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扬州初逢(其十)
许翔“噗通”一声摔在了地上,大脑几乎一片空白。
我杀人了...我杀人了...
许翔的脑海里只剩下了这四个字,周围的人也是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赶忙一个个的都结账走人了,这闹出了人命,若不快些走说不得要被衙役一同抓了去,那掌柜与小二也是脸色铁青,心中早已将许翔的祖宗十八代全都问候了个遍,这事出在他们店里,少不得要被县太爷传去问话,搞不好还会影响到店里的生意。
说起来这许翔的运气也是太差了点,先前那桌打架坛子陶碗稀里哗啦地碎了一地,好巧不巧地便有一块尖儿朝上卡在了木板之间,没想到这刘玄又一下被自己撞到了并且偏又好巧不巧地砸在了这块碎瓷片上...
午后,天空忽然变得阴暗了些,让人感到颇有几分凉意。精致的木阁楼与古朴的砖瓦民房沿着扬州城的南北大街一字排开,挑货郎挑着百斤重的扁担穿行于大街小巷,小二哥托着热腾腾的铜壶揽客在茶楼酒肆,扬州城真不愧为江北之门户,此时虽正值饭点却也不见得少了半点热闹,天空那点凉意一进入扬州城便荡然无存了。
在这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有着一匹骏马正缓缓地迈着步子,这骏马通体如个黑缎子一般,皮毛如涂了油一般光亮,这马背长而腰短且平直,四肢关节筋腱看起来极为壮实,这样一匹良驹,在人的眼中是一匹日行千里的宝马,放在马的眼中,也保管是个黑美人,不过这黑美人虽从鼻尖到尾鬃都是油光光的黑色但也不是全身都是黑色,那四个蹄子不仅不黑还白得赛雪,若是有识马的人在这一准便能瞧出来这是一匹“踏雪乌骓”。
这乌骓马西楚霸王项籍骑过,燕人张翼德骑过,忠武公尉迟敬德也骑过,上一个骑此马的人乃是“双鞭”呼延灼,这四人无一不是有着万夫莫当之勇的猛将,足见这乌骓马的眼界是何等之高,但此时这乌骓马上坐着的却不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而是一玉面小生。
这小生左手端着柄折扇,右手轻轻勒着乌骓马的缰绳,看起来似乎没有用力控马,只是由得这马儿轻轻地走着。这人脸颊的轮廓看起来十分的柔和,精致的五官镶嵌在脸上,肌肤白净得似北原的秋雪,嘴唇却又红得像是南国的胭脂,这样一副花容月貌竟生在了一个男儿的身上,说是暴殄天物或许有些太过,但着实令人叹惋呐,这人若是个女儿身那定然是个风华绝代的倾世佳人啊。小生的穿着算不上华贵却也干净整洁,配上这副面庞却也算是相得益彰。
这人非是他人,正是适才与许翔在茶楼中分别了的慕容亮,此刻他正朝着扬州城的西门赶,只要再往前走上一里便可转向西行了。
不知怎地,从刚才起慕容亮便感觉到有些心慌,这倒是离家一来头一遭,兴许是要发生什么事了吧。
正想着,慕容亮忽然察觉到了一丝异样的声响,仰头一看竟然是几张渔网朝着自己的头顶上和身子周围覆盖了过来,左右两侧的瓦房顶上同时跳下了七八个人来,这些人皆身着黑衣脸裹方巾,使单手短刀,显然是同一家势力派来的。
天色阴沉,但这明晃晃的砍刀依旧很是惹眼,路上的人见着了大多尖叫着逃窜了去,而慕容亮也暂且没那功夫去想他们是何人,来者不善,这渔网也很是厉害,要是叫它给缚住了非得使上九牛二虎之力才能逃出来不可,这逃出来之前任凭他慕容亮武功如何高强也只能是任人宰割了。
那渔网覆盖的区域极广,便是现在催动乌骓疾驰也来不及跑掉了,于是慕容亮只好双脚一用力踩着马镫站起,将折扇交到右手中运转起内力向上猛挥,扇柄上竟然泛起了一道剑光,那剑光一分为三,三化作九,须臾之间又化作数十道难以看清的剑光,这剑光交织成了一道天罗地网,两网交织在一起,一瞬间竟不知碰撞了多少次,忽尔剑光消逝,那张大渔网也化作了一块块细小的碎片飘散而下,只余下慕容亮独自一人站在马镫之上,稍一细看便不难发现现在的慕容亮脸色比刚才苍白了些,呼吸也显得稍稍有几分紊乱。
当年关二爷便是因渔网丧了命,今日慕容亮也险些在这阴沟中翻了船,这渔网真是好不厉害。
方才那一击消耗了慕容亮不少的内力,但他已是来不及调息便用力一蹬前冲而出,敌众我寡,慕容亮又没有护体的硬功,唯一的办法便是利用轻功的优势各个击破,那八人已经离着他只有不到一丈距离,再不出手便要遭到他们的围攻了。
其实刚才那一式“天罗地网”虽然消耗的内力不少却也不至于让慕容亮感到如此费劲,只是那渔网又滑又韧,折扇虽勉强使得剑法却没有剑刃,因此想要破开渔网势必要消耗大量的内力,方才慕容亮身上若是有柄精铁宝剑决计不会这般费力,看来行走江湖确实还得带把兵刃护身。
这些个黑衣人大白天穿着个夜行衣显然不是想掩人耳目,只是避免暴露自己的身份,光天化日之下这样的装扮让他们看起来极为的惹眼。
慕容亮落在了正前两人的面前,那两人不由分说地挥刀砍向了慕容亮,慕容亮也不多废话,右手握住折扇的中段向上横架,右手微微一沉,那两片大刀便一前一后停在了扇骨上,慕容亮低喝一声运功一震,右臂重新伸直,那两人便被震得倒在了地上,而他手中的折扇上竟是没有留下半分划痕,这固然与他浑厚的内力脱不开干系,但这折扇的质量也很是关键,若手中这只是柄一二十文的劣等货又怎可能挡住这两柄大刀呢?
这时身后又攻来了一人,这人原在那两人的右侧,见有机可乘便迅速绕道了慕容亮的身后,哪想得这两人竟这般不禁打,还未等他偷袭得手便被撂倒在了地上,现在他是骑虎难下,只得硬着头皮用大刀横劈像慕容亮的脖子,可这慕容亮好似身后长了眼睛似地,将身子往前一探,左腿往后一蹬,那白底皂靴正踹在他的下巴上,这人吃痛,手中的刀便落在了地上,紧接着便在空着翻了两下脸朝着地砸了下来。
这一侧还有最后一人,见到慕容亮朝他看来吓得连刀都有些拿不稳了,慕容亮冲到跟前,他便只是闭着眼胡乱砍了两刀,这两刀都被慕容亮给轻易闪了过去,紧接着便一掌横切打在了他的胸口上,那人尖叫了一声跟个风筝一样飘了出去,紧接着便跟个年画似地被拍在了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