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下葬
已是金秋十月,天气逐渐变得凉爽起来,秋风扫落叶,每天都在屋前屋后上演。
家里也没什么大的变化,只是张桂花的身体越来越不好了,之前还是能够下床活动,这几天却是直接卧床不起。
林柒月去看过张桂花,只觉得张桂花已经大变模样,从原来的红光满面到现在的眼窝深陷,脸上也没有什么生气,整个人看起来格外的虚弱。
病来如山倒,这句话在张桂花身上似乎得到了完美的印证,之前张桂花隐藏的有些小病小痛,现在倒是完全爆发出来了一般。
请来村里懂得医术的老人来看了看,都是摇了摇头,表示没什么法子,而家里也没钱去县城里请医生,于是就这样拖着。
一天晚上,张桂花就这样走了,走得无声无息。
大家只知道第二天早上来看她时,只剩下冰凉的尸体。
虽然曹老头和张桂花是住在同一个屋子里,却不是同一个房子,曹老头睡在外屋,张桂花睡里屋,所以他也不知晓张桂花是何时走的。
家里的气氛有些沉重,林柒月看见大家都没有笑了,都是板着一张脸,于是她也不敢笑,不敢大声说话,在林柒月的印象中,似乎这是对死者该有的尊敬。
符笙交待她不要去隔壁,让她老老实实地待在家里不要乱走,姐姐今天早上照常去了学校上学,林柒月只能安安静静地坐着,呆呆地看着符笙和曹建国忙碌的身影。
林柒月感觉自己真的很无聊,却又不敢贸然出去,好不容易熬到姐姐放学回来,林柒月拉着林安冉的手,低声道:“姐姐,你终于回来了,外婆都不让我乱跑,我一个人待在家里好无聊啊。”
林安冉摸了摸林柒月的头,安慰道:“我这不是回来了吗,不过外婆叫我请了三天假,所以我明天就不用去学校了。”
林柒月看着林安冉,有些惊讶,“请了三天假,这么久啊。”
“是啊,因为太姥姥到时候要下葬,我们要跟着去。”
林柒月朝着外面看了一眼,淡淡地“哦”了一声。
晚上,林柒月看着还在忙碌的符笙,忍不住问道:“外婆,你还要忙啊。”
符笙抽空看了林柒月一眼,说道:“是啊,等下还要守灵,你们两个早点睡觉,不要管我们。”
林柒月还想问守灵是什么意思,但是符笙已经走了出去,于是她眨巴着眼睛看着林安冉,“姐姐,外婆说的守灵是什么意思?”
林安冉皱了皱眉,“我听我们老师说过,好像是让死去的灵魂安息,需要子女轮流看守灵床的长明灯之类的,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懂。”
“好吧。”林柒月有些失望道,爬到床上,有些发呆地看着楼板,林安冉也爬上床,在林柒月面前挥了挥手,笑道:“好啦,睡觉吧,小孩子不要想这么多,就你对什么东西都好奇。”
接下来的两天,陆陆续续地有亲朋好友过来,家里住满了人。
张桂花去世,同样也是因为家里没钱,并没有大办,只是简简单单地做了几桌饭菜,请了村里的一些老人和朋友吃了一顿。
第三天,天还是微微亮,林柒月就被屋里明亮的灯光刺醒,忍不住伸手挡住刺眼的灯光,适应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睁开了有些酸痛的眼睛,耳边是嘈杂的声音。
符笙的声音响起,“小柒,小冉,都起来吧,等下就要去下葬了。”
林柒月和林安冉乖巧地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从床上下来。
林柒月看到小舅妈正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发夹,把一张白布戴在头上,其他人也都是这样,披麻戴孝,有人手中还拿着一捆晒得焦黄类似蒲团的稻荷。
小舅妈看着林柒月,出声道:“你们两个洗漱一下,等下我来帮你们戴这个。”
“好。”两人应了一声,去洗漱了。
待两人戴好孝布,外面已经是在敲锣打鼓了,几个青壮汉抬着封好的黑木棺材在前面走着。
林柒月和林安冉出来的时候,张望着想找符笙,好不容易看到戴着麻孝的符笙就在前面,这时候小舅妈把两人拉了过来,叫两人跟在她后面不要乱跑。
就这样,两人和小舅妈一起走在后面跟着,前面敲锣打鼓,还有黑木棺材上的白鸟随着壮汉的一停一顿颤动着,一条长长的奔丧队伍慢慢地朝着山上蜿蜒而上,一路走走停停,走在前面的披麻戴孝的人不时放下稻荷跪拜,然后又继续走。
天空是灰蒙蒙的,这时还飘起了细蒙蒙的小雨,有些冷意,林柒月裹紧了身上的衣服,随着队伍慢慢地走着。
就这样走了将近一个小时,队伍终于停了下来,已经到了下葬的地方。
这是一处小山坡,两边的杂草显然被清理过,此刻只有稀松的黄土覆在上面,还散发着泥土特有的淡淡的清香。
众人开始往土坑中烧纸钱,据说这是暖墓,用热气驱走墓中的寒气,让死者安稳舒适地长眠。
不多时,棺材逐渐入土,众人拿起铁锹开始填埋。
林柒月被前面的人挡住了视线,伸长了脖子,却还是看不到前面是什么情景,只好作罢。
不知道填了多久,林柒月只知道自己的腿都站麻了,终于看到前面一座小山丘隆起,众人将土稍稍压实,然后在上面摆上大花圈,还有一些贡品,然后又集体磕了磕头,又忙活了一些其他的事情才开始下山。
回到家,符笙又开始忙碌起来,家里现在还有这么多人,时候也不早了,符笙开始张罗午饭。
林安冉在厨房给符笙打打下手,洗洗菜,舀舀水之类的,一个小时之后总算把午饭给做出来了。
吃过午饭,一些人开始陆陆续续地回去了,只有符笙的两个儿子儿媳,也就是林柒月的小舅妈和小舅舅,大舅妈还有大舅舅还留在这里。
符笙看着坐在前院的两个儿子儿媳,问道:“你们打算住几天再走还是今天就走?”
“今天下午就走,还有一个小时,再坐会儿。”小舅舅回道。
符笙的两个儿子都是在县城租房子住,在县城打打工,也算是可以糊口了,但也仅是糊口而已,即使是这样,两人却是有赌博的习惯,每次都会输钱。
“不住几天吗?难得回家一次。”符笙劝道。
“不了,家里的小孩住在外婆家怕是不适应,还是早些回去好了。”小舅妈回道。
“唉,随你们吧,在外面不要乱搞,多余点钱,要顾家。”符笙叹了一口气,朝着两个儿子语重心长道。
两人不耐烦地点了点头,“知道了,一回家就知道念叨。”
“我这是为你们好,这么大的人了,还是要顾家的。”符笙皱了皱眉,不满地看着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