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侠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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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幽云烽火(其一)

扬州城,一座昏暗的地牢中,一穿着怪异的男子正在草垛上闭目蹲着个不太标准的马步:这人裸着手脚,身上缠着两条烂布,还有露着的地方则干脆用稻草给扎了起来,原就不算太白的皮肤已经变得青一块紫一块,还有不少地方的擦伤已结了痂。

此人正是那日被冤入狱中的许翔,此时的他随着季老六练这铁布衫已经有了一个月的时间,这般不怕疼不怕伤地苦练下许翔进展神速,已是初有小成,至少叫那些不练武的狱友狠狠地打他一拳他已不觉得如何疼了。

却见许翔忽然双脚开立,与肩同宽,双脚成外八字站立。紧接着,膝微屈似坐,双手提抱于胸前,与胸相距约一尺之远,手指似弯非弯,似夹非夹、劳宫相对、身体正直、两眼微闭、舌抵上腭、全身放松、自然呼吸,紧接着,睁开眼来猛然下跃,在硬邦邦的地上摔了个七荤八素。

这一摔虽挺疼,可许翔只是闷哼了声,并没有惨叫出来,这练了一个月,八个招式早便了然于胸,也算摔得习惯了。

狱中其他几人见了,只是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都一个月了,许翔练来练去也就是那么几招,再怎么自残,他们也都看得麻木了。

透过花白杂乱的长发看向那从地上爬起的许翔,心中只叹这小伙子比自己当年要勤奋了太多太多。

然而,季老六的心中还有另一件更为要紧的事。

日子一天天过去,在这地牢中虽看不到日月轮转、阴晴变换,但秋天确实一天天地靠近了。

秋后论斩,他这等罪状,估摸着该是在劫难逃了吧。

许翔今日练得差不多了,便将稻草给扒拉了下来,将已经破得不足以遮蔽身体的衣裤给穿回了身上去。

忽然,隔间牢房内闯进了几个狱卒、衙役,用手铐脚镣将那些个犯人给铐上了,还有一人持刀居中,谁若反抗便将刀架到他的脖子上去。

许翔刚摔得晕晕乎乎,还没搞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便又有一伙人冲了进来,如法炮制地将他和同间牢房的其他犯人给锁上了。

“怎么回事?为什么铐我?”

许翔还想挣扎,可那捕快立马将刀给架到了他的脖子上:“童太师率军收复幽云十六州,缺人给修营房,现在要征调全国各州郡的囚徒。”

原来,太师童贯奉了朝廷之命挥师北伐,凡是军队都有战兵与辅兵两种,现在辅兵的数量有所欠缺,朝廷便下诏书临时征调全国各州郡囚徒十数万人前去担任辅兵的角色。

一听说要上战场,许多人都是神色大变嚷嚷着不肯去,就连许翔也不外如是,这上了战场刀剑无眼,那可是九死一生事,唯有季老六一人神色最是泰然自若。

大宋与辽国开战了?要征发我们到幽云十六州去?

季老六心中窃喜,这可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啊!

留在此处,秋后他是必然要被问斩的;上去战场,虽说也是凶多吉少但总有了点生存的机会,若是能找个机会逃了......

朝廷诏令,哪容得他们反对,有些人虽不愿意但依旧是被人那刀架在脖子上押着走了,扬州城是个大城,有好几座大牢,有囚徒千人之众,由扬州府总捕头郭岩平、秦捕头等数十人押解北上。

正所谓,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原本隔在两间牢中到还好,这走在去往幽云地域的路上难免要见面,这一见到,胡阳飞眼中里面便露出了浓浓的杀意来,若非忌惮于郭岩平的武功或许早便把许翔给掐死了,许翔也不敢与之对视,对二月之前的种种仍心有余悸的他只得与季老六一道避得远远的去了。

第二日,有个汉子遭不住这般压力,跑了,奈何手脚上都有铁链缚着、牢饭又都只能勉强将他们吊着不饿死,手脚无力,根本跑不快,叫一个捕快给抓了回来,拉到众人的面前,手起刀落,一下将他的头颅给剁了下来,红色的血液喷涌而出,溅得满地都是,甚至溅到了人的脚上去,吓得那些人一个个都噤若寒蝉。

“看到了没?谁要是再敢逃跑,让官爷抓到了便是这番下场!”那捕快右手提着带血的尖刀,左手抓着那人的长发拎了起来,将那狰狞的面目展示给众人看来,只剩下半截的脖子还一滴一滴地往下滴着血。

随后,这捕快喝了一声,将这头颅给扔向了人群之中,咕咕噜噜地滚了几圈,吓得这些囚犯四散退开,还有几个人退得慢了,叫前面的人一撞,双双翻倒在地。

这一群人中,也唯有胡阳飞一人能做到见了这东西眼皮子都不眨一下,带血的头颅滚到了脚边来他还一脚踢了出去,真不愧为个江洋大盗。

“这......这......”许翔被这一幕吓得双腿猛颤,忙抱住了季老六的手臂,那只手也稍微有些颤抖:“老伯,这......这好端端的一个人怎说杀就给杀了?”

“所以说,民不与官斗,现在我们就是人家砧板上的一块肉,他们说杀就杀,想怎样杀就怎样杀。”季老六咽了口口水道:“许翔,你可看好了,无论这些官差要怎么对你,你都千万不能反抗,他们说的话能依着就依着,否则,这就是下场。”

“嗯......”许翔点了点头,他的胆子可是叫这这件事给吓破了去。

杀完了这想要逃跑的人,那官差将刀在那人的衣服上抹了抹,收回刀鞘去了,接着又催促着许翔一行人上路,似个没事的人似的,叫人看了只觉得不寒而栗。

此去幽云十六州路途遥远,从扬州到最近的瀛州去要有一千五百多里的路程,这要是去到幽州城那可是超过了两千里。

这么远的路,上千号囚徒,他们区区几十人,要是这伙人闹起事来哪里可能管得住?因此他们便借此机会使了个杀鸡儆猴的办法来吓唬他们,这样管起来也方便些,每每像这样征发囚徒都会给他们些名额作为病死的损耗,可实际上这些人却大多都不是病死的,要么逃了,要么便是做了押解之人的刀下亡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