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坦白（4）
在一旁负责记录的李成，脸上的神情十分愤怒，连敲键盘的声音都大了不少。
张涛听完，问：“在此之前，你有没有想过报警？”
宋哲愣了一下，说：“没有。”
他曾经有过这个想法，但很快就被迫打消了念头。吴川海非常准确地拿捏着他的命门——陈元英，一旦他报警，他的母亲会立即丧命。
宋哲没办法用他母亲的命冒险，只能和吴川海同流合污。
张涛右手摩挲着桌面，说：“那个实验，吴川海全程都没有让你参与进来吗？”
宋哲摇摇头：“他的警惕心很强，从来不透露关于实验的任何事情，只让我做好该做的。”
张涛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不仅仅是因为吴川海的举动异常，他感觉冥冥之中背后有人在推动这一切。
还有很多疑点没有弄清楚。
张涛结束了宋哲这边的审讯，和李成一起离开了二号审讯室。
正好遇上和物证科一起回来的林平庸，没等张涛开口，林平庸就把此行的收获和盘托出。
“老大，我在吴川海房间的电脑里发现了完整的实验数据，最后的更新时间就在今天早上9：45分。
另外，我还查了他的邮箱，发现有一些邮件被删除了，我通过服务器的客户端恢复数据，已经拷贝了一份进U盘。”
张涛立即转身，带着林平庸和李成去了自己的办公室。
林平庸把U盘插进电脑里，点开邮件，大屏幕上清晰的出现邮件内容。
全部是吴川海和一个昵称叫“X”的人密切联系的来往通信。
最后一封邮件的时间在一个月前：你真的要回鼎城，想好了吗？倘若实验顺利的话，预祝你平安归来，我的老伙计。——X
当然。我的实验一定会成功的。当年的故人，不知道能不能再见一面，如果可以的话。——吴
每一封邮件张涛都逐字逐句看了三遍，却没有发现任何关于“X”这个人的具体信息，他完全没有分享过自己的生活。
他们两个人都很谨慎，在网络上玩着文字游戏。
李成低着头在手机上找着什么，几分钟后抬起头说：“怎么会这样？！我登录自己的邮箱，试着给X发了一封邮件，却发送失败了。”
林平庸毫不留情地嘲笑道：“要是可以，我早就试了，还用得着等你弄。”
张涛盯着屏幕看久了，眼睛有些酸痛，抬起手揉了揉，说：“也就是说，这个X没办法追踪到他的IP。”
林平庸点头：“没错。”
线索到这里断了，张涛又想起来在下城区，那个胡子脸男人提到的一男一女。
可惜下城区那一带区域的监控都坏了，没拍到人。
张涛烦躁的抓了一把头发，已无暇顾及日渐升高的发际线。
林平庸忍不住安慰道：“老大，别薅你那头发了，本来就没几根了。”
张涛被踩到痛脚，瞪了他一眼：“我这样是拜谁所赐！”
林平庸耸了耸肩，没再说话。安静了一会儿，李成小心翼翼的问：“队长，我们接下来怎么做？”
忙了一上午，张涛这会儿整个胃都在抗议，看了下时间，都一点多了。
他说：“先吃饭吧。”
等待着下一步指示的李成：“……”
林平庸顿时露出一个开心的笑容，说：“就等你这句话了！”说完跑出去，没过多久回来时手上提了两袋外卖。
看着李成呆滞的表情，林平庸得意道：“我早就点了外卖，不过之前老大没发话，我不敢拿进来。现在终于可以干饭啦！”
张涛无语扶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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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东泽和江海在外面找了一家饭馆，吃完饭后，两人准备回学校。
在路上等车的时候，黄东泽突然想起医生说的那番话，觉得对方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点，喃喃自语道：“不对。”
江海看向他，有些奇怪：“哪里不对？”
黄东泽没有细说，只匆匆扔下一句：“你自己先回学校吧，帮我请假。”
江海看着他奔跑了一段路，拦住一辆出租车离开，一头雾水：“到底怎么了？”
黄东泽打车回到医院，赶去了简帆所在的病房，发现人已经不在了。
他连忙跑去前台询问护士：“你好，今天上午有一位挂了急诊内科的病人，名字是简帆。我来看他发现不在病房，是出院了吗？”
护士打开电脑查询了一下，很快给出答案：“这位病人在半个小时前又送手术室了，就在六楼。”
黄东泽乘坐电梯抵达六楼，手术室门口站着两个熟悉的身影——简航宇和贺云霞。
贺云霞刚刚哭到虚脱晕了过去，整个人靠在简航宇的身上。简航宇的脸色也十分凝重，情况似乎不容乐观。
黄东泽的心一下子又悬起来。
简航宇看见黄东泽过来，有些惊讶：“你怎么不回学校上课？”他扶着妻子慢慢把人放到椅子上。
黄东泽答道：“我就是想起来，当时简帆是因为腹痛才到医院就诊的，但医生根本没提到这个，所以我觉得会出事，就……”
简航宇听完，说：“半小时前护士过来量血压，发现血压低，导致了休克症状，这才又送来手术室。应该不会是腹痛影响的吧？”
黄东泽不知道，张涛完全没有向他透露过前几个受害者的具体死因，他也不敢确定是不是和这个有关。
两个人都沉默下来，黄东泽拿出手机，试着拨通了张涛的电话。
响了几声，话筒里传来张涛有些含混不清的声音：“喂，是你吗？黄东泽。”
黄东泽连忙回答：“是我。现在我有件事想和您说。”
电话那头的张涛咽下嘴里的饭菜，放下手中的筷子，问：“什么事？”
“就是关于我同学的，他……”黄东泽还没有说完，手术室的门忽然打开，一位护士急匆匆走出来，手上拿着一张知情同意书。
她走到简航宇面前停下，语速极快又吐字清晰的说：“病人现在的情况很危险，刚刚在他的腹部发现大量的虫子，具体物种暂时不明。
但目前这些虫子随着血液循环进入了病人的各个器官，医生给出的治疗方案是开刀将这些虫子取出来。
请问您是病人家属吗？这是手术执行的知情同意书，请您看完确认无误后在这里签字。”
简航宇脸色苍白，握着笔的指尖颤抖：“那手术的成功率有多高？”
“这种情况比较罕见，成功率低于百分之三十。”护士实话实说，将选择权留给他。
简航宇听见这么低的概率，犹豫着没有下笔。
黄东泽愣住了，一时间没有开口继续说下去，电话那头的张涛完整地听到了护士和简航宇的对话。
他站起来，扔下吃到一半的盒饭，起身离开了办公室。林平庸嘴里食物塞得满满的，看见张涛出去，喊道：“老大，你不吃了？”
张涛还握着手机，快速去四楼找郑宏志。此时的解剖室里，郑宏志刚刚做完尸检报告，脱掉手套和口罩，进了隔间洗手消毒。
助手陈悠远将整理好的文字分析放在桌上，打印出来的尸检报告装进密封袋里。
解剖室的门突然被打开，陈悠远看见张涛走进来，没等他主动打招呼，对方率先发问：“老郑呢？”
郑宏志从隔间出来，用一条干毛巾擦着双手：“怎么了？”
张涛来不及细说，看到手机还保持着通话，便举到耳边：“喂，黄东泽，你还在吗？”
“在。”黄东泽说道。
“现在你把电话给那位护士听一下。”
黄东泽迟疑着，缓缓将手机递给护士，还在等待简航宇签字的护士接过来，有些疑惑：“喂，您好。”
张涛简单的做完自我介绍，接着让护士把情况复述了一遍，郑宏志听完立即明白了张涛来找他的原因。
郑宏志接过手机，对护士请求道：“麻烦让主刀医生听电话。”
护士知道电话那头是警察之后，便十分配合的拿着手机进了手术室。
主刀医生等的已经不耐烦了，看见护士进来，问：“家属签字了吗？”
护士站在门口边举着手机说：“警局的一位警官要您接电话。”
另一位护士接过手机打开免提，举在医生耳边不敢太靠近，以防污染。
医生还没有开口，电话里就传来声音：“开刀的话，你有把握能将患者体内的虫子全部清除吗？”
医生愣了一下，说：“开刀是目前最好的治疗方案，但我无法保证能将虫子全部清除，而且这个虫子好像还在体内不断繁殖。”
郑宏志的语气不容置疑：“既然如此，就不要进行手术。”
医生觉得他在开玩笑：“现在患者的情况很危险，不开刀的话，拖下去最终的结果还是死亡。虽然这个手术的成功概率不高，但总有一线生机。”
郑宏志在整理桌上那沓厚厚的实验报告，手上动作很快，他对着电话说道：“我现在带着虫卵样本过去，分析出具体成分，对症下药总好过冒险。”
顿了一下，郑宏志补充道：“请务必耐心等待，我会尽快赶到的。”
说完挂断电话，张涛跟着郑宏志一起离开了警局，赶往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