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他声音里隐藏的怒火
江绪把车开离西川大学，直到看不见那两个人影，她才停下车。
李星月就是神经再粗，也发现了江绪的不对劲，直觉告诉她，这跟刚刚看见的两个人有关系。
江绪：“星月，今天的采访推后吧，改天再过来。”
“行，听你的。”李星月犹疑了一下，“江绪，要不我们翘班吧，反正大家都知道我们出来采访。”
江绪看她一眼，微扯了扯嘴角，意外的同意了，“好。”
“好？”李星月对‘翘班’这事不抱希望，毕竟在她眼里心里，江绪就是一个三好员工的典范，于是，又问了遍：“你确定？”
江绪：“确定，不过我们分开行动。”
“为啥？”
“我要去找一个朋友。”江绪拿出手机给陈幼琳发了一条信息，问她在不在画室。
李星月：“那我回去睡觉，昨晚追剧，今天早上差点没起来。”说着，她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整个人尽显疲态。
“我送你。”江绪说。
“别，我坐地铁就行，黑色星期一，堵车。”
江绪没再坚持，把人送到附近的地铁站后，她驱车前往陈幼琳的画室。
大二那年，江绪是在学校组织的文艺展览会上遇到陈幼琳的，她没上大学，在西川工作了两年，然后用积蓄开了一间画室，其中，有一半的钱是章曜投资的，他们还是走到一起了。
半小时后，江绪到达目的地。
一栋三层楼的老房子，画室门口种植了许多漂亮的多肉，整合在一起摆成不同的形态，不作销售，多半是用来送客户的。
“江绪，还真是你，我还以为我看错了。”陈幼琳站在门口，瞥见她身后的车，挑了下眉，“买了新车，还是最新款的。”
江绪摇头：“是公司配的车。”
陈幼琳：“我记得你不是市场部的，不用跑业务啊，怎么还给你配车了？”
“项目组的人也经常出差的。”江绪跟着她进去，画室的一楼是一个小展厅，挂着大大小小的画作，都是售卖的。
陈幼琳和工作人员说了一声，领着江绪到了二楼，二楼是一个休闲吧，平常除了用来接待买画的客户，还作为休闲吧营业。
“今天不是黑色星期一，你怎么有空？”陈幼琳到吧台，问她：“要喝什么？”
吧台里面有咖啡、奶茶、甜品，酒，多样式经营。
“咖啡。”她需要提神，“今天出来采访，翘班了。”
“难得啊，工作狂竟然翘班。”
很快，陈幼琳冲好两杯咖啡出来，两个人坐到阳台。
江绪连喝几口咖啡，陈幼琳微微咋舌，“你把咖啡当白开水喝啊，喝这么猛？”
“昨晚失眠了，现在困成狗。”江绪趴在桌子上，两眼无神。
“我昨晚也失眠，也没严重到你这个程度。”陈幼琳端起咖啡，轻抿了一口，视线瞟向楼下的新车，“你公司那么有钱吗？竟然给你一个普通员工配新上市的车。”
“现在新媒体公司赚钱。”
陈幼琳：“……”
江绪：“师兄去哪了？”
“出差去了。”陈幼琳的语气有些低落，这段时间，章曜都在出差，一个月了，他们才见面不到两次，她心里隐隐不安。
高中毕业后，她一度以为，自己会和章曜不会再见面，没想到，到了西川，两个人会在同一家公司遇到，而且，他已经和女朋友分手了。
女追男，不过就是一面窗户纸的事情，她勇敢捅破了，也得到了他的回应。
自己提出要开画室的时候，章曜二话不说的就拿了三十万給她，她刚开始没接受，后来，章曜提出自己是入股，她才同意拿那三十万。
“江绪，你有心事？”陈幼琳看着她，轻拧着眉。
江绪点点头，握着杯子的手收紧，沉默数秒，沉声道：“我今天去西川大学，遇到练予深了。”
“练予深？是我知道的那个练予深。”陈幼琳震惊的看着她。
江绪垂下眼，淡淡的‘嗯’了一声。
“我靠。”陈幼琳从椅子上站起来，心情有些澎湃，“那你还蹙着干什么啊，你去找他啊。”
“他有女朋友了，我亲眼看见的。”江绪说出这句话时，心脏拉扯着痛，呼吸也是痛的。
四年，江绪心存的一点点幻想，看到他和另一个她的那一瞬间，幻想破灭了。
陈幼琳再次瞪大了双眼，她看着失魂落魄的江绪，心尖上一阵心疼，“江绪，你就不该遇见他。”
她全然忘了，刚刚她还说让江绪去找练予深的话。
江绪扯了扯嘴角，“还记得我跟你说过公司在进行的一个新项目吗？”
“嗯，没得健忘症。”陈幼琳重新坐回到椅子上，每次江绪的公司有项目，都是江绪最忙的时候，所以，今天看到她，自己才会惊讶。
“顾总让我来跟进这个项目，练予深在资料名单上，西川大学大四的学生，和学校不同系的同学创办了一间工作室，他是我的采访对象。”她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情绪。
“造孽。”陈幼琳看看她，“那你打算怎么办？今天你能躲，明天呢？”
“不知道。”江绪说。
“……”陈幼琳就不该期待能从她这里听到第二种回答。
“今晚去喝酒，不醉不归的那种。”陈幼琳看不下去她这副悲伤且痛的样子，“没有什么事情是喝酒解决不了的，要是有，那就继续喝。”
江绪被她的话逗笑，继而认可了这句话，当晚，两个人去酒吧，开一间包房，两个唱歌都五音不全的人，在包房里鬼哭狼嚎到大半夜，两个人喝完了一打啤酒，之后，转场到夜市，吃烧烤，继续战。
第二天，江绪的喉咙冒火。
洗漱完，精神气勉强恢复过来，今天去西川大学的事情也在大脑里渐渐清晰。
十点钟，江绪和李星月到了西川大学，她们直接去教务科找了一名事先联系好的教授。
教授姓姚，是信息科的，他知道今天要采访大四那几位风云人物，脸上透着几分自豪，“说起这几个，在学习上，一个个的都不让我们操心，他们刚开始提议要做什么校园手办，我们还都怀疑过，不同系的四个孩子怎么的就搞在一起了，黄建林和李贤是学设计的，尧峰是金融系，负责资金那一块，叶雀昕计算机系的，负责那个什么，公众号推广。”
姚教授一边说，一边在前面给她们引路，“要说这核心人物啊，还是练予深，他也是设计的，在系里面是一个拔尖的人，你们年轻人时下说的那什么……”
“学霸。”李星月在一旁补充道。
“对，学霸，还是长的贼帅的那种。”姚教授笑笑，继续说：“我这边接到你们公司的电话，首先就推荐了他。”
他们三人走在校道上，姚教授一人滔滔不绝的讲着创业‘风云人物’的事迹。
西川大学的校园风景接近古风，校道绿荫环绕，道路两旁都设有大大小小的亭子，还有几处设了别具一格的屏风，江绪一心二用，一边听着姚教授讲诉，一边观看校园里的风景。
约走了五分钟，姚教授指着前面一栋两层楼的房子，“这就是他们的工作室，我提前跟他们打好招呼，五个人都在，今天就一次性的都采访了，也省的你们跑好几趟。”
江绪看向那栋房子，两层楼，外围涂满了眼神，咋眼看上去还以为是涂鸦，走近看，竟然都是穿着唐装的女人，或坐在书桌前，或坐在石岩上，或站在树下，姿态万千。
李星月惊呼：“好神奇，这是学校的学生画的？”
姚教授：“是啊，这栋楼啊，原本是仓库，他们提出要改装的时候，我们还不同意，他们坚持，就给他们用了，没想到会被改装成了校园的风水宝地。”
李星月：“不然怎么成了教授口中的风云人物呢？”
姚教授笑笑，摁响左手边的门铃。
叮咚、叮咚……
随着门铃声响，江绪的心跳也在加快，手心冒汗，一双眼睛紧盯着那扇门。
门开了，出来的是一个女生，江绪微怔，这个人她见过，昨天就是她和练予深走在一起的，举止亲昵。
“姚教授。”女生笑着迎上来，她看向身后的两人，“你们是ER公司的吧？姚教授说你们要来采访。”
李星月看了眼江绪，见她没有接话的打算，她微笑着，“你好。”
三人进屋，屋内还有几名大学生，男的女的，人手一部电脑，啪嗒啪嗒的敲击着键盘。
江绪都不敢抬眼，暗地里给自己做心理暗示，告诉自己别紧张，别紧张。
姚教授往人群了扫了一眼，没看到那位‘大人物’，问：“练予深呢？”
“楼上睡觉，他昨晚又熬夜了。”回答的是刚刚开门的女生，也就是那位计算机系的人物，叶雀昕，身高一米五六，五官灵秀，软妹子一枚。
她的声音软软的，说话时还往楼上看了眼。
姚教授：“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这革命还没成功，就要把身体搞垮，你们这一代年轻人。”
教授絮叨了几句，回头跟江绪说：“既然练同学还在睡觉，不如你们就先采访他们吧，这工作室的操作，都是他们一起运营的。”
江绪：“好的，谢谢姚教授。”
叶雀昕领着他们到了二楼的阳台，那里摆放着座椅，平常接待客户用的。
江绪嗓子不舒服，之后的两个小时里，采访提问都是李星月，她负责记录。
四个人的采访结束，李星月把录音笔收起来，看了眼时间，已接近十二点，问：“那位练予深什么时候能起来？”
叶雀昕：“估计差不多了，平常他睡觉就睡到这个点。”她起身，“你们在这等一会儿，我去喊他。”
江绪的心似是被尖刀剜了一下，女生说的每一句话都透着他们关系的亲密，她站起来的时候，晃了下，被旁边的人扶住。
李星月：“江绪，你不舒服？脸色怎么那么不好。”
江绪轻抿了下唇，“我……我去一下洗手间。”
“走廊尽头右转。”说话的是金融系才子尧峰。
“谢谢。”江绪转身，快步离开。
江绪站在洗手池边，手心捧了一把冷水，拍打在脸上，一次两次，心慢慢的冷静下来，抬头看着镜中的自己，脸色发白，顿时觉得很可笑，多年前一段朦胧的感情，她凭什么幻想他还一直喜欢自己？
就在此时，另一侧的门打开，她寻声看过去，整个人一怔，瞳孔地震，忘记了反应。
她眼里的惊愕，还有闪烁的眼神，一一落入练予深的眼里，他看着她，眼里多了几分打量。
半晌，他开口：“好久不见。”
“……”江绪一时间找不到自己的声音。
好久不见。
那年十月，在美术教室，他也是这样的开场白。
江绪回神，轻声说：“好久不见”
他就那样站着，身高的优势，无形中一股压迫感向她袭来。
练予深盯着她看，忽然淡淡一笑，说出的话带着几分咬牙切齿：“江绪，你好样的，竟敢玩失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