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嬿婉及良时
“苏姑娘，真的太谢谢你了。”陈夫人看着小少爷的状态，心里越发高兴，也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可以表达自己心情的话。
“陈夫人，你都感谢了好多次了。”苏清婉捂着嘴，轻笑了一声。
“夫人，药来了。”丫鬟端着一个托盘进来，托盘里放着一碗药。
苏清婉走过去，端起药碗闻了闻，转身对小少爷喊到:“小少爷，来。”
小少爷跑过来，仰起头问她:“神仙姐姐，我要喝药了吗？”
“对。”苏清婉腾出一只手，摸了摸他的头。
“可是我不想喝药，好苦的。”小少爷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放心吧，一点都不苦。”她端着药碗，蹲下来，看着他的眼睛，说到“小少爷，你是男子汉，不应该怕苦，知道吗？”
“嗯，知道了，神仙姐姐。”他懵懵懂懂的点头，接过药碗，将药喝了下去。
“好了，陈夫人，我也该走了。”苏清婉见他喝了药，点点头，对陈夫人说到，“记住我给你交待的事情。”
陈夫人点点头，派人将她送出府去，冯成已驾了车在等着。
“小姐。”见到苏清婉出来，冯成从马车前跳到地上，又转身从车前搬下一张板凳，让苏清婉踩着上马车。
“回府。”苏清婉上了车，便安排到，在陈府逗留这么久，她也确实有些累了。
回到落尘居的时候，就看见南宫辰逸坐在房里的桌前，不时抬头望向门口，桌上，放着一个长条的包袱，看样子，应该是一架古琴。
见她回来，他站起来，走到屋外接她。
“天气热，你不必出来接我的。”苏清婉自然的牵着他的手，笑容明媚。
“婉婉，你可回来了，快进屋休息。”南宫辰逸拿起一方手帕为她拭去额头上的薄汗。
“小姐，王爷等了你好一会儿了。”李嬷嬷端着茶壶进来，把茶壶放到桌上，对苏清婉说到。
“对了，我有东西要送给你。”南宫辰逸说到。
苏清婉疑惑的看着他，问到:“什么东西？”
“你看。”他伸手，指着桌上的包袱。
苏清婉将包袱的绳子解开，布袋褪去，里面露出一架通体黑色的古琴，上面有淡淡的绿色花纹，如藤蔓缠于树枝一般。琴背面用篆体刻了两个字:嬿婉。旁边还有一行小字: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苏清婉虽然不是特别精通古琴，但一看便知这琴价值不菲。但是最令她好奇的，是这琴上的嬿婉两个字。
“这是?”苏清婉疑惑的看着南宫辰逸。
“这是我娘用过的琴，父皇赐给娘的。”南宫辰逸开口。
苏清婉听他的称呼，便知道他说的，应该不是楚贵妃，不确定的问了一句:“叶妃娘娘?”
“婉婉，你应该喊她娘，若她知道你的存在，一定会很喜欢你的。”南宫辰逸无奈的笑了笑。
“听说叶妃，哦不，娘以前很得宠，都是真的？”苏清婉抚摸着琴弦，问到。
“这琴，父皇给它取名叫嬿婉，而那行小字，是娘刻上去的。当年父皇很爱她，专门派人找来百年桐木做成了这琴，他说这琴就像娘一样美好，所以赐名嬿婉。他平日里最喜欢的事情，也是听娘抚琴。”南宫辰逸说起叶妃，目光也变得柔和而带了些许悲伤。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欢娱在今夕，嬿婉及良时。皇家之人，能许这样的承诺，也是难得了。”苏清婉听了，有感而发。
“可是，后来娘意外去世，这琴也被闲置了，那日见你抚琴，便觉得，应该把它给你。今日下了朝，我便去取来了。”南宫辰逸望向苏清婉的眼神里，有几分悲伤感。
苏清婉伸手，握住了他放在桌面上的那只手，“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我会一直陪着你的，我们之间，没有生离，只有死别。”
南宫辰逸愣了一下，随即反手握住苏清婉的手，目光坚定，“生生世世，我都要与你一起。”
“那日，我弹的曲子还没有弹完，我现在弹给你听吧。”苏清婉将琴放好，便开始弹奏，南宫辰逸则端着茶杯，静静地看着她。
一曲弹完，苏清婉突然想起以前如妃说过叶妃曾居住在紫竹轩，于是开口问他:“你可以说说叶妃的事情吗？”
“婉婉，你又喊错了。”南宫辰逸无奈摇头。
“娘不是国都的人，她是林州府的富商之女，也是当时林州府出了名的美人，也正是因为如此，才参加了当年的选秀。入宫之后，因为出身卑微，所以被安排到了紫竹轩居住。那个时候，和娘一起住在紫竹轩的，还有母妃。有一日，娘在院子里弹琴，恰好被父皇听到，从此便得宠。”南宫辰逸知道的这些，都是小时候从服侍过叶妃的老宫人嘴里知道的。
“娘得宠之后，觉得该帮母妃一把，所以便把母妃也推到父皇面前。虽然父皇宠幸过母妃，但最宠爱的还是娘。他让娘搬到飞鸿殿去，但是娘不喜欢热闹，所以拒绝了，她让母妃搬了过去。没过多久，娘怀了我，母妃多次劝娘和她一起住在飞鸿殿，娘还是没有同意，一直到在紫竹轩生下了我。”南宫辰逸说到叶妃的时候，眼里的思念是藏不住的。
苏清婉给他的杯里添了茶水，又继续听他讲叶妃的事情。
“后来，娘越发不愿去和别人争宠，每日便在紫竹轩教我识字，直到五岁那年，娘和我在紫竹轩差点遇刺，才搬去了飞鸿殿。可是不到半年，娘便去世了，后来我便跟着母妃生活。渐渐的也断了和外祖父家的往来。”
“娘年纪轻轻的，怎么会去世了？”苏清婉听完，忍不住说出自己的疑惑。
“不知道，我只记得，娘那段时间身体不好，经常浑身酸痛，那天早上，我去叫娘起床，才发现她已经死了。”南宫辰逸皱着眉头。
“你也别太难过，”苏清婉伸手握住他的手，“都是我不好，不该让你想起这些事的。”
“没事，婉婉，你是我妻子，该知道这些的。”南宫辰逸敛了悲伤的神情，反握住苏清婉。
她并没有说出来，自己心里的怀疑，叶妃娘娘年纪轻轻的，若不是有人害她，又怎么会轻易的死了？但是看着南宫辰逸，她又不想让他太过担心。
南宫辰逸见苏清婉的模样，也知道她内心有所怀疑，但她不愿意问，也不愿意说，他也不想给她造成负担。
“婉婉，明日我带你去祭拜娘吧，让她也看看你。”南宫辰逸提议到。
“嗯，都听你的。”苏清婉挑眉一笑。
南宫辰逸忍不住腹诽，婉婉，你要是真的什么事情都听我的就好了。
次日。
苏清婉特意给浩宇换上了一身黑色的衣裳，往南宫辰逸身边一站，简直就是缩小版的南宫辰逸。
她让白蔻准备了些艾叶，放到锅里，在水中煮了，捞起来放到凉水里过一遍，又用刀切碎，放入石臼里捣烂，再放回碗里，加入一些清水搅拌，制成艾草汁。又在盆里放入糯米粉，倒入艾草汁揉成面团。用面团做成面皮，包上豆沙馅，上锅蒸熟。
“婉婉，你在做什么？”南宫辰逸来到苏清婉身后，问她。
“我在做青团啊，不是说今日要去祭拜娘的吗？”苏清婉从蒸笼里把青团夹出来，放到碟子里，递给南宫辰逸，“你尝尝。”
南宫辰逸接过碟子，观察着青团，青团油绿如玉，糯韧绵软、清香扑鼻，用筷子轻轻夹起，放到嘴里咬了一口，说到:“香糯可口，还有艾草的淡淡的香味，好吃。”
“娘亲，我也要。”浩宇跟着跑进来，抱着苏清婉的腿。
“只许吃一个，糯米做的东西吃多了不消化。”苏清婉给他夹了一个放在碟子里，叮嘱他。
两人把青团吃完，苏清婉也用食盒放好了祭拜要用的青团。南宫辰逸提着食盒，牵起苏清婉的手，走出王府。
来到叶妃的陵墓前，苏清婉将食盒放在地上，打开食盒，端出一碟青团放在祭台上，又拿出两支白烛，用火折子点了，再点燃三支香，整整齐齐的插在香炉里。做完这一切，才牵着浩宇站在南宫辰逸身边，抬头看了看他。
南宫辰逸跪在墓前，磕了三个头，说到:“娘，孩儿今日带着婉婉和宇儿来看你了。婉婉是我妻子，她很好。”
苏清婉也牵着浩宇跪了下来，磕完头，说到:“娘，我是苏清婉，是辰逸的妻子，他很好，我会一直陪着他的。你也要保佑他一世顺遂，长乐无虞。”
“娘亲，墓里的人是爹爹的娘吗？”浩宇歪着头问苏清婉。
“对，小不点儿，叫奶奶。”苏清婉摸了摸他的头。
“奶奶，浩宇给您磕头了。”浩宇也学着他们的样子磕头。
一阵风刮过，两旁的树叶沙沙作响。
“娘她很开心。”南宫辰逸微微一笑，看着两人。
“也有可能是娘不喜欢我，所以在生气呢。”苏清婉红了耳根，小声说到。
“不会，”南宫辰逸捏了一下她的脸，“因为我喜欢，娘一定也会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