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初入深渊

兰斯洛从半空中的一道光门跌落。

牢记着大祭司的叮嘱，他立刻爬起来向前狂奔。剧烈的爆炸在身后响起，气浪将他狠狠的推倒在地。

好在这气浪中并没有夹杂着石块、金属或是其他更糟糕的东西。兰斯洛慢慢的站起来，确认自己除了灰头土脸外，身体并没有少了或多了某个部位。

他这才开始观察起周围的环境。

最先吸引他注意力的是天上那轮暗红的太阳，正无力的投射出几乎感觉不到任何温暖的红光。

大地像是铺了一层厚厚的火山灰，四周荒凉而贫瘠。一些诡异的灌木杂乱的散布在土地上，偶尔几颗高大的树木看起来也充满了攻击性。他的左边是一片巨大的平面，地面上有许多骇人的坑陷，远方似乎有一条河流；右边则是一座巨大的山脉，阻挡了他的视线。

精灵的祝福里包含了许多关于这个世界的知识，兰斯洛闭目整理着不断从心底冒出来的信息。

这个叫做深渊的位面有着多层的空间结构，每层都像是一个小世界。每一层的地表都存在着通向未知层的传送门，但任何一层在任何位置向下挖掘一段距离后，都会被强制传送到固定的下一层，这个特性确定了各层的上下顺序。

深渊位面的广阔超乎精灵们的想象，他们当年最远也就探索到了第六层，探明的面积已经超过了他们的世界。每层的面积都较上一层略小，因此精灵们推测深渊世界很可能呈现漏洞形的空间结构，而且必然存在一个底部。在深渊生物中广泛流传的说法是，深渊至少有666层。

按照他们的说法，这是一个混乱、贫瘠且残酷的世界，大地本身就充斥着邪恶的能量，任何美好的品德在此地都显的不合时宜。

但这里又是一个富饶的世界，有着大量珍惜的矿藏、强力的魔法物品、神奇的自然造物、以及颇具研究价值的深渊生物。

至少他们给兰斯洛这个版本的“精灵祝福”里对深渊生物的评价是“颇具研究价值”。

恶魔是这里的原住民，不同种类间的力量和智力差异极大，但共同的特点是暴躁易怒、邪恶无耻且行为难以预测。精灵们推测这很可能与此地肆虐的邪恶能量长期影响有关，某种程度上低阶的恶魔像是被难以忍受的痛苦逼疯的生物，但这一观点还需要足够的证据支持。

恶魔们似乎对任何秩序都过敏，仅仅是整齐的队形都会对低级恶魔造成强烈的不适，但他们更加惧怕高级恶魔的权威。因此，恶魔们基本没有什么社会组织结构，但那些最强大的恶魔可以凭借上位者的威压，组织起规模恐怖的军团彼此征战，抢夺任何可能有价值的宝物或是领土。

但恶魔并不是这里唯一的生物，时不时的会有来自其他世界的旅行者误入其中。他们或是因为各种意外而流落此地，或是主动通过传送魔法到来。通过与他们的接触，精灵们确认了有多个上层世界存在，甚至在其他世界也有精灵这个种族，他们的语言也都是龙语的变种。

此外，根据精灵们的记录，他们还接触过一种自称魔鬼的生物。他们和恶魔一样强大，但却展现了极高的智慧和纪律。精灵们很快认识到魔鬼的邪恶程度完全不输恶魔，且由于魔鬼并不具有恶魔那种难以控制的疯狂，他们远比恶魔更加危险。魔鬼们当时似乎也在对深渊进行探索，以他们展现出来的力量和狡诈，魔鬼们现在很可能已在深渊取得一块立足之地。

精灵们还掌握了在深渊中通用的恶魔语，这些知识也包含在他们给兰斯洛的祝福中。

兰斯洛尝试着释放了一个召唤战马的法术，一道白光闪过，召唤轻而易举的成功了。这是精灵们教给起义联军的骑士们一个非常实用的法术，但在他们所在的世界成功率却不高，看来深渊与元素位面的联系颇为紧密。

不过眼前被召唤出来的“战马”与兰斯洛心目中的形象差距颇大。眼前的生物有着马的外形，眼眶中燃烧着红色的火焰，全身都长满了鳞片，以及充满了爆炸力的肌肉。以召唤战马召唤来的生物自带马具，但眼前这个生物背上的马具看起来异常的结实，似乎是为体重数倍于人类的生物所准备的。

这是一匹恶魔战马，刚刚似乎还在某个岩浆横流的地方行走，蹄子蕴含着恐怖的高温，在踏足的地方留下烧焦的痕迹。被法术强行召唤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这让它非常的不爽。

它抬起头，看着兰斯洛。冥冥之中有个声音告诉它，眼前这名穿着铁衣服的家伙就是把自己弄到这里的罪魁祸首，于是它毫不犹豫地扬起双蹄，狠狠的向兰斯洛踹去。

兰斯洛自然不可能拔剑把自己代步工具的脚给砍了，匆忙间只能矮身向旁边一滚，闪过了这如同枪头般的蹄子。黑色的战马再次攻来，但这次兰斯洛已经卸下了背后的大盾，挡在自己身前。

轰的一声巨响，兰斯洛被踹的倒退数步，那面经受过无数宝剑战锤考验的盾牌上出现了两个凹陷的蹄印。战马再次向兰斯洛冲来，却猛地摔倒在地，挣扎的想要爬起来。

原来兰斯洛在巨盾格挡的同时，扔出了事先准备好的套马索，准确地套中了恶魔战马的脖子，然后看准恶魔战马再次冲锋的瞬间，猛地发力让它失去平衡，摔倒在地。

在战马倒地的瞬间兰斯洛就扑了上去，将对手死死的压在身下。他像个抓住机会的摔跤手，双手扼住战马的喉咙，两只腿死死的缠在战马长长的脖颈上。恶魔战马剧烈的挣扎，想要把这个讨厌的家伙甩开，但一方面兰斯洛的重量让他难以维持平衡，另一方方面越是挣扎兰斯洛的双手勒的越紧，让它逐渐的窒息。

它的动作终于慢了下来，如同争夺族群王位失败的野兽，放弃了挣扎，做出了臣服的姿态。

兰斯洛不确定它体内恶魔和马谁的成分要更多一点，只敢慢慢的松开了手，确认对方是是真心的服从。

看来还是马的成分多一点，否则这个法术得改名了。

刚才一番搏斗似乎已让这匹战马冷静了下来，它乖乖得让兰斯洛翻身上马，体内某种天性让它明白自己得服从这名新主人，但它还是有点不爽。

兰斯洛环顾着四周，想着接下来的行动计划。

首先要确认自己在哪一层。深渊的最上层是一个和物质位面颇为相似的地方，也是外来者造访最为频繁的地方，因此相对而言对外来者最为友好。按照精灵的记录，第一层的地面上覆盖着厚厚的灰烬，大地上随处可见深不见底的坑洞，通往未知的下层世界，冥河的直流则随处可见，如同蛛网般密布在这个世界的每个角落。

目前的一切都符合对记录中对第一层的描述，但对此兰斯洛必须保持谨慎。他辨认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决定先向那座光秃秃的山脉前进。

按照他的想法，平原上很可能会遇到大群游荡的恶魔，沿着河流甚至有可能会遇到恶魔的城镇，这是人生地不熟的他无法应对的。而山脉中则易于隐蔽自己，也方便居高临下的观察周围的情况，决定下一步的行动方向。

深渊中的山脉都非常陡峭，如同被一个巨人硬生生的从地下拔起一般。他找了一条视野范围内看起来最为平缓的路线，打算从那边向山顶进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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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斯洛骑着马，沿着蜿蜒的山路缓缓的前进着。暗红的太阳逐渐升高，看来这里也有白天与黑夜的变化，但半空中的太阳依旧呈现落日般的红色，对大地吝啬的赐下一丁点的热量。

在转过一个山口之后，兰斯洛突然听见一阵嘈杂的声音，似乎有许多生物聚在一起。

他连忙从马上跳了下来，压低了身体，向声音传来的地方摸了过去。

又向前潜行了一段，兰斯洛找到了发出声音的地点，就在他前方的山谷中。他小心翼翼的趴在地上，慢慢的爬到了悬崖的边缘，伸出脑袋向下方张望。

眼前的场景让他的心跳短暂的停顿了一下。

下面的山谷中聚集着海量的恶魔，大部分是一种人形的恶魔。他们有着臃肿的身体，肮脏的皮肤让人难以判断原本的肤色，丑陋的脸孔上有着一张布满尖牙的大嘴，在一对粗壮前肢的末端则是类似手掌的爪子。

精灵留给他的知识显示，这是最低等的恶魔，叫做怯魔，他们同时具有胆小、懦弱和残忍的特性，几乎是所有深渊生物欺负和奴役的对象。他们大规模聚在一起只有一种情况，那就是被更强大的力量所支配。兰斯洛注意到在外围有着数名手持法杖，头戴有着巨大长角头盔的恶魔，看起来像是术士。更远的地方还有一个巨大的身影，那是个有着像传说中半人马一样的外形，头生牛角，背生双翼，手持巨斧，身高接近三米的大家伙，正用冷酷的眼神注视着这边，

他们显然在进行着某种仪式。怯魔们全都跪在地上（或是趴着？兰斯洛无法确定），脑袋紧紧的贴着地面。恶魔术士们则在他们之间穿行，口中念念有词，时不时的用手中的骨刃划开某个可怜虫的喉咙。

兰斯洛这才注意到，就在自己的正下方的地面上，用鲜血绘刻着一个奇异的魔法阵。随着一名又一名的祭品被割断喉咙，魔法阵开始发出一阵阵波动，什么东西似乎就要出来了。

突然，所有的恶魔术士们同时开口，用恶魔语大喝道：

“强大存在啊，响应吾等的召唤！”

兰斯洛不由得摒住了呼吸，好奇召唤出来的会是什么。

一道熟悉的召唤魔法光芒闪过，兰斯洛的瞳孔一缩，因为被召唤出来的明显是个人族。此人看起来年龄不过二十出头，身穿一件普通的白色长袍，对自己眼前的状况显得颇为困惑。

“不好，这是个平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