衣首领也给钟湛的左肩来了一剑。
钟湛挥动鬼刃獠牙，跟黑衣首领过了三招，突然间一刀前刺，黑衣首领挥剑回防，不料却是虚招，钟湛背砍一刀，将另一个黑衣人剁翻。
现在，只剩下黑衣首领和钟湛一对一。
“你们主人是谁？”钟湛冷声道。
那黑衣首领厉声回答道：“我家主人，是要你首级的人！”
钟湛冷冷地说道：“要我命？恐怕他没那个本事！”陡然前冲，举刀砍向黑衣首领。
黑衣首领牙一咬，他知道单打独斗自己打不过也杀不了钟湛。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好汉不吃眼前亏。他扭身向枫林深处冲去，他要抢夺钟湛的马，逃出山谷。
但是，钟湛哪会让他如意？惹了他钟子玄的人，没那么容易离开！右手在腰间一带，抬手一甩，一道银光闪过，正中黑衣首领右肩！
黑衣首领惨叫一声，脚下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钟湛快步赶上，右脚踏住黑衣首领的后背，把鬼刃獠牙架在他脖颈上，厉声道：“你主人是谁？”
黑衣首领嘿嘿笑道：“要你命的人！”
钟湛左手握着鬼刃獠牙，右手握住黑衣首领右肩上的匕首猛地拔出，再狠狠插进原来的伤口中！
“啊！！！！！”黑衣首领惨叫起来。
“最后问你一遍：你主人是谁？”钟湛喝问道。
“哈哈哈，我家主人，你惹不起！主人会为我报仇的！哈哈哈哈……”黑衣首领痛极，却哈哈大笑道。
钟湛不再问了，左手鬼刃獠牙用力一抽，黑衣首领命丧黄泉！
钟湛收起刀，坐在地上歇息了一会，到马鞍上拿酒囊一饮而尽。
“不知道小鱼怎样了。”钟湛皱着眉头。刚才有三四个黑衣人追着余小鱼去了。
山谷里响起了马蹄声，多达数百骑。
钟湛循声望去，却是墨月营将士带着余小鱼赶来了。
“子玄，你没事吧？”余小鱼飞马赶至近前，跳下马背关切地问道。
钟湛笑道：“没事，一点小伤而已。那几个黑衣人呢？”
“被你墨月营的部下弄死了。”余小鱼回答说道。
钟湛看向部下。墨月营所有将士齐齐跳下马背，单膝跪地拱手行礼：“参见都尉大人！”声音整齐划一，震耳欲聋。
钟湛挥挥手，笑道：“起来吧。大家都辛苦了，回头让火头军给大家加餐。回去吧。”
墨月营将士齐声应诺：“属下告退！”上马飞奔而去。来去如风，令行禁止，这就是墨月营！
钟湛看着面色发白的余小鱼，道：“我们也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