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吃饱了好上路
出征途中，一起待了也有好几个月了，一向醉心武学的寒惜也约莫能估摸出少女的些心思。
寒惜能从涟漪粉雕玉琢的小脸上，看到了些许惆怅，落寞。
寒惜往涟漪身边依了依，有些玩趣地随意瞄了她一眼，一副跟着哥有肉吃的样子。
离家乡越来越近，寒惜心中才发觉原来这个唯诺孱弱的瘦小女子，已经在他心底留下了挥之不去的烙印。
好久，寒惜一把抓起涟漪有些冰凉的手，这次下手很轻，并没有再弄疼涟漪，带着几分骄傲，像是在炫耀什么东西，道：“喂！回家了就要开心点，回去买身好看的衣服。饭做的不错，等到过完年就跟着我给我做饭吧！”
“行吧！父皇。”寒惜转头，就一脸笑呵呵地询问着寒山寺的意见，其实这些事情寒惜完全可以自己做主。
寒山寺没有吭声，多半是同意了。
双手触碰的一瞬，涟漪心中一暖。像是想起了什么，失落一笑，心中的暖意被压抑下去。
寒惜看涟漪一句话都不说，还以为这小丫头被这“天降横福”砸昏了脑。在大秦，能做皇子身边的红人，可不多。
为了让涟漪不觉得亏欠自己，寒惜仰起头，漫不经心道：“不用太过感谢我，我寒惜就是这么大方的一个人。”
在大秦与东吴之间的一条小镇古城上，一老一少引起了众人的笑话。老头像个疯子一样装束，完全不顾形象，抓着桌上的酒肉奋力地往嘴里塞着。
而那个同样穿着破烂的小女孩似乎还有些拘谨，手中的筷子似乎还拿不稳，她见过太多这样不怀好意的眼神。
在帝都内，饱受冷眼的她往往只在街角的垃圾堆里能够饱餐一顿。长这么大，似乎还是第一次来客栈吃东西呢！
在看看周围就像看待怪物一样的眼神，再联想到在帝都见过那些大家氏族的孩子，呼风唤雨，集万千宠爱与一身。
小女孩心中很酸楚，凭什么？
凭什么对自己这么不公平？
凭什么那里的人他们都说很多人都说自己是个天生的怪物，还将自己的父母活活烧死。
本以为逃出那片“人间炼狱”，结果来到帝都，也是一样。
小女孩越想越不甘心，但是再不甘此刻也只能咬紧牙关，忍气吞声。
在场的人谁都没有发现，这个小女孩已经将他们的面孔一一记住。
每个人的心中总有那么一个小本本，上面写着那些人对自己不好，在哪里坑害过她。又有哪些人待她好，在哪里给予她恩赐。
只是，这个叫楚倾雨的女孩，心中那本名叫善良的小本本上只记下了两个人。
至于为什么叫倾雨，听他父母说，她出生的那一天，倾盆大雨下个不停，于是就叫倾雨了。小女孩现在想来，有些无奈，看来老天都不太喜欢自己。
不过对于父母，她倒是没有太多感触，虽然他们也是因自己而死。
她至今依旧记得，自从自己懂事之后，父母看她的眼神也和这群人差不多，一副恨不得自己死的样子。
既然他们不想管自己，为何又要生下她呢？不如不生。
真正在危难之中给予她温暖的，只有两人。
一个是那夜在帝都给予她温暖善意笑容的男人，小女孩只是记得了那个男人的面貌。却不知道那个送他一袋散银的男人，就是大秦三皇子寒澈。
尽管那袋银子差点要了自己的命。
一个就是那夜将自己救下的疯癫老人，这个疯癫老人，正是那日在帝都将破剑“送给”姬颜的卖剑老头。
那夜，寒澈好心做错事。
寒澈从小在身在众星群揽之间，从来都不知道世间的生存之道。
只晓得那日的小乞丐缺钱了，便将身上的银子全部掏出给她。却不曾想过，那个小女孩能否守住这袋银子。
就在寒澈离开不久，一群好吃懒做的街头无赖来到楚倾雨面前。
结局可想而知。
只是小女孩死死抓住质地精美光滑的钱袋子，被打了个鼻青脸肿，都快昏过去了，却依旧不肯放手。
不是她有多么爱钱，只是这是她在这世间感受到的第一缕温情，她不想就此失去。
那群小混混当时也是吃了一大惊，就是一个青汉壮年，也比不上这小乞丐的手劲。
世间的事情有时候就是这么巧，用司马知天的话来说，这就是缘，想躲也躲不开。
疯癫老人那晚将破剑交到姬颜手中后，只想快些离开帝都这个是非之地。
结果就在途中，他看到了这一幕，当时也不知道是哪来的闲心。反正心中就铁定了，必要救下这个素未谋面的小乞丐。
老人虽然平日里是个坑蒙拐骗的江湖术士，但好歹也见过那些神仙打架的阵势，自然还是会两手的。
小姑娘被老人背到医馆时，鼻青脸肿，鼻中嘴中都是血，身上青成一片，但唯独手中的钱袋子，丝毫未损。
老人当时只是简单的想成是鸟为食亡，人为财死。
一路上，楚倾雨看出来老人脑子是真的不正常，老人有时候活蹦乱跳地像个孩子。
有时候又卷起袖子，站在那山丘之上，目中无人。自称自己是天王老子，玉皇大帝，还是哪座山头上的神仙。
有时候就开始疯癫起来，像个无头苍蝇乱窜，时而往东，时而朝西。似乎是要去一个对他很重要的地方，却说不上那地方的名字，也不知道那地方的大概方位。
但楚倾雨毫不在意这些，每当老人疯癫时，小女孩就死死地看住他，不让他惹出乱子来。任凭老人怎么抽打她，小女孩依旧不为所动。
好在老人每次犯浑都能很快恢复过来。
只是楚倾雨从老人疯癫的言语中得知，他似乎是出身与一叫宇文大姓的大家族。
楚倾雨经常把自己拿来和老人做对比，似乎觉得自己将来也会成为这样的人吧！
但是她不甘，心中不甘。
从老人将她背出帝都城门的那一刻，小女孩心中就燃起了复仇的火焰。
楚倾雨暗中发誓，她一定要爬到权力的巅峰，改变自己的运数，主宰别人的命运。
只要给她一个机会，她就会不惜一切代价爬上去，绝不会放手，绝不。
老人似乎吃完了，拿袖子抹抹嘴，捂着肚皮大声的打了一个饱嗝，才注意到小姑娘碗中的饭几乎一点都没动，耷拉着眼向楚倾雨道：“快吃快吃，吃饱了好上路。”
随后似乎才注意到周围那些人轻蔑的眼光，老人从地上捡起一块板砖，狠狠地丢进人群，丝毫不害怕砸死个人。
“疯子……”
“脑子有病吧！……”
“看老子叫人来收拾你……”
“……”
看到围观的人乱作一团，纷纷攘攘骂着老人，却没有一人敢动手。其实围观的人也大都是普通井上市民，都是看个热闹，看个笑话。
老人一胡起来，周围的人都骂骂咧咧地散去了。
老人一看更乐呵了，又捡起两块板砖甩着膀子扔了出去。
这回好像砸到人了，于是人散的更快了，很快这间客栈就没人了。
只是街巷深处传来愤恨一声，“老畜生，下次让我见到你，看不卸了你的腿。哎吆吆……慢点，疼死老子了……哎吆吆……”
只见店小二和店老板脸上阴成一片，客栈这是造了什么孽，请来了这么一个“神仙”来砸场子。
这时老人才慢慢悠悠地回到座位上，用手揉揉眼睛，似乎刚睡醒的样子，升了个懒腰，才一本正经地疑惑望向那两人。
“怎么？没见过小姑娘吃饭啊？”老人摆出一个白痴的表情，一手攥着鼻子，一手在身上挠痒痒，毫不在乎形象。
“没有没有……，只是这下……”店小二正准备开口言苦，却被店主一个眼神拦了下来。
之前那些被他吓跑的客人，有好多还没给钱呢。而且几块板砖下去，本来就简陋的小客栈又多了几道口子，修起来又是得些银两。
这行走江湖山门之间，无奇不有，有些山门的大修士就喜欢这样体验凡尘，以明心智。店主以前是这方面吃了大亏，这才草木皆兵。
结完账时，店主也没有坑宰老人，老人见这两人并没有找自己的麻烦，似乎格外开心，带着满面春风地带着楚倾雨出门。
临走时老人拍了拍店主的肩膀，店主这才发现刚才没跟老人一般见识是多么理智的选择。
拍肩膀时，每一掌下来都似是千斤压顶，如千丈峰岭落在肩上一般。老人离开后，店主才捂着肩膀喘了口气，身上淌着斗大的汗珠，脸色白成一片。
“关门关门，今日不易开门。”
店主最后艰难地说出这么一句话，竟倒头大睡起来。
店小二正忙着关门，却听见一声高呼，声音慷慨昂扬，闻声如见人，想必是个快意恩仇的江湖侠士。
“小二，上酒。”
“有多少来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