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话题
蜿蜒在群山之中的崎岖公路上，正行驶着一辆充满“希望城风格”的车辆。
四个硕大的车轮架着一个与车轮不成正比的车厢，“娇小”的车厢上还依稀留着一串标识码——这是外面早已淘汰的上一代浮空车的标记，原本装置浮空设备的部位凭空多出四个车轮不说，原本光滑圆润的车厢四周还突兀地“生出”了不少带着明显希望城技术风格的奇怪“挂件”。
这种来自外面的科技产品和希望城技术相融合的奇特产物其实也算是希望城一种不得已的妥协：希望城几乎没有完整的工业，唯一完全能够自主生产的工业产品便是那些人手一支的公元时代设计的枪支和弹药，而外面高度发达的应用科技绝大部分都是建立在成熟的AI技术之上，在城内急切的需求和唯一工业产品来源却违背希望城禁令的情况下，利用手头现有的技术改装成为了唯一的出路。
但即便是这些改装的产品在希望城里也是极为稀缺，普通人需要缴纳一笔不小的租金才能暂时拥有它们的使用权。
车里坐着李熵一行三人，他们的目的地是那座编号为X125的聚集点，在根据聚集点建立时间顺序编号的希望城，这座编号排序在倒数的聚集点可想而知有多偏远。
崇山峻岭间两百多公里的直线距离，对外面最为普通的交通工具而言也不到一个小时的路程，但在只能依靠旧纪元交通方式的希望城，这段“并不遥远”的路程无疑显得极为漫长。
修成之后基本没有修缮过的土质山路，再加上希望城多雨的气候，路况可想而知。也幸亏那巨大的车轮和减震器，一路过来，车里的颠簸倒还没到难以承受的程度。
陈娅正趴在车窗上看着车外的风景发呆，在新奇都消磨殆尽后，剩下的也就只有千篇一律的枯燥了。她想起之前在租车处看到这些车轮比车还大的车辆时那惊异的心情，现在她终于知道原因了：恐怕希望城设计这些车的时候也知道，只有这样大的车轮才能驾驭这些已经不能称之为路的“路”了吧。
车里的另两人对这路况倒是似乎早已见怪不怪：李熵在闭着眼假寐，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想什么，胖老板则是负责驾驶。
路况如此，车速自然也快不到哪去，更何况胖老板还特意保持着较低的速度——他小心地从后视镜看了一眼车后不远处跟着的另一辆汽车，那辆车看上去和平常车辆差不多，但他知道那里面可是大有乾坤：观瞄设备、加厚的装甲、射击孔……
看来守卫部的人对这两人可是紧张得很啊，胖老板看了眼身后分别正在假寐和发呆的一男一女，心里对他们身份的猜测又提高了一个等级。
想到这，胖老板也不禁对这两人此行的目的有些好奇，他当然不会傻到直接问两人的目的：“话说，你们这些外面的人什么都不缺，怎么会有这么多人喜欢跑希望城里来？”
陈娅正无聊间，听到这话不禁好奇道：“有很多人来希望城么？”
之前李熵的一番话虽然让她有些“三观崩坏”，但她知道李熵是正确的，这一路想来，她对胖老板也没有了之前那般排斥，开始尝试着与胖老板交流。
“可不少，每个月最少也有好几十人。”
“一个月才几十个人也算多？”陈娅咂咂嘴。
全世界就一个希望城，不管哪个地方都会有些思维与其他人不同的人，每座城市偶尔来一两个人不就有这么多了？外面可是生活着两百多亿人口，就算是日常有活动的也还有十亿多人，比起这几十个人来说可真是沧海一粟，正常来说外面每个月正常死亡的人也比这要多吧？
“几十个人还不算多啊？”胖老板一脸的匪夷所思，他现在倒不敢再耍什么小心思，也就是一些好奇心和看看能不能从中捞到些商机的精明罢了。
胖老板想了想接着道：“你应该换个想法，一个世界是什么都不缺，甚至还能多活好几百年，只要贡献点足够就能一直活下去；另一个世界则是除了基本的生活物资什么都缺，忙忙碌碌勤勤恳恳的一生也只有不到百年，如果让一个正常人选择，他会去哪个世界？”
陈娅沉默了一下，这样想，两个生活差距如此之大的世界，竟然每个月都还会有几十人跑到希望城里来，确实是很多了。
“可那是正常人的选择，如果两边世界都放开限制，希望城里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人恐怕都会跑到外面去。”之前一直在假寐的李熵此时也睁开了眼。
“所以我特别不能理解那些人的想法。”胖老板见李熵也加入了话题，顿时兴起道“别人不说，就我个人，要是我能拥有外面世界的身份，我做梦都能笑醒。”
“可这对我这个出生在希望城的人来说，是永远不可能的。”说着，胖老板叹了口气“我们的一生永远也不过百年。”
陈娅这时想到了一个之前一闪而过的疑问：“克隆技术和思维剥离植入技术不需要AI介入也可以进行吧？希望城现今的科技状态完全是因为这里自身的禁令原因，外面并没有对这里有过任何科技成果禁入的法令，可为什么希望城里没有引入这些能极大延长人寿命的设备？”
“思维剥离植入技术是‘洪荒’运行的关键因素，而后者正是希望城建立的直接原因，当然这只是一部分原因。”李熵说道，“最为关键的是，希望城的创始者们，包括相当一部分反对者们认为，通过克隆和思维剥离再移植所‘重生’出来的人并不再是原本的那个人，‘他们’不过是一个外表乃至基因、记忆和想法都和原体完全一样的人罢了，但原体已经消失在这个世界，所以这并不是延长寿命。”
“还有一些阴谋论觉得，这是幕后的AI母体配合‘洪荒’对人类精神的麻痹效果，在有计划的消灭人类，毕竟，现在科技只能做到剥离思维和意识，而无法从技术上做到检测意识是否完整，是否有被植入‘后门’。甚至还有人从中引申出结论：所有通过克隆、思维移植技术延长过寿命的人都极有可能已经成为了那个AI母体的‘下线’。”