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第一场大屠杀：马车轮楔

1202年，击败泰亦赤兀惕人的这年，铁木真率军同时向四支塔塔儿部落发动了进攻。战斗在纳墨儿根河的答阑捏木尔格一地发生。蒙古军队损耗巨大，但最终取得了胜利。在这次战役中，成吉思汗颁布了他的第一个“札撒”，即军令或法令，规定在战争中获得的财物要及时上交，战后重新分配，或平分或按战功。自此，劫掠以一种更有组织的方式展开。以往的战争，都是对失败者帐篷的抢劫，任凭战败的勇士四处逃窜，不久他们又会重新集结起来，对战胜者进行报复。现在，士兵战斗的目的，不是抢劫财物，而是寻求战功，以期获得奖赏，从而保证战斗的完全胜利。战后再分配的方式，大大提高了蒙古军队的战斗力。

这一次战役是对塔塔儿人的彻底征服，蒙古人意想不到的是，他们不仅击败了塔塔儿人，而且获得了他们完整的军队和全部的平民。如何处置他们？蒙古人处置主儿乞部落和泰亦赤兀惕部落采取的方法是，处决其领导者，同时吸收其所有的遗族，所有的货物和牲畜。但对塔塔儿人不行，塔塔儿是个人口数以千计的大部落，甚至超过蒙古人的数量，因此无法把他们吸收到每个家族里去，如让他们保持原貌，他们终将反叛。与主儿乞、泰亦赤兀惕不同，塔塔儿人是外族，对铁木真来说，塔塔儿人又是世仇。《蒙古秘史》记载了成吉思汗的复仇言行：“害我祖父的仇人，就是这些塔塔儿人，为报我世仇家恨，应将其永绝于世！要以车轴当量尺，足以度者绝杀之，分其妻女与家小，当做咱家看门奴。”

在传统的草原思维中，处于血族关系外部的每个人都可以视为敌人，而且永远都是敌人。这些战败的塔塔儿人，仍然是敌人。铁木真的决定需要得到部众的支持。他召集了获胜勇士参加的忽里台大会。忽里台的成员赞同这一计划，这就是“马车轮楔”计划，决议尽诛身高超过马车轮楔高度的所有塔塔儿男性。马车轮楔大小不一，一般不会超过1.4米，即是一个蒙古男性成年的量度标准。铁木真的异母弟别勒古台因泄露了屠杀计划，塔塔儿人拼死反抗，铁木真从此取消了他参加家族会议的资格。但是灭顶之灾最终还是降临到塔塔儿人头上。这个称雄东部蒙古草原的强大部族，从历史上消失了。

在处理塔塔儿部的善后问题上，成吉思汗施行了一场种族灭绝的大屠杀。族灭塔塔儿人，开启了蒙古军队在往后征战中进行灭绝性屠杀的先河。成吉思汗被蒙古民族视为英雄，而那些被他屠戮过的部落、民族，以及当今正义的评判，都视之为恶魔。在此之前，征服与被征服的战争还都在蒙古部落间进行，战胜札木合之后，铁木真的征服进入第二阶段，他不仅要统一蒙古大小部落，而且要统治整个蒙古高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