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花魁芸儿
”平日里，芸儿姑娘只接待官职五品以上的人，寻常客人是没机会见到她的。不过花月灯会是例外，胜出之人不管是何身份，都能与芸儿姑娘共度春宵。”
“原来是这样啊。”沈烟见人群中确实有不少衣着普通之人，看来都是想在花月灯会碰碰运气，万一真能拔得头筹呢？
不过沈烟的心情可不那么淡定了，她看着越来越多的人，又急又忧。
要想见谢芸儿，恐怕得跟这些男人们挤在一起，猜这些无聊透顶的灯谜。可是其他人都早早来了，领了一长串珠子，沈烟就算文曲星转世也望尘莫及。
那可如何是好？
这时有人提着一个硕大的灯笼过来了，灯笼之大，简直就跟半个人差不多。旁边一个风姿绰约的中年美妇走了过来：“诸位公子，花月灯会的最后一个灯谜来了。这个灯谜，是芸儿姑娘亲自出题的，咱们一起猜，若猜对了，可领一百颗珠子。”
人群一下子沸腾了：“一百颗珠子！”
“我刚才辛辛苦苦猜了那么久，也不过是二十颗珠子。”
“看来咱们刚才是白忙活了，有谁的珠子是到了一百的？一个都没有啊。弄了半天，只要猜对这个灯谜就可以了，一个抵我们一百个。”
“是啊，猜对这个就可以了，稳赢。”
这下沈烟来劲了，踮脚挤在人群中，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灯笼。
灯笼上的纸被取了下来，那个中年美妇念道：“东风不与周郎便，铜雀春深锁二乔。”
众人愣住，一个个沉思苦想。
沈烟的手高高举起。同一时间，前面有只手也举了起来。那人在最前排，沈烟只能看见背影，似乎是位年轻公子哥儿。
那人先答：“谜底是一个‘花’字。”
沈烟在后面高声叫着：“不对！不是一个字，而是七个字。”
所有人齐刷刷地看着沈烟。
“谜底是，英雄难过美人关！”
众人皆笑，只当沈烟胡闹。
沈烟不为所动，解释道：“东风不与周郎便，就是说若无东风之助，则赤壁无功，自然英雄难过。铜雀春深锁二乔，那不就是美人关吗？”
“说的好！”众人一听，皆觉有理，一时讥笑化为惊叹。
“恭喜这位公子，答对了！”中年美妇笑着走过来，递来一串长珠。
沈烟捧着这堆沉甸甸的珠子，眼角眉梢皆是笑意。
整整一百颗！她赢了！
“这位公子，今晚咱们的芸儿姑娘就在房中等你，与公子不见不散哦。”
“哎等一下！我能不能把时间稍微挪早点？”
“挪早点？公子想何时？”
“就现在！我现在就想去芸儿姑娘那儿。”
“这……公子也太心急了吧，春宵一度岂非更好？”
“好是好，不过我晚上有要事，实在没时间再来找芸儿姑娘，可我又不想与芸儿姑娘失之交臂，只能早些了。话说回来，这对你们花月楼也有好处，不是吗？”
“哦？公子此言怎讲？”
“你看啊，原本今晚其他人都是无缘得见芸儿姑娘的，但我把机会腾了出来，如此一来，大家皆可争相而夺，你们花月楼的门槛岂非都要踏破了？”
“哈哈……公子还真是为我们花月楼着想……既然如此，公子有请吧，这便带你去芸儿姑娘的房间。”
沈烟终于如愿所偿，紧紧跟上。
谢芸儿房内香烟袅袅，弥漫着一股旖旎之气，她懒洋洋倚在床边，持着镜子描着眉。镜中一张秀丽绝伦的脸，确实眉目如画，标致极了。
见房门被人推开，谢芸儿惊诧地起来，差点与沈烟撞了个满怀。
谢芸儿拍着胸口问：“公子就是在灯会胜出之人？”她刚才在楼上将灯会看得一清二楚，自然记得沈烟。
“是啊，这便来拜访芸儿姑娘。”
谢芸儿正眼打量沈烟，感到非常满意。她先前还在担心，万一灯会上胜出的是个大腹便便的粗俗之人，那该如何是好？所以她亲自把关最后一题灯谜，为的就是把寻常客人都难住。想不到胜出的是个年轻俊俏的书生，这下谢芸儿放心了。
能与眼前这位公子春宵一刻，倒也不亏。反正过了今晚，她照样只与五品官员打交道。不过按理，这人应该晚上再来才是，现在来干什么？
沈烟嘿嘿一笑：“春宵嘛就不度了，我就是想跟芸儿姑娘聊几句。”
“聊几句？”谢芸儿蹙眉，她想不出跟客人有什么可聊的。这些年她见识过多少客人，没一个是像沈烟这样的。直觉告诉她，这位公子从一开始就不是冲着春宵来的。
谢芸儿重新躺回床榻，朝沈烟抛了个媚眼：“公子想聊什么？”
“芸儿姑娘可记得文殊阁的袁木之袁大学士？听说你们很熟。”
“好像是有这么个人，他怎么了？”
“他死了。就在今天早上，有人从河里将他捞上来。”
谢芸儿一惊，坐直身子，片刻后又软软躺回去：“那与我何干？”
“确实与你没什么关系，不过听闻他有些书信放在你这儿，能否借我一看？”
原来是为了这个。谢芸儿轻笑道：“既然你是打听人和事儿的，那总得有些诚意吧。”她说着抬起手，翻来覆去地看着手上的翡翠戒指。
沈烟明白了，看来是想从她这里要些好处。她心想：先是林氏告诉她，袁木之为了谢芸儿散尽家财，后来又有人说，谢芸儿只接待五品以上官员，再看看她如今的反应，可见确实是贪慕虚荣之人。
罢了罢了，那就给她些好处吧。
沈烟翻了翻衣袋，将所有钱财都放在桌上：“都在这儿了，够了吧？”
谢芸儿露齿一笑，慢条斯理说着：“其实，那些书信都被焚了。”
“什么？你不早说？”
“别急嘛，我只说焚了，可没说就此没了。”
“这又是何意？难道你有备份？”
“不错，我这儿有临摹本。”
沈烟大喜：“是吗？那真是太好了。”
“公子想要我的临摹？那你刚才给的这些，恐怕不太够了。”
沈烟心中暗骂：谢芸儿还真是得寸进尺！
她只能接着翻衣袋，脸色渐渐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