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别来无恙
一声“楚将军”再一次拉开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
尹心悦一直觉得，在楚暮扬的心里，她和别人应该是不同的！
即使在重逢最初，他用冰冷的态度对待她，但是在生死关头，他依然还是竭尽全力保护着她！
他说，只是出于道义！
他说，希望他们之间可以互不相欠！
但是，在两个人日常生活的点滴相处当中，尹心悦能够感受到楚暮扬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那份关怀！
即使是刚才短暂的吻，她也认为他对她还有感情！
可是原来这一起都仅仅只是她自己的一厢情愿！在楚暮扬的眼里，她就是那个贪慕虚荣，爱慕权势的女人！
最可悲的是，她的这些野心全部都失败了！如今，楚暮扬就像是看待一个笑话一样的看待她！
他时刻都在提醒着她，她的身份是临城最底层最卑贱的！
楚暮扬在尹心悦的眼中看到了悲伤，他恨不得狠狠的扇自己两个耳光。这种伤人伤己的话，他怎么能够随便说出口！
楚暮扬默默的轻叹了一声，他慢慢的靠近尹心悦，伸出手想要轻抚她的脸庞。
算了吧，还是道个歉比较好！
“我……”
“楚将军不用说了，我会记住自己的身份，不会给您添麻烦蒙羞的！”
尹心悦对着楚暮扬行了个礼，含泪退出了楚暮扬的军帐。
楚暮扬愣在原地，第一次感觉到了什么叫做不知所措！
他为什么要对尹心悦发火，仅仅是因为尹心悦关心萧桐睿吗？
楚暮扬低头沉吟片刻，最后不得不对自己承认，其实他就是嫉妒了！
在跟尹心悦分开的这么多年时间里，当他得知尹心悦被许配给了萧桐睿以后，他的情绪低落了整整一个月的时间。
他走不出那份凄然绝望的惆怅，他觉得自己的生活仿佛失去了奋斗的意义，就连他的心，都缺失了一大块！
难道，他还要继续否认自己对尹心悦的那份深爱吗？
尹心悦伤心的离开了楚暮扬的军帐，关于两个人在一起时点点滴滴的甜蜜，她以为是重新开始，其实在楚暮扬的心里，根本就没有重新开始的想法。
尹心悦告诫自己不可以哭，她竭力忍着眼泪想要回到后厨帮忙的地方去。她在偌大的军营之中转了一圈，却怎么也找不到路。
尹心悦终于承认自己迷路了，她唯一能够借着火光和月光看到的，始终都只有空地中央最醒目的主帅军帐。
不！绝对不回去找楚暮扬！
尹心悦骨子里的骄傲和倔强，让她不愿意向楚暮扬再低声下气的恳求。
她狠了狠心朝着反方向走去，脚下一滑重重的摔倒在了地上。
手掌被细碎的石子划破，渗出了鲜红的血，那一阵阵的刺痛，让她的心也跟着抽搐。
终于，有理由能哭了吗？
尹心悦在一瞬间泪如雨下，她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她恨自己的软弱无能，也恨自己对楚暮扬的念念不忘。
尹心悦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忽然之间，她的眼前多出了一道人影，她闻到了空气之中一阵淡淡的幽香。
“你是什么人？半夜三更在军营之中哭泣，你好大的胆子！”
这个熟悉的声音让尹心悦浑身一怔，她强撑着一口气爬了起来，低着头不去正视萧枫儿的眼睛，轻声说道：“请公主赎罪，我……”
“我？在本公主的面前，你居然跟用这样的称呼？”萧枫儿本来就受了楚暮扬一肚子的气，现在一个卑贱的士兵竟然也在她的面前放肆。
尹心悦习惯了之前跟萧枫儿的相处模式，她也知道如今她已经没有资格用第一人称了。
可是“奴婢”两个字，她却始终还是说不出口！
“抬起头来让我瞧瞧，是不是楚暮扬手下的人，个个都吃了熊心豹子胆！”萧枫儿走到了尹心悦的面前，那咄咄逼人的架势让尹心悦避无可避。
尹心悦有些无可奈何，她不知道萧枫儿能不能把她认出来，却也只好慢慢的抬起了头。
当尹心悦和萧枫儿的目光交接，萧枫儿感觉到了一种似曾相识的气息。
这一双璀璨的眼眸，就好像……
萧桐睿曾经说过，尹心悦倾国倾城的美，有一半要归功于她那一双灵动的眼睛。
就仿佛是世间最清澈的泉水，在她的眼里没有任何杂志。那份单纯和美好，足以让所有的男人为了她神魂颠倒。
“是你？”
萧枫儿认出了尹心悦，这让尹心悦感受到了一种深深的悲伤和绝望。
“真是没有想到，我们会在这样的地方见面？心悦姐姐，别来无恙吧！”
别来无恙？
尹心悦听得出来萧枫儿话语之中的讽刺！
从繁华富庶的京城到荒凉贫瘠的边关，从相府的千金到军队的军妓，这样的变化，怎么能够称之为别来无恙？
“公主……一切可安好？”
尹心悦与萧枫儿自幼相识，但是她们两个人之间的八字似乎不合，不管做什么事都能够产生矛盾。
尹心悦有种预感，今天晚上她绝对会受到萧枫儿的侮辱。
“我很好啊！听说你被没入官府的教乐坊之后就下落不明，原来父皇把你送来了这里犒赏三军！真是可喜可贺啊，至少你还能够活着！”
“多谢公主关心！公主，夜深了，如果您没有其他吩咐，那我……告辞了！”
尹心悦不想跟萧枫儿多做纠缠，她强忍着手腕和膝盖传来的疼痛，转身准备离开。
“何必这么着急着走呢！你在这个地方的日子想必不会太好过的！我皇兄也来了，你可以试着去求求他。或许他会看在以前相识一场的份上帮帮你！”
求萧桐睿吗？
尹心悦想都没有想过，如果萧桐睿真的愿意出手相救，那么尹家上下就不至于落得今天这样的地步。
“公主，事已至此，心悦早已认命！我与太子殿下婚约既已解除，就不应该再见面！”
“这么清高吗？”萧枫儿绕着尹心悦走了一圈，她发现她并没有在尹心悦的眼中看到任何的凄凉和痛苦。
尹心悦除了样子有些狼狈之外，似乎根本没有吃太多的皮肉之苦。
“这军营上上下下全部都是男人，你在这里干什么？”萧枫儿说完之后又露出了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笑道，“哎呀，我差点儿忘记了！你是被父皇赏赐了给军营里所有男人的！那么你现在是要去服侍哪个男人？还是，正好从哪个男人的床上下来？”
“公主，你……”尹心悦觉得自己受到了羞辱，她强压着一口怒气，说道，“公主是金枝玉叶之躯，说这样的话难道都不脸红的吗？”
“脸红？我为什么要脸红！我又没有作出什么伤风败俗的事情来！倒是你，我要是你，早就一头撞死了！可是你还活着！为什么？因为你从来都没有羞耻之心！以前没有，现在没有，我想以后也不会有！”
尹心悦知道萧枫儿指的是什么，但是当初她真的是被冤枉的！只是，她还没有来得及洗刷自己的冤屈而已。
尹心悦做了一个深呼吸，她不想跟萧枫儿辩解。因为她没有必要把时间和精力都花费在一个不相干的人身上。
“公主，对于过往的事我无话可说，若是您没有其他的吩咐……”
“谁说没有？”萧枫儿冷笑了一声，说道，“这里军营上上下下基本上都是男人，我身边就只有两个随身的丫鬟。虽然你的身子不干净，不过我也能够凑合的使唤。跟我来吧！”
萧枫儿很讨厌尹心悦。
在她们的成长过程当中，不管做什么事情她都比不上尹心悦。无论是美貌还是才华，尹心悦都吸引了大部分人的目光。
如果不是因为她背着公主的名份，尹心悦的优秀足以掩盖她全部的光芒。
“怎么了？不愿意？尹心悦，你宁愿被男人糟蹋，也不想作为的使唤丫头！看来，这些日子那些男人把你伺候的很好嘛！”
“你……”
尹心悦很气愤，她早就知道萧枫儿讨厌她，就这样跟着萧枫儿走，她真的不知道会受到什么样的屈辱！
但是，她能反抗吗？每一个被发配到边疆的人，生命都如同蝼蚁一样卑微！他们终身都不会有回到家乡的机会。
尹心悦低头轻咬着嘴唇，只能默默的跟上萧枫儿的脚步。
忽然之间，萧枫儿回身反手一巴掌打在了尹心悦的脸上。
尹心悦有些发懵，对于萧枫儿的突然发难感到错愕。
“你不用觉得奇怪，你根本没有做错任何事！我只是想要试一试，一个巴掌打在你脸上是什么感觉！”
萧枫儿逼近尹心悦，低声说道：“我早就想这么做了！尹心悦，原来看着你现在的样子，我真的很开心！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在这荒凉的大漠，你是我唯一的乐趣了！”
尹心悦痛苦了闭了闭眼睛，她放下了捂着脸庞的手，不哭不闹，安静的让萧枫儿都觉得意外。
这还是以前那个骄傲冷艳，光芒万丈的尹心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