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缺失之页
沈烟松了口气，累得一屁股坐在椅上。黎况回头看她：“夫人，不如你先休息片刻，等我们替王爷包扎完毕之后，再叫你？”
沈烟心想自己在这里帮不上什么忙，便叮嘱二人小心再小心，然后退出了房间。
她困倦的很，本想在床上躺一会儿，可是满脑子都是赵月揽鲜血淋漓挡在自己面前的模样，怎么也难以合眼，只能起身。瞥见床头的《牵星引》，她当即走了过去。
沈烟对着封面上的“牵星引”三字深深看了一眼，然后近乎虔诚地翻开了书。书里所载，皆是古时星象占卜之事，乍一看并无特别，唯一引起沈烟注意的，是每一种星象对应一种古器。那些古器皆是上古之器，世间早已失传，有些古器沈烟压根连名字都没有听说过。
就这么一页页翻下来，沈烟并未发现任何异常。直到最后一页。
最后一页呢？
沈烟色变，将《牵星引》从前往后再次翻了个遍。手一松，整本书垂在桌上。
最后一页，不见了。
页面被撕的痕迹清晰可见，是人为所致。
沈烟心里头一下子七上八下，烦闷极了。
本想着找到《牵星引》就完事了，想不到最后一页缺失。她心中有着感觉：这《牵星引》并不是结束，而是刚刚开始，至于线索，就藏在最后一页。
只是书页既已缺失，该上哪儿找去？
这时屋外传来黎况的声音：“夫人，平大夫已经包扎完毕了。”
沈烟收起《牵星引》，走了出去：“传令下去，今日王爷受伤一事，谁都不许泄露。”
黎况点头：“夫人放心，卑职已四下叮嘱了。”
“你已说了？黎侍卫长好细的心思。”沈烟打量了黎况一眼，只觉这个说话就容易脸红害羞的小伙子，比她想象中要沉稳的多。
她回想起刚才黎况安抚平大夫时的表现，又道：“说起来，方才也多亏了你临危不乱，这才稳住了平大夫。”
“夫人过奖了，卑职常年舞刀弄枪，什么样的伤没见过？自然比寻常人多了些经验。”
“有劳黎侍卫长了，待王爷康复之后，我定要他记赏。九王府就需要你这样的人。”
“夫人，卑职并非为了赏功，而是……”黎况局促地看了沈烟一眼，脑袋垂了下来。
沈烟笑笑，知道黎况的确是个不爱邀功的人。这时她见平昌从赵月揽那儿退出来，赶紧迎了过去：“大夫，王爷如何了？”
“王爷吉人自有天相，如今已无大碍，不过仍在睡梦中，恐要过会儿才醒。”
“那就好。平大夫的药方可开了？需要用些什么药，尽管开口，若是府里没有，我也定会想办法取来。”
“都是些凝血补气的药，府中都有，我正想去药材库里领取呢。”
“好，我叫下人随你一起去领吧，免得平大夫一人太过操劳了。”
平昌笑着谢过沈烟，领着下人去往药材库的时候还忍不住回头看了沈烟一眼，心中对这位九王妃高看了几眼。沈烟刚嫁入九王府时日不多，府中不少人对九王妃并无了解，平昌之前自然也未曾跟沈烟接触过。今次一番言谈，平昌对沈烟刮目相看，这位九王妃遇事沉稳，思虑周详，果然是大家出身，非寻常女子所及。
“黎侍卫长，你也去忙你的吧。今日你值守前厅，可不能离岗太久了。”
黎况应了一声，有些不放心地看了看沈烟，还是退下了。
周围一下子安静下来，沈烟深吸了口气，推开了赵月揽的房门。
房内弥漫着血腥和药草的味道，有些刺鼻，沈烟见窗都紧闭着，便开了窗通通气。做完这些，她才鼓起勇气一步步走向赵月揽身边。
赵月揽静静躺在床上，脸色还是跟刚才一样苍白，没有半点血色。他的气息很微弱，偶尔呼出的气也没有什么热乎劲儿。纵然平昌大夫信誓旦旦地说王爷已无大碍，沈烟依然放心不下。
脑中忍不住想起赵月揽从前冷锐的眼神、锋凌的言辞，以及偶然才有的笑意，沈烟忍不住摸了摸赵月揽脸颊。好冰，跟他的性子一样。
不对，这人不过是外表冰冷罢了。
那个面对鬼市众人，挡在自己面前的赵月揽，那个叮嘱自己跟紧了的赵月揽，那个负伤流血却不愿说出来的赵月揽，怎会是冷的？
他的里子，是热的，热到滚烫，灼了沈烟。
沈烟睫毛不住缠着，使劲憋着眼眶里的泪。
忽然赵月揽的手从被子里露出来，他喉间发出沉闷的声音，沈烟以为他醒了，赶紧探过去看。哪知赵月揽一把抓住了她，喃喃着：“……别去……回我后面……”
沈烟鼻子一酸，憋了许久的泪终是没忍住，落在了他被子上。
赵月揽并未醒来，大概是做了什么梦，手抓着沈烟之后久久不放，捏得沈烟都出了手汗，可赵月揽的手，还是凉的。
沈烟挣脱不得，只能坐在床边，对着那张轮廓分明、五官精雕细琢的脸看了许久，愈发看不透了。沈烟低低道：“赵月揽，你如此舍身救我，只是因为我是九王妃吗？有没有那么一丁点，是因为我是沈烟？”
赵月揽忽然嘴唇动了动，唇角好似扬了一下，手指也动了动，掌心微微透出暖意。
沈烟见他的手终于松了些，赶紧将他手放回被子里。她也不知赵月揽这一睡要睡到何时，眼见太阳要下山了，便先离开了房间。
沈烟去了趟后厨，叫人煮些粥，替赵月揽备着。她自己随便吃了些晚膳，心情仍有些烦闷，便独自一人坐在院子里的秋千上。
沈烟本是轻轻地晃着秋千，忽觉身体一轻，一颗心拎了起来：“谁在推我？”
回头一看，竟是黎况。他见沈烟带着嗔怒瞪他，赶紧松手，白净的一张俊脸瞬间红了：“卑职见夫人的秋千如此慢，以为缺个帮手，想着帮忙推一把。想不到、想不到……”
沈烟笑了：“没事，我只是正在想事情，被你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